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

周文柯點點頭，然後又說：“嗯，我擔心那個傢伙會傷害您。不過，來到這棟大廈後，我才知道，原來這裡是那個傢伙的大本營，大廈門外站了很多士兵外形的木偶人，我無法硬闖，幸好，在繞了大廈一圈後，我找到一個漏洞：停車場。於是，我就潛入車庫，找到樓梯間，一層接一層地尋找您的身影。”

“辛苦了，你肯定累壞了。”珍莉心痛地望住周文柯。

周文柯親了親珍莉的手背，接著，他席地而坐，以45度角的仰視對珍莉說：“沒事，反正我有的是時間，再說，爬樓梯是我的強項！”

“那在樓梯間有沒有遇到人偶襲擊？”珍莉又問。

眨了眨眼，周文柯若有所思地說：“沒有.”。

尚海中心大廈，它是一座既有觀光功能，又有商務功能的多用途建築；根據記載，它暫時是尚海最高的地標，因此，為了避免經歷美國911事件的襲擊，全棟大廈被安裝了先進的監控設施裝置，換而言之，只要在監控室，就能‘撐控’整棟大樓的情況。

周文柯的潛入，不可能躲得過大廈內的‘天眼’監控。除非監控室故意放水，否則，周文柯絕不可能安然地層層進入，而沒有遇到守衛。

所以，能解釋這件事情的除了‘圈套’二字，還能是什麼呢？

倒抽了口涼氣，珍莉捧起周文柯的臉，附耳細說：“文柯，現在狀況很複雜，一時半會兒很難解釋清楚，但你肯定是有危險的，所以，你一定要聽我的話，按我說的做，可以嗎？”

面對珍莉突然的臉貼臉，周文柯瞬間從脖根紅到了耳根，雙眼不敢直視對方，僅是斜視點頭作答。

“等一下，我會帶著你坐電梯，並送你到大門，但不會跟你一起走！”話沒說完，珍莉便被周文柯握住雙臂，她看到對方瞪出‘不可以’的眼神，頓了頓，她繼續道：“我會把身上的手機給你，透過百度地圖，你去大中華小區406房，找一個叫黃燦盛的韓國男生，告訴他我現在安全；完事後，你必須找到德，告訴他我現在的情況，並且囑咐他想好進退的方法！當然，你們三人最好聚在一起，同出同入，但必須遠離406房。兩天後，就是大後天，上午8時30分，我們在尚海打撈局交通運輸部外高橋碼頭碰面。”語畢，她掏出手機，利用錄音功能，錄下一段韓文資訊，並將手機遞給周文柯。

一開始，周文柯是拒絕的，他惱火道：“要說什麼，您自己出去，親自跟那個黃先生說，我的任務是把您安全從這裡帶走！”

“我的希望是所有人安全撤離尚海，不讓任何一個人掉隊。可是，在帶大家離開這裡前，出於某些原因，我必須暫時留在這裡。我這樣做，為的是保證所有人的安全，我不能退縮，也不能逃避。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活著，在碼頭與你們相見。”珍莉邊說邊把手機塞入周文柯的上衣內袋。

雖然周文柯還是千萬個不願意，可當看到珍莉那堅毅的眼神，他便忽然想起‘愛一個人，就應該相信對方的能力，以及承諾’這樣一句話，遂不再推託。

見周文柯沒再抗拒，珍莉便推開廁間門，拉著周文柯，躡手躡腳地跑向電梯間。

此時，電梯轎廂停在一樓，換言之，珍莉倆人需要等待。盯著屏顯一閃一閃變化的數字，珍莉越發地焦急，她既擔心周文柯在上電梯前被發現，又擔心電梯內載著匹諾曹或阿拉丁。反正，無論哪種擔心變為事實，她都不願看見。

“叮，119層到了！”梯間的廣播忽然響起。

隨著電梯門徐徐展開，當看見內裡空無一物時，珍莉心中的重負總算得到釋然。‘幸好是空的阿彌陀佛。’僥倖間，她拉住周文柯邁入轎廂，反手還不忘狂按‘關門鍵’。

周文柯剛想說話，卻被珍莉用‘噓’的手勢止住。其實，他就是想起了eva，想替德問一問。

眨眼的功夫，電梯便降了30多層。這時，珍莉忽然想起，不能讓匹諾曹看到周文柯長相這件事，遂急忙壓低周文柯的腦袋，並下扯對方衣物上的蓋帽，以此隱藏面容。

戰戰兢兢地，她好不容易熬到了1層，不料，梯門一開，她卻看到兩個身著觀光廳制服的‘女生’朝自己微笑，同時，那倆個‘女生’還作出‘請’的姿勢。

‘見鬼了！這兩個究竟是什麼東西？’望著門前的兩‘人’，珍莉的心中是說不出的詫異。眼前的這兩位‘女生’並不是人偶，除了肢體僵硬相仿外，它們的肌膚更貼近人類的膚色，而且，它們沒有人偶的轉動關節，以及似笑非笑的笑容，事實上，它們是可以笑，就是笑得很緩慢。

愣在原地，珍莉與周文柯面面相覷，出又不是，不出又不是，幾秒內，電梯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而門外的兩個‘女生’則仍然擺著相同的姿勢，笑容可掬，卻一言不發。

越看越心寒，周文柯索性主動試探。他率先走出電梯，殊不知，後腳剛離開轎廂，他就看見門前的兩‘人’直起了身，並雙掌交叉置於腹部，完全可用‘儀態萬千’來形容。

見沒什麼大事發生，珍莉急忙從轎廂內走出，靠到周文柯的身後。只是，當他們再想走向大門時，不遠處便出現一隊身著黑色西裝的‘男生’。這群黑衣人步調一致，步姿卻異常僵硬。

隨即，周文柯展開雙臂，厲聲問說：“你們是誰？”

不曉得是周文柯的語氣不太客氣，還是問的時機不對，反正，那兩撥怪異的‘人’竟同時朝珍莉倆人聚攏，說是聚攏，實際上更像是包圍。

無奈之下，珍莉與周文柯節節後退，然而，一不留神，他們竟被‘推’到exit（逃生門）旁的大理石牆上。抵著後背的陣陣涼意，珍莉又一次體會到黴運的強大。

突然，一記悶騷的女聲由遠及近，只聽那女聲威嚴地道了聲：“住手。”，接著，那兩撥人便全部停在原地，儼然沒電的機器人。

見狀，周文柯反手抱住珍莉，以最大限度為對方抵擋危險。不過，透過身體的接觸，珍莉卻感受到周文柯身體的微顫，不難想象，周文柯其實也很害怕。

氣氛凝固在敵不動我不動的狀況下，直到被一陣逐漸靠近的‘咯咯咯’高跟鞋聲打破。很快，圍攏珍莉倆人的‘男男女女’漸漸散開，高跟鞋的主人也露出了真容。這位主兒全身通紅，紅衣紅裙紅鞋，外加紅色頭飾和紅色眼影，若不是白天出現，估計就真跟紅衣女鬼如出一轍了。

對於唐突出現的紅衣‘女鬼’，珍莉的三觀受到不少衝擊，一時回不過神，失了語。倒是周文柯，他比平時反應更快，不太友好地質問說：“你又是誰？”

‘女鬼’先是生硬地呵呵呵笑了幾聲，完後，它順了順自己左側的蠟質髮絲，一臉撫魅說：“小哥，你好！我叫素雲，很高興認識你！”它的聲音，可以用可怕來形容，猶如將腦袋沒入悶鍋中說話一樣，很是滲人。

雖說雙手在不住地發抖，可週文柯並未在氣勢上認慫，他挺胸怒問：“你我素不相識，為什麼要擋住我們的去路？”

素雲又是哈哈地乾笑了幾下，它吹了吹自己的手指甲，一臉事不關已地說：“不是擋住你們，應該說是擋住她！”語畢，它用手指指向珍莉。

“你什麼意思？”周文柯盛怒地問。

眯起眼，素雲怪笑道：“我的意思很簡單，把她留下，你可以馬上離開。”

‘噝，來者不善啊’珍莉的左眼皮猛跳了幾下，鑑於周文柯的安危，她拽了拽周文柯的衣角，細聲說：“文柯，別忘了我跟你說的事情，那個才是重點。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周文柯瞬間側過臉，表情擔憂地望住珍莉。從眼神可以看出，他根本不想理會別的事，他只想留在珍莉的身邊。

一見周文柯躊躇，珍莉發了狠，一把將周文柯推倒在地，並氣憤地說：“要是事情弄砸了，我以後也不會見你了！走！”

素雲馬上向身邊兩個黑衣人打了眼色，示意對方將周文柯提出去。得到指示，黑衣人迅速架起周文柯，快步走向大門。

周文柯沒有示弱，他試圖反抗，一邊亂蹬腿腳，一邊大喊說：“不！放開我！我不走！我不走……”奈何，他的聲音正在漸行漸遠。

目送完周文柯被抬出大廈，珍莉這才盯著素雲問：“找我為了什麼？”

聽罷，素雲一改騷不拉及的作風，黑著臉厲聲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要是我丫的知道你是誰，能被你困在這兒嗎？’珍莉冷眼與素雲對視，沒有作聲。

這時，素雲微仰下巴，高傲地宣告說：“我是匹諾曹的王妃！”

‘哎？王妃？那丫還真當自己是王子了！’珍莉不免乾笑了一聲，雙手交叉胸前。

發現自己被蔑視，素雲很不爽，她破口大罵說：“你什麼意思？先是搶我的位置，然後還要嘲笑我麼？”見狀，那兩撥‘男男女女’們紛紛蠢蠢欲動，似要挽袖動手。

“你想怎麼樣？要在這裡處理我？萬一讓匹諾曹發現了，估計你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珍莉將計就計，淡然指責。

“哈哈哈哈哈哈哈……”素雲再次狂笑，而且，不等笑聲落幕，它就指示兩個黑衣人架起珍莉，並跟著自己走向exit出口。剛走幾步，它就自言自語地冷哼說：“哼，把你封印在白蠟中，任匹諾曹有天大的能力，它也無法找到你。日子久了，它自然會忘記你，那我就還是王妃。賤人，你的死期到了。”

被架在半空，珍莉無法動彈，更別說逃跑了，這一次，她著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出對策，只能任由黑衣人把自己帶向下一層的樓梯通道。經過兩層梯道拐角後，她很快就看到停車場的大門，那是一扇憑卡進出的玻璃雙門。

只見，一名黑衣人從珍莉身後跑出，它‘快速’走到卡槽點兒前，艱難掏出上衣口袋內的id卡。不等卡被刷，梯口之上的監視器內便傳出雷霆般的怒吼：“素雲！你到底在幹什麼？快把她放下！”

顯然，能在監視器發聲的，除了匹諾曹，還能有誰？

珍莉乾笑了兩聲，轉臉輕蔑地望了眼素雲，心想：‘幸好文柯已經出去了，不然事情就複雜咯。’

只是，素雲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好，她出奇地平靜，主動走向發聲的監視器前，與匹諾曹進行對話。

說了什麼，珍莉著實沒聽到，因為，那一刻，她已被黑衣人架到了停車場內。

約摸幾百米的距離外，在稀疏的停泊轎車間，一臺嶄新的全白保姆車甚是打眼，可謂鶴立雞群。珍莉被架到那臺白車前，隨著車門的自動擴張，車內的頂燈瞬即亮起，她馬上看到內裡的佈局。出乎意料的是，佈局舒適，跟接待大明星的標準相仿，根本沒有幻想的那麼可怕。

等車門完全展開後，黑衣人便把珍莉輕輕‘送’入車內，緊接著，後來居上的素雲也擠入車廂，只聽，它衝司機急語說：“快走。”

旋即，車門自動關閉，車子跟龍捲風一樣極速，朝著出口急衝，儼然身後有十萬鬼兵在追擊。

有些事情，開頭很經典，結尾則很狗血。

白車一路風馳電掣，但橫在前方的出入欄杆卻毫不示弱，勢要與白車一撞高下。

眼看車子就要與欄杆來場硬拼，珍莉已是緊張得四下找扶手。奇怪的是，這個節骨眼，素雲竟忽然湊了過來，不僅為珍莉扣上安全帶，而且還窩心地說了句‘坐穩了’。

‘它的手指都那麼僵硬了，沒必要還為我係安全帶，這麼做，它到底為了什麼？’雖有那麼一剎的感動，但，對於素雲的示好，珍莉還是持懷疑的態度。

沒等珍莉理出頭緒，白車司機就瞬間加速，駕著車子全速衝向欄杆。隨著‘哐’聲巨響四散，欄杆被原地撞飛，其碎片則‘噴’了車子前擋玻璃一臉；同時，車內也好不到哪兒去，盡是6級地震般的顫動。

兩敗俱傷是唯一結局。欄杆阻止不了白車的外行，白車卻也落得滿身重傷，車頭傷得不輕，除了前擋玻璃部分龜裂外，前蓋板兒也是中度變型，白煙急冒。

感覺繼續掙扎沒有多大意思，珍莉索性說：“我知道，你是很想盡快要了我的命，可是，為了殺我，賠上自己的命也合算嗎？”

只聽，挺坐在對面的素雲深嘆了一氣，然後，它緩緩把雙眼投向窗外，委屈道：“並不是這樣的。其實，不久前，我也是一名活生生的人類。”

‘啥？’珍莉驚得張成o字嘴。

‘這女的變臉技術也太高了吧？一時一樣，根本分不清她什麼時候說的真，什麼時候說的假。’眨了眨眼，她選擇沉默以對，靜待素雲的進一步說詞。

果然，見珍莉沒有追問，素雲悠悠地轉過臉，語氣認真地說：“我明白，你不願意相信我，因為剛才我的態度不斷變化。對此，我想先向你道個歉，但，希望你能相信我後面所說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