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無缺?!”
蘇安遙後退一步驚叫起來。
尚無缺是誰?
其他三人立即豎起耳朵聽起來。
紅衣少年聽到蘇安遙喊的這一句。
也不管蘇安遙手中項鍊了,一把抓著她肩膀,嘴唇顫抖,眼神喜悅而又掙扎。
“遙兒,你想起來了?”
蘇安遙被他一搖,更醉了。
“你竟然是尚無缺?那我是誰?夜十九?”
藍明延小聲的跟吳林越嘀咕,“蘇兄往往不喝酒,喝酒要麼不醉,要麼醉三天,現在她已經真正醉了,連自已是誰都不記得了。”
藍明延說是說的悄悄話,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紅衣少年稍微冷靜了一點,緊緊望著蘇安遙的眼睛,生怕錯過一星半點訊息,“遙兒?”
“我不是夜十九嗎,為什麼叫遙兒?
遙兒是誰?
也不對,十九不是和你跳崖了嗎?
對,跳崖了!你看那個墳堆上的小紅花!”
她猛的朝自已打成粉齏的小土包指去。
紅衣少年隨著她的手指望向那朵小紅花。
心中大痛,翻江倒海的氣息翻湧而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蘇安遙卻不依不饒鬧起來,“夜十九明明死了,我明明看見她死了。然後跳崖了,那個懸崖頂上的大石頭上還有擺成心形的話,你也跳下去了,你,你沒死?”
她瞪著大大的眼睛望著紅衣少年。
藍明延還不忘在一旁解釋,“完了完了,果真醉的不省人事了。”
紅衣少年眼神更憂鬱了。
蘇安遙卻一把推開他,眯著眼睛想了一想。
轉頭朝沐嘉泰說,“沐公子,我不會嫁給你的。我就要和我母親雲遊天下了,就等著梅姨病情的好轉了。所以,你是好人一定會有好姑娘的。”
她又轉頭看向吳藍二人,“明延,你把吳師兄好好兒的送回去。給我打個掩護,我晚一點回家。”
吳林越悄悄朝藍明延靠近一點,低聲說,“沒醉,很正常啊。”
藍明延摸著下巴說,“不正常,正常的她這個時候我不回答她的話早就一拳或者一巴掌打過來了。”
蘇安遙說完,直接騰空躍去,幾個翻身不見了。
紅衣少年望著她奔向懸崖方向的背影。
長長的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說,“你們三個人今天沒看見我。”
見三人神態各異,於是又釋放出寒意,三個人身上立即結了薄薄一層冰,得虧藍明延機靈,百忙之中,在冰塊快漫上脖子的時候大聲說,“我沒看過你,吳兄沐兄你們倆也沒看見!”
嚇壞的二人趕緊點點頭,冰塊慢慢消失,只見一團紅影早已飛遠。
劫後餘生般的三人各自想了一會兒心事,沐嘉泰突然掩面大哭起來。
藍明延拍拍他肩膀,“她不嫁你,那是你的福氣,要不然你長了金剛腦袋還是石頭眼睛都會被她打壞,你管不住她的。節哀吧,兄弟,回家慶祝一番去吧。”
“滾!”
藍明延聽話的拽著吳林越滾了。
沐嘉泰一個人頹廢走到石頭包跟前坐下,望著那朵小紅花,開始懷疑人生。
他以為的柔柔弱弱的安陽公主,輕功絕頂天下,大石頭瞬間灰齏。
他以為自已很懂的安陽公主,竟然寧願一個人雲遊天下也不願意嫁給她。
他以為無人敢娶的安陽公主,卻憑空冒出來一個碾壓自已各方面千千萬萬點的少年。
少年一襲紅衣,俊美無雙,連雲翔都不能比擬十分之一。
這個世界,怎麼了?
是自已學識淺薄,還是自已寡見鮮聞?
不說沐嘉泰失魂落魄,妄自菲薄,單說蘇安遙這陣在懸崖上的各種鬧騰,直折騰的紅衣少年額角都開始冒汗了。
上千年了,這樣的冒汗與無奈他是第一次切切實實的遇見,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了。
蘇安遙站在自已上次墜落的懸崖邊,一次又一次的往下跳。
她跳一次,紅衣少年跟著跳一次把她抱上來。
蘇安遙瘋了一樣一次一次的跳。
紅衣少年一次一次的撈。
到最後實在忍不住緊緊抱著她死活不放。
“求你了,別鬧了好嗎?”他在她耳邊沙啞著嗓子乞求。
“我沒鬧。”
“好,沒鬧,別跳了好嗎,你跳一次,我的心就要死一次,我受不了了。”
“你的心為什麼要死?”
蘇安遙掙扎著稍微離開一點紅衣少年的身體。
抬起頭睜著大大的溼漉漉的眼睛望著紅衣少年。
紅衣少年不看她眼睛,低垂著眼瞼沉默。
“無缺?”蘇安遙喊。
尚無缺抱著蘇安遙的身體輕輕顫慄了一下,他不由自主朝蘇安遙看去。
這一看就再也移不開眼睛了。
兩雙眼睛牢牢的粘在一起。
你看我我看著你,各自的眼睛裡倒映著對方的身影,再也分不開了。
蘇安遙目光慢慢往下移,移到了紅衣少年飽滿的唇上。
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等了半晌沒動靜,悄咪咪一隻眼睛細細睜開了一絲縫,看見少年依舊痴痴的望著她。
這個木頭,蘇安遙迷迷糊糊想著,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先嚐嘗啥滋味。
湊著嘴就吻了一下,然後舔舔嘴唇,沒吻出來啥味?
又要湊嘴過去的時候,紅衣少年眼底的黑色風暴早已席捲天地,他緊緊摟著蘇安遙的雙手已經上來,捧住了她的脖子。
蘇安遙感受到了他的氣息,又閉上眼睛等待。
結果等了半天,等到了唇角上的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她委屈的睜開眼睛。
少年英俊的臉上佈滿緋紅色,耳根都是紅的。
他極力剋制自已的喘息聲,慢慢放開蘇安遙,後退了一步,轉身面向懸崖。
蘇安遙離開了溫暖的懷抱,吹著冷風。
頭腦稍微有點點清醒後,她沸騰的心突然冷卻下來。
是啊是啊,那束幹芍藥還插在自已葡萄莊園的靠窗戶的桌子上。
自已前面勸過自已的安慰過自已的告誡過自已的。
怎麼都忘了?
戀愛腦一上來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嗎?
她在風中喝著冷風,從頭頂透涼到了腳底。
是的。
是時候該了結了。
活了兩世了,不管是誰,都不能讓自已倒趕著往上貼。
自已要絕對愛自已,不能糟踐自已。
如果連這一點都沒有活明白,那麼兩世豈不是白活了?
“那麼,就這樣麼。”
她望著紅衣少年顯得高挑但又有些單薄的背影說道。
這次她說的是肯定句。
而不是疑問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