但很快那眼神也釋然了,既然不能倖免於難,何不慷慨激昂——我自橫刀向天笑呢?
阿羅居然笑了。
但就在此刻,山谷之中發出了一連串驚天動地的老虎叫聲,一會兒後一個小沙彌到了,夏以芙定睛一看居然是無花。
他們已許久沒見面了,無花聽到後山有打鬥的聲音這才追了過來,想不到會在這裡看到夏以芙,她就那樣坐在懸崖旁,任浩蕩的風吹拂她那漆黑的長髮。
“阿芙!”一聲歡喜的驚呼讓夏以芙不由自主的回頭,她驚喜的發現司徒霆澐到了,他面色蒼白,顯然對著局面有點困惑,但很快他和無花嘀咕了一句什麼,而後飛奔了過去。
那黑衣人被老虎偷襲,頓時丟開了師蒹葭。
師蒹葭就地打滾,慢吞吞的蠕動到了阿羅身邊,阿羅的眼溼漉漉的,長睫毛之下的眼晶亮好像星,“師妹。”
“師姐。”九死一生後,兩人終於冰釋前嫌了,兩雙手緊緊地猶如枯藤饒樹一般纏在了一起。
那黑衣人此刻準備逃離,但到底不甘心,眼角餘光瞥見了夏以芙,他急忙朝著那邊追了出去。
司徒霆鈺身體也沒痊癒,哪裡有能耐和此人打鬥,剎那之間已被那人踢開了,他眼睜睜看著那人靠近了夏以芙。
“走吧你!”那黑衣人狂笑一聲將夏以芙抓住了,但就在此刻,無花的猛虎已追了過來,老虎縱身一躍已撲向了夏以芙,那人一個趔趄,連同自己連同夏以芙同時滾跌了下去。
“啊!”夏以芙只感覺腳下一空,身體已急速的墜落。
眼前的東西拉成了模糊的色彩帶,驀的什麼都看不到了。
“阿芙,阿芙啊!”司徒霆鈺想不到自己千辛萬苦找到了阿芙,而自己的阿芙卻會在自己的面前就這麼眼睜睜的死於非命,看夏以芙跌下了萬丈深淵,他也顧不得三七二十一了,縱身一躍就跳了下去。
他身上的蠱蟲之毒,本就沒好,而夏以芙是他唯一的精神寄託。
看夏以芙已墜,唯一的信念也粉碎了。
夏以芙昏了過去,她萬念俱灰,知自己再也沒可能活下去了。
這短暫的前半生,她無數次和死亡擦肩而過,但沒有一次讓她感覺自己距離死亡這麼近。這一瞬間,她腦海中風起雲湧出現了不少的畫面,那些畫面變成了黑白默片,就那樣走馬燈一般首尾銜接,在眼睛看不到的位置活動……
這一刻,她看到了前世的世界,她看到了被自己謀殺的二孃,還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陌生的面孔。
“啊”。
她感覺後背撞擊在了硬朗的木頭上,而後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等夏以芙再一次醒過來,居然看到了司徒霆鈺,而此刻,她安安全全的被轉移到了一個乾燥的洞穴裡,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想不到自己居然活得好好的。
“你醒了?”司徒霆鈺驚喜的笑容放大在了臉上,大概她沉睡了許久,不然他怎麼會這麼開心呢?
是的!
夏以芙已睡了許久了,在這一段時間裡,他焦慮的等待著,期待夏以芙快一點睜開眼睛,但又怕夏以芙不會睜開眼睛,那種恐懼感攫住了他。
連同自己也沒想在那絕無可能生還的條件之下,他自己還能好好兒的。
此刻他笑了。
“我沒事兒?”夏以芙掙扎了一下準備起身,司徒霆鈺湊近,小心翼翼的攙了一下她,夏以芙只感覺胸口劇烈的疼,而這一次清醒後,身體不少的位置都在隱隱作痛,她的手用力抓住了司徒霆鈺的手。
儘管痛不欲生,但只要有他在,只要有他那溫暖的懷抱,她就感覺一切都挺的過去,一切也對充滿了希望。
“我好不容易到了這裡。”夏以芙嘆口氣,會想到一路上的千辛萬苦,真說不出的難受。
“我已快好了,你不要擔心。”司徒霆鈺看了看夏以芙。
夏以芙輕輕咳嗽了一下,口說不擔心,但口不對心,他怎麼能不擔心呢?在尋找解藥的日日夜夜裡,在尋找他的過程中,她日日在煎熬著,痛苦著。
“真好,真好啊。”夏以芙還是感覺難受,蜷縮在了司徒霆鈺的懷抱中。
一會兒後,再一次昏睡了過去。
他在她額頭上親密的親了一下。
夏以芙進入了金色的夢裡。
再一次醒過來,司徒霆鈺已準備了吃的給她,在這深山野林內,自然美什麼可口的飯菜,食物單調,且隨時可能斷絕,面前的事一些藻類和苔蘚植物,以及鳥蛋和蕨類。
夏以芙看到洞口有松塔,撞開一個拿出松子給他吃,兩人飽餐一頓後開始思考用什麼辦法離開,夏以芙看了看他,發現司徒霆鈺在深思熟慮,“我已學會了不少的本領,只要我們離開這裡,我就能治療你。”
“阿芙,真辛苦了你。”司徒霆鈺點點頭,但他的濃眉始終沒頓開,夏以芙知他在擔心什麼。
他們已彈盡援絕,隨時可能死在這洞穴之內,最近這幾天他穿梭在崖壁上,來來回回的觀察尋找,只可惜並沒有找到離開的道路,現如今坐困愁城卻還要日日安慰自己,唯恐她因為擔驚受怕而耽誤了病體的康復。
但實際上夏以芙怎麼可能會看不出司徒霆鈺的關心呢。
“不要著急,會安全離開的。”夏以芙翹起來嘴角露出個絢爛的笑。
他也苦笑了一下。
三天後,夏以芙逐漸好了起來,她發現了一件事,那阿羅和師蒹葭傳授給自己的本領很厲害,只需調勻氣息,傷就會痊癒,此刻她已感覺自己痊癒了,這才留意到司徒霆鈺受傷比自己還嚴重。
“之前你懇求過我,要我做你的皇妃,如今我考慮清楚了,情願和你到帝京去並肩作戰,怎麼樣?”夏以芙也想不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
司徒霆鈺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茫然的看了看她,“果真嗎?”
“這有什麼好欺騙你的?你我都九死一生,我也算是看出了你的心思,事已至此,不如和衷共濟的好。”大道理她能說很多,但現如今支援她回去的全然不是這些似是而非的道理,她需要到帝京去,需要和司徒霆澐以及其餘人打鬥,而不是就這麼默默無聞的死在了這荒郊野嶺內一個洞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