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王府一大早就來了不速之客。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還在屋內準備梳洗的衛穎聽得外頭嘈嘈雜雜的聲音,朝剛打水回來的冬忍問道。
“聽說好像是什麼表小姐來了?”冬忍將面盆放好,擰了毛巾遞給衛穎。
“表小姐?”衛穎腦海中即刻浮現出一張明豔嬌俏的臉,“卻又是為何事如此鬧騰?”
“不知。”冬忍如實回答,“只聽見碧青姑娘好像在和表小姐爭執……”
一進門就哭哭啼啼控訴離王府的人趁她表哥不在欺負她,哭的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王妃可要出去瞧瞧?”冬忍手裡拿著梳子。
“自然是要去看看的。”衛穎將冬忍的手擋了擋,隨後看了看銅鏡,“髮髻儘量簡潔一些,妝容和平日一樣就好了。”
她並不想管這些雜事,這一大清早的就有人上門吵吵嚷嚷,自己實在是被吵得頭痛。
況且,這位表小姐若蠻橫起來,偌大的離王府有沒有能治的了她真的是一回事。
終歸是掛了離王府女主人的名頭,總得擔著些。
聽了衛穎的話,冬忍嫻熟地替她挽了個簡單的髮髻,隨後如平時一般只替她簡簡單單敷了薄薄的粉,略微抹了些胭脂點了口脂,最後選了兩三樣簡單大方的頭飾幫她戴上,兩人便一前一後到了前廳。
滿屋子的人,可不真如衛穎所想的那樣,沒有一個是那表小姐的對手,個個被她懟得是沒有辦法,只能乾站在一旁唉聲嘆氣,唯有碧青還在和她據理力爭。
“表小姐,您這樣做不太合適吧?”碧青冷聲道。
“不合適?”表小姐一副天真又無辜的做派,“哪裡不合適?”
“碧青,你做事就是愛認死理。我一個人山長水遠地來到盛京,在這偌大的盛京城我唯一的依靠就是表哥了,要是表哥在,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無家可歸無處可住?能真的讓我去住客棧不成?”
“年大哥昨晚那是權宜之計,你看,他可是讓我今日一大早便搬過來的,什麼離王府不留宿女眷,咳,那還不都是對外人的說辭,我又不算外人。”
“再說了,拋開離王府這層關係,咱們也是有情分在的,你這般行事,可是不仁不義不忠不孝樣樣都佔了個全。”表小姐微微想了想,“咳咳,這個不孝就有點言過其實了,咳咳咳,忽略忽略。那個,表小姐我心胸寬闊倒是不會與你計較些什麼,可如若是表哥,那可就不一定了……”
“碧青,做人要懂得變通,我都在這說了半天了,一會年大哥回來,你少不了要被數落。不過,你也不需要擔心,我會替你說話的。等表哥回來……”
“表小姐。”
一道清冷又悅耳的聲音響起,眾人循聲看了過去,衛穎已然走到了表小姐面前。
“王妃!”
眾人見到衛穎,立馬恭敬地躬身行禮。
不過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嫡女罷了,王府的人是怎麼回事,用得著這麼恭敬嗎?表小姐想到碧青對自己的態度,心中對衛穎更是嗤之以鼻。
表小姐垂了雙眸,心下一聲輕笑,爾後抬眸對上衛穎清冷又帶著幾分淺淺笑意的目光。
清冷和淺笑之下卻是望不到底的深沉,其中又有洞悉人心的銳利呼嘯而過,彷彿只看上一眼,便能將對方的心思看穿。
好凌厲的眼神,錦千裳不由心頭一顫。
昨夜許是光火的問題,又或許是她打一開始便沒有將人放在眼裡,所以才會忽略,眼前之人,那傳說中的痴傻蠢笨醜陋不堪的太傅府嫡女,她不願意承認的南離王妃,竟是這般風姿綽約芳華灼灼。
一身淡雅卻不失高貴的打扮,即便只是略施粉黛淡掃蛾眉,整個人也是難掩的風華無雙,一襲烏黑的青絲簡簡單單挽成了髻,一根簡約卻不簡單的上品羊脂玉髮簪斜插在墨髮之中,更增添了幾分簡約灑脫之美。她身上的裝飾不多,卻絲毫不減其氣質,簡簡單單,每一處卻是搭配的相得益彰恰到好處。
尤其是下巴處那酡顏色的精緻小花,又平添了一絲絲的風情,優雅高貴之中流露著淡淡的迷人的氣息。
這樣絕佳的容貌,加上這般無雙的氣質,若是精雕細琢,那該是何等的絕代風華!
表小姐此刻竟也忍不住在心底為之驚歎,身子也像是魔怔了似的,竟鬼使神差地欠身,“王妃。”
待話一出口,立馬又在心中抽了自己兩耳光:欠什麼欠那,說好了無論如何不示弱的。
長得好看又什麼用,不過是個痴傻無腦的嫡女。
她錦千裳認準了的東西,便誰也不能將他搶走。
結了親成了婚哪又怎樣?以前自家表哥是沒有這個心思所以對女人免疫,如今即有了這個心,那一切就另當別論。皇后都不是能一坐就穩到底,更何況區區的王妃?
容貌家室才能,本小姐也是樣樣不落下乘的,而眼前這位,怕是除了這一副可以勾人的空皮囊,就一無所有了。
思想之間,衛穎已經走到了桌邊坐下,“表小姐說了這麼久,想必嗓子乾啞得很,不如喝杯清茶潤潤。”
衛穎拿起茶杯提起茶壺,緩緩倒了一杯茶,放在桌面上慢慢推了過去,眼中星星點點的笑意,如同那璨璨星光,卻看得她莫明有點心慌。
這個女人……
錦千裳看著笑意不明的衛穎,報以毫不示弱的目光,數息之後才緩緩將手指落在杯身上,卻是沒有喝。
“這可是上好的明前龍井。”衛穎自顧自地倒上一杯,悠閒拿起杯子,輕抿了一口,爾後放下,抬眸,輕聲淡淡地道,“管家,帶大家下去吧。”
管家帶著眾人告退,廳上此刻只剩了碧青和冬忍兩個伺候。
“碧青,幫表小姐收拾東西。”衛穎看著錦千裳的包袱道。
“可是王妃……”碧青顧慮地道。
王爺是絕對不會允許別的女人在王府留宿的!
可是話還沒說完,衛穎便抬手示意,打斷了她要說的話。
果真是膽小怯懦得很呢。小姐我都還沒有發揮,就已經開始示弱了。
錦千裳心中歡喜,面上掛著幾分得意的神色。只是那一抹飛揚的笑意還沒來得及燦爛就凋零了。
“咚”的一聲,錦千裳的頭重重地撞到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