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世界末日，是假的。
父母消失，是假的。
失去工作，是假的。
喜志軒死亡，是假的。
這些，都是郭珍莉的期盼。
甚至，是執念。
她不明白，別人做女主，有幸運的光環附體。
不是回到過去，就是去往未來，並且，都在拯救世界的路上馳騁。
偏偏輪到她，既沒穿越，也沒成為超人，反倒一直蜷縮在內心世界中。
沒天理！
無力與絕望，化作麻感，散發全身。
那一剎，她想哭。
“珍莉？”
“你臉色很白啊~~~是哪裡不舒服嗎？”
德輕柔地握住她的肩膀，眼裡全是擔憂。
是不是，我廢掉自己內心的想法，清醒意識，面前的一切就會消失？
郭珍莉在恍惚中靈光乍現。
下一秒，她緩緩閉上眼，默唸：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是，數秒後，當熟悉的叫喚，以及熾熱的觸感侵襲意識時，她才明白，事情並不簡單。
“德總.您，有沒有做過一個特別可怕的夢？”
徐徐睜開眼，她望向德。
德先是一愣，然後是淺淺的思索。
末了，他便說：“有那是一個很長的夢.”
“是不是關於世界末日的夢？”
郭珍莉又問。
德定睛看著她，久久沒有應答。
好吧
那啥x系聯盟，夠狠的~~~
這個世界，竟然不是我個人的內心世界！
有所斷定後，郭珍莉道：“看來我說得沒錯。”
“我也做過.裡面見到了您，eva女士，黃先生，還有小舟。”
補續間，她選擇直視德的雙眼。
德全身一顫，似乎被說中了。
垂眸想了幾秒，他不可思議地晃了晃腦袋：“不不不，可能是巧合！”
“不見得”
“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您沒穿衣服，落在了我那臺藍色suv的車前蓋上.”
“身上還粘了不少黑黃相澗的溼泥.”
郭珍莉重塑當時的場景，有鼻子有眼的。
這讓德大為震撼和驚恐。
重重嘆了一氣，郭珍莉少有的清醒，竟說：“既然吃飽飯了，咱們就談談下一步該怎麼做吧？”
“咱們？不用尊稱啦？”德忽然急道。
呵呵
郭珍莉翻了道白眼，換了個問題：“對了，eva也做過同樣的夢嗎？”
想了想，德搖頭道：“我沒有問過她.但，她一般有事都會跟我說。”
“也有可能，她覺得那就是個夢。”郭珍莉應道。
對於這個說話，倆人基本持肯定的態度。
那接下來，就是下一步的計劃了。
郭珍莉認為，這個世界展現的，必定是每個人心底深處的真實想法，或者說，是每個人最真實的期盼。
而要離開這個世界，唯一的手段，應該是讓希望破滅。
只有當事人走入絕望的泥潭，這個奇怪的世界才會自行崩塌。
“你的意思是，揭露所有人心底的絕望嗎？”德眉心微皺。
褐色的瞳孔不免有些黯淡。
每個人的心底，總有希望達成的夙願或願望。
如果這些期盼，霎時間幻滅，霎時間消失，霎時間失敗，絕望會第一時間霸佔意識。
他相當清楚這種感受。
特別是在阿墨妮當年自毀的那刻。
揭傷疤也好，在傷口上撒鹽也罷，都是有違人道的。
郭珍莉看向他，頓了頓才說：“傷口和傷疤，都是過去式，不揭，它們也存在。既然已經發生了，直面對待，才不會造成第二次的傷害。”
“你想，像阿墨妮的事情，你不提，難道可以當沒發生過嗎？”
“既然發生了，她也離開了，你要做的，就是制止別有用心的人，利用這個點，攻擊你，傷害你，讓你自我毀滅。”
“你活著，還能挽救更多的患者，他們需要有人拯救！”
褐色的瞳孔，微微顫動。
這時，eva出現。
悄然的，站在了不遠處。
一個能聽得見了倆人對話的距離。
“eva~~女士~~~”
輕微的驚呼，從她的身後傳來。
那一剎，她鬱悶地眉心緊皺，閉眼深呼吸。
郭珍莉與德，被驚了一下。
隨後，倆人一前一後，從助理辦公區域走了過來。
目之所及，eva在前，小美在後。
呵呵
郭珍莉微微挑眉，視線迅速從eva身上掠過，遷移在小美的身上：“小美？有事嗎？”
小美並非有事。
她的本意，是想偷偷摸摸地跑過來，拍點片子
抽了抽嘴角，她晃晃手：“沒事啊！我就過來看看你，適應得怎麼樣！”
說完，她剛想以笑遮擋尷尬，卻瞥見前面的eva，用凌厲的眼神，‘抽打’著自己。
笑意，一下僵住。
尷尬的氣氛，持續了幾秒。
德淡定應對：“eva，有正有事找你，咱們聊聊。”
說罷，轉身便往辦公室方向走。
eva收回帶刃的眼神，快步跟了過去。
小美只顧在原地嚥唾沫，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呵，叫你綠茶
郭珍莉抿了抿嘴，說：“那我去忙了~~回見！”
辦公室的門，一直緊閉著。
德與eva的交談，從中午12點半，持續至下午2點。
為什麼要談那麼久，郭珍莉也
只是，她也沒閒著，工作之餘，還要回應手機上的微信。
來自喜志軒的資訊。
當知道了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世界時，她有過幾分的失落和失望。
眼前的這個世界，曾帶給她末日以來的幸福。
遲到再也不會扣錢
工作保住不說，還得到晉升
父母仍然守在自己的身邊.
老闆愛慕自己，還給自己買買買
曾經失去的戀人，死而復生.
一切的一切，真的讓人迷失。
可往往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人生，並不屬於每一個人。
上天掌握了最終話語權。
不同的是，現在的上天，可能指的是外星人。
盯著資訊裡看電影的邀約，郭珍莉不斷倒抽涼氣。
沉淪，會讓人意志消沉，最終被困死在這個不真實的世界。
她不能留戀！
不能！
‘軒哥，我今晚要加班呢~~~最近老闆接了個大專案，抱歉呢“
她秒回。
沒等到回覆，她便看見辦公室的門開了，半個腦袋，露在門外。
只聽，那頭繞金髮的腦袋，傳出果斷的召喚：“你進來一下！”
郭珍莉錯愕地與之對望，然後回神，邁腿就跑了過去。
一進門，她的身後便響起關門上鎖的聲音。
這讓她有點驚悚。
“幹嘛一驚一乍的？”eva猶如鬼魅，無聲地從她的側旁閃過。
郭珍莉瞬間雙拳緊握，雙肩帶動雙肘向上提縮。
心裡下意識地罵了一句：我擦。
德笑了笑，朝她招了招手：“坐這邊來！”
“我們好好商議一下。”
掃了眼坐在不遠處的eva，郭珍莉快步走過去，緩緩坐在德的側旁。
餘光所及，她看到茶几上放著三疊資料，上面有字兒也有圖。
正好奇間，耳畔傳來德的說明：“這是我跟eva一起做的情況分析，你讀讀，看看有沒有需要補充的。”
郭珍莉點點頭，拿起其中一份，仔細閱讀。
資料裡，寫的都是他倆，在被認為是夢的那個世界，所見所聞。
越往下看，她越是疑惑。
為什麼他倆的經歷，會是幾次重啟後的大融合呢？
她以為，他倆所經歷的會是其中一次重啟的全情節。
為什麼？
這說明了什麼？
她感覺事情不勁。
微表情，偷不出eva的鷹眼。
“你想起什麼要補充的啦？”
她提眼掃過去。
那一眼，跟子彈似的。
殺傷力，穿心。
我去
郭珍莉無意中，對上了眼。
下意識抬手捂住心臟。
表情驚恐。
目光殺人案，瞭解一下。
“eva，別這樣嚇她，她膽子小。”德嗅到異常，急忙解圍。
eva並不買賬：“她膽小？認識幾天就躺你家沙發，那時怎麼不說她膽小？”
果然這外國妞，嘴有毒。
一點兒也不消停。
翻了道白眼，郭珍莉正色道：“這資料不完整，那個世界裡，除了我們三人，還有黃先生和小舟.我覺得，咱們所有人都應該參與探討。”
德點點頭：“珍莉說得不錯，確實是這樣。”
一道白眼彈了過來，順帶著eva的不悅：“哼男人”
下班後，三人一起走的。
這讓小美，以及一同離開的其他同事，嚇了一跳。
眾人跟在三人的身後，竊竊私語。
“誒，小美.她什麼狀況？”有人低聲詢問，手指不自覺指向郭珍莉的背影。
小美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看不出來呀，這個小胖妞，城府好深吶~~”另一個人道。
小美慫慫肩，明褒暗貶地說：“珍莉也還是有自己獨特的魅力說不準.老闆就好這口”
眾人瞬間暗笑。
郭珍莉的耳朵，好著呢。
她聽到了。
本想‘回敬’一句，轉念一想，這就是個假的世界，幹嘛跟這些假人置氣呢？
於是，她釋然了。
電梯來時，她左右手開工，拽著德和eva，快步走入轎廂。
不管其他人進不進，她快手暗了關門鍵。
候梯的人，愣了。
所有人都沒想過，這小胖妞，挺心狠手辣的。
梯門關上的那刻，eva縮緊眼眶，玩笑道：“沒看出來，你挺腹黑的。”
“呵呵，比不上你。”郭珍莉似乎恢復之前的傲氣。
敢懟了。
eva抬手，虛晃了一下。
轉臉時，卻瞄到德衝自己搖頭，氣不打一處來，叨了句：“看什麼看。”
“珍莉.”德轉臉道，“我們接下來第一步先做什麼？”
郭珍莉想了想，說：“小舟吧！他跟我約好，6點在大堂門口碰頭。”
“叮！”
電梯到大堂了。
三人快步而行。
場面有點怪異。
行走的fi訊號
小舟如約候在了大門外，某根大柱旁。
一見郭珍莉從裡面走出來，他便走上前，晃手道：“姐，這兒！！！”
話音剛落，他又見德與eva倆人，表情瞬間有點疑惑。
“小舟！”郭珍莉打了聲招呼，然後指了指德倆人，說：“我老闆，我鄰導。”
小舟禮貌地點點頭：“德總，您好”
看了看eva，他靦腆地說：“這位姐姐好。”
德笑道：“等很久了吧？”
“沒有沒有，剛到。”小舟晃手。
四人閒聊了幾句，直到小美等人走出大門，他們才打了輛計程車離開。
郭珍莉提議到自家附近的沙縣小吃店吃晚飯，邊吃邊聊。
德和小舟似乎不太在意，eva就不太好說話了。
一聽去那裡吃飯，她扯動嘴角，說：“不好吧那裡人太多，坐得又近，說話不方便。”
“可我的工資，只夠請那樣的標準.”郭珍莉委屈巴巴地瞄了她一眼。
最終，德包了晚餐的餐費，四人便選了一家吃簡式西餐的店。
酒足飯飽。
小舟才敢問：“哥哥姐姐們，請問咱們今天的議題是什麼？”
為節省時間，德條理清晰地禪說了事情的經過，並指出眼下的這個世界，並不是現實的世界，而是所有人內心世界的實體化。
“呃”頓了好幾秒，小舟才回神說：“我，我確實做過那樣的夢夢裡，我的名字叫周文柯。”
垂眸細想了一下，他續道：“只是，只是我你們是怎麼判斷這個世界是假的？依據是什麼？”
郭珍莉理解這種疑問。
有些資訊，她沒有說清楚。
抿了抿嘴，她道：“依據就是，死去的人，不會復生.”
除了德，eva和小舟的表情皆是一愣。
“我讀大學時，與一位學長互相愛慕，但是，在告白日那天，他為了救落水的小孩，與世長辭了.”郭珍莉平靜的臉上，隱含著深深的憂傷。
只聽，她繼續道：“1周前，他突然跟我聯絡，還直接來我家做客，敘舊”
eva想了想，反問道：“是不是你的記憶有錯漏？會不會那哥們兒壓根沒死？”
小舟隨即點頭附和。
“唉”郭珍莉深深地嘆了一氣，“認領屍體，追悼會，還有每年的清明祭拜，我一樣不落.記憶深刻”
“特別是他的屍首，在江裡飄了好些天，已經是巨人觀很多師兄師姐都有作嘔的反應.陪我同去的同學，還吐了一地.”
語氣淡淡的，眼神陷入極度的悲慟。
彷彿那日的情景，再現眼前。
小舟當即全身一抖，怕道：“姐，你說得好嚇人喔”
“只有被時間洗禮過的人，才會用最平靜的語氣，複述最痛苦的事情.”德的感嘆，似乎一語雙關。
eva沒再糾結這個‘活死人’的事情，反而問：“除了這個人，還有其他特別的事情嗎？”
垂眸想了想，郭珍莉呢喃道：“我父母還有，還有工作.”
說完，她望向德與eva。
“解釋一下。”eva來了興致。
目光驟然聚攏在眼前的這個小胖妞身上。
郭珍莉說：“夢中的那個真世界，我的開端，你們都不知道”
掃了眼德三人，她又道：“我在的那個公司，就你們買下來的這個公司，一直以來，都是多勞多得，員工只有加班，才能體現存在價值，跟社畜的人生一樣，每天工作超過10小時，15、6個小時是常態。”
“這個公司啊，老闆是個極其有錢的人，他在本土的福布斯排行榜上，位居第499位，對於一個私營企業老闆來講，很牛的啦！”
“而且啊，老闆是個潔身自好的人，除了是個工作狂外，沒有任何的不良嗜好，48的人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有沒有男朋友嘛，就不好說了.”
eva訕笑了一聲，眼神裡全是嘲諷的味道。
可憐德與小舟，倆人相視一眼，不知所云。
“所以，老闆不可能等錢用，更不可能把精神支柱給賣了.”
“這就是反常點之一。其二嘛，就是我父母。”
“那天晚上，我加班回家，因為抗生素的作用，倒頭就睡，結果第二天起床後，發現家裡靜悄悄.不止家裡，整個小區都靜悄悄，所有人都不見了。”
郭珍莉是說故事的好手，氛圍整到家了。
小舟驚道：“除了你，一個人都沒有？”
“嗯吶！”郭珍莉用力點頭，續道：“我以為自己睡懵了，結果等藥力過後，才發現一切是真的。”
接著，她把在小區裡和小區外的見聞，通通說了一遍。
詭異程度，不亞於天方夜譚。
聽得那三人神色怪誕。
不過，郭珍莉卻由始至終，沒有提及愛莉的存在。
更沒有說明所有人消失的精準原因。
“如果你一開始說的是這個版本，我肯定覺得你是在胡說八道。”eva用手背撐著下頜，給出自己的結論。
德也是點頭贊同。
小舟更是點評說：“姐，你說的，更像是夢裡的世界，好不真實”
他們三人的反應，情理之中。
可不論反應如何，郭珍莉能夠看出，他們三人是相信自己的。
於是，她發出靈魂拷問：“那麼各位，你們對於破除這種心魔形成的世界，有什麼高見？”
“當然是逐個擊破啊！”eva一針見血。
郭珍莉便問：“那你們的心魔是什麼，自己知道嗎？”
德的心魔是什麼，她大致知道。
小舟和eva二人，則不太好推測。
eva看向德，緩緩道：“他的心魔，我是知道的.”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的心魔，似乎不太好推。
德不語，靜靜地盯著桌面。
“按那夢裡說的，我應該還有個弟弟”
“我的心魔，可能就是那位弟弟。”
小舟若有所思道。
郭珍莉點點頭：“嗯，有可能。”
轉眼看向eva，她說：“既然在這個世界，黃先生是你的男友，那會不會意味著，你的心魔，跟黃先生有關？”
eva先是一愣，爾後收縮眼周肌肉，陷入深思。
心魔這玩意兒，真的難搞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