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某一天,你發現自家養了許久的溫馴小貓,突然搖身一變,成了一頭兇惡殘暴的叢林惡虎,你會是怎樣的一副心情?
是為自己長久以來與虎作伴的事情感到震驚,趕緊拉開跟它的距離呢?還是如同往常一樣的,將其默默的抱在懷裡,溫柔的撫平它的毛髮?
是我的話,肯定會當即驚恐萬分,以最快的速度拉開自己與它的距離。
且不論這樣做是否太不負責任,無不無情。在思考這種事情之前,我的生存本能就在不斷的呵斥著我,讓我不要靠近那種危險的生物。
而現在,玲奈就好似是那隻變身老虎的小貓。
影片裡她拿著一根棒球棍大殺四方的樣子,實在是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於是,剛剛看完影片的我,默默的與她拉開了一段距離。
察覺到我的小動作的玲奈,眼中頓時又蓄滿了淚水,用沙啞的聲音哀求道。
“前、前輩!不要拋下人家啊!”玲奈緊緊的拽住了我的衣角,一副打死也不鬆手的樣子道:“能夠信任我的就只有前輩你了啦!前輩你要是拋棄了我的話,我肯定會去坐牢的啊!”
“我能怎麼辦啊?我也很絕望啊!!”
我欲哭無淚的哭喪著一張臉,狠下心來道:“鬆手!”
“不!我不放手!”
“你鬆不鬆手!?”
“我就不!我才不會放棄最後的希望啊!”
“好!”我心一橫,猛地一縮肩膀,嗖的一聲外套脫了下來。
面無表情的看著一臉懵逼的玲奈,我淡淡道:“忘了告訴你,我可是練過幾年武術的,雖然打不過職業選手,但從別人的手上脫身之類的還是挺擅長的。”
玲奈呆呆的看著手中我的外套,沉默的低下了頭。
良久,伴隨著‘啪嗒、啪嗒’,淚水掉落在地上的聲音,玲奈‘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嗚嗚嗚......真的不是人家啦,人家根本就不記得這件事!居然連前輩也不相信人家,人家不活了啦嗚嗚嗚......”
“......”
房間裡僅剩的兩道視線,無聲無息的集中在了我的身上,刺得我渾身難受。他們那冷漠的視線,彷彿在對我說著‘你這樣子還算個男人?’,令我備受煎熬。
話說,警察大叔你為什麼也要那麼看著我啊?作為警察的立場呢?在職業面前率先履行了男人的職責嗎?真是令人難以評價啊喂!
無奈之下,我只好硬著頭皮向警察大叔搭話,試圖再次幫玲奈開脫。
“那個,警察先生。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我還是希望您能對玲奈寬大處理吶。”
“......理由呢?”
彷彿是在對我看完影片後還能厚著臉皮說出這種話感到驚訝,警察大叔的表情變得比剛才更加的冷淡了。
緊緊的握住拳頭,我咬牙道。
“因、因為.......像她這麼柔弱的女孩子,是不可能辦到影片裡的那種事的!那肯定是長得很像的其他人!”
“吼......你原來是這麼想的嗎?”
警察大叔露出一個嘲諷的嗤笑,站起身來走到了牆角,雙手並用的拿起了那根坑坑窪窪的球棍。
不知為何,我總感覺他的姿勢有些彆扭。明明只是拿起一根金屬球棍而已,居然就已經吃力的彎下了腰。
然後,額頭流著冷汗的他,將球棍輕輕的放到了桌子上,‘呼~~’的一聲嘆了口氣,板著臉對玲奈命令道。
“喂,把它拿起來。”
“咕嘶、咕嘶......誒?這、這樣嗎?”
怯生生的用右手將球棒從桌上拿起,玲奈莫名其妙的看著警察大叔,將球棍抱在了懷裡。
我疑惑的問道:“為什麼要讓她拿著球棍啊?”
“彆著急。”警察大叔微微一笑,再次對玲奈道:“把球棍交給你的‘前輩’,讓他感受一下這根球棍吧。”
玲奈不敢遲疑,迅速的將球棍遞到了我的身前,弱弱的道:“前、前輩,警察大叔這麼說的,你就拿一下吧!”
“哦、哦......”
想起剛才警察大叔吃力表現的我,不禁留了個心眼。沒有隨意的用一隻手去接球棍,而是謹慎的用雙手託著,接過了球棍。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幾乎是在玲奈確定我握住了球棒,雙手開始卸力的瞬間,一股沉重到令我難以置信的下墜感就壓在了我的雙手上!
“唔噢!這、這是!?”
“呵呵,小子,感覺如何?”
警察大叔一臉好笑的看著我,然後幸災樂禍的道:“那個球棍的重量,連我這個年輕時抓舉到了155KG的人都感到棘手,更何況是你個小白臉?”
“什、什麼!?”
我下意識的看了看大叔的體型,然後震驚的發現,如果這個大叔說的話是真的的話,那個成績就已經快接近世界紀錄了好不好!?
不對!現在不是對這種事感到驚訝的時候!
我現在最該解決的事情,是手裡的這根重的出奇的球棍啊!!!
不說多了,就憑我現在的體質,這跟球棍居然能讓我怎麼都直不起腰來,重量明顯是已經超過了100KG好嗎!?
這是哪裡來的黑科技武器嗎?混蛋!!
然而剛才玲奈那傢伙居然單手就輕輕鬆鬆的將它拿了起來,絲毫沒有表現出吃力的模樣......這傢伙,難道是個跟學姐一樣的怪力選手!?
“啊!糟糕!”
由於剛才奔跑過的原因,我的手心還有些許的汗水。本就沒有握緊的球棍,瞬間脫離了我的手掌,猛地向地面落去!
“啊——”
玲奈猛地伸手接住了球棍,不滿的道:“前輩,不要隨便把它扔到地上啊!萬一把這邊的地板給砸壞了,我的賠償金又要增加了不是嗎!”
說罷,她一臉諂媚的將球棍遞給了警察大叔,對方在一臉便秘的表情中接過球棍,顫抖著將其運回了牆角。
我看向玲奈的眼神不再迷茫,她現在在我的眼裡已經不再是突變成一頭老虎的小貓了......而是一個披著可愛外皮的人形暴走機器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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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對這件事沒有異議了,那麼,就來討論一下賠償問題吧。”
終於休息過來的警察先生,如此說到。
“是......”
“咕唔唔,前輩......”
正坐在玲奈身旁的我,再也找不出為她求情的話語,只能一邊安慰著玲奈的心情,一邊聽從警察大叔的處罰結果。
“哼,早這樣不就好了?浪費我這麼長的時間。”
警察大叔冷笑一聲,從桌子裡掏出一份檔案扔到我的身前,冷冷道。
“這是店家要求的賠償款項,你們自己看看吧。”
“......”
用顫抖的雙手拿起那份薄薄的檔案,我強忍著罵人的衝動仔細閱讀著上面的內容。
玲奈這傢伙的家境並不是很好,而且工資也不高,萬一真的需要賠償大量金錢的話,自己肯定是要伸出援手的。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賠償金不要太高了吧......
【店鋪損失清單
桌椅套裝21套,單價12000円,共計252000円。】
臥槽!只是第一項就已經超過了我去年一個月的月薪!?玲奈你這傢伙到底能不能行啊!?
緊張的看了玲奈一眼,結果發現她正一臉絕望的在一張白紙上寫著什麼。
好奇的我湊過去看了一眼,當即大驚失色。
【前略
親愛的父親,母親
女兒不孝,不能盡孝了......】
這不是遺書嗎喂!?只是這麼一點賠償的話用不著這麼拼啊!大不了我幫你先墊著啊!
【——高檔櫃檯兩個,單價15萬円;
高檔咖啡套裝13套,單價5000円;
店長放在櫃檯上的求婚鑽戒一枚,單價130萬円;
店內人員傷勢治療費,初步認定50萬円左右;
店鋪停業補償金,預計一個月後恢復營業,營業額按旺季計算,每日純利潤為15萬円;
重新裝修費,保守估計300萬円......】
等等等等......最後總計的賠償金額,是不是已經接近了我現在的年薪啊?只是一家咖啡廳而已,居然會產生這麼大的損失嗎!?
......
我呆呆的看著早已放棄掙扎的玲奈,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她居然靠自己一個人加一根球棍的力量,硬生生的將一家好好的咖啡廳拆到幾乎要重建了!?這還是自己印象中那個,一直可憐巴巴的跟在自己身後,前輩長前輩短的黏在身後的可愛後輩嗎!?
女人的變化,我再次沒能猜透......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試圖做著最後的抵抗。
“那個,警察先生......這份賠償單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呢?只是一家咖啡廳而已,完全用不到這麼多賠償金的吧?”
“喲嚯,你還嫌多了?”
警察大叔明顯是被我的話給逗樂了,嗤笑道:“這還是店長看這個小姑娘可憐的份上,特意減少了一些賠償金呢,不然的話,光是住院的那些個傷員,就夠你們喝一壺了!”
“......”
說的也是啊......就像在國內一樣。一個人哪怕只是受了小傷,如果能借此訛詐的話,肯定會盡可能的從施暴者那邊訛出錢來的。
連一個輕微的摔傷都能讓一個小康之家傷筋動骨,更何況玲奈是用那根重的離譜的棒球棍砸傷的人呢?
怕不是要賠個傾家蕩產啊......
我對那個不知名的店長,頓時充滿了敬佩之情。
但是,即便這樣,這筆賠償金依舊不是我們能夠輕易支付的......玲奈這丫頭能有幾十萬的存款就不錯了,基本不用指望。我的話倒是因為準備買房的原因,存了不少錢。
但是突然間讓我掏出近千萬的錢,也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吶......甚至說還需要預支工資,再過上一年左右的悲慘貧困生活。
一邊是楚楚可憐,急需幫助的可愛後輩;一邊是自己辛苦了多年,好不容易才攢下的一些買房錢。究竟要選擇那一邊呢?我陷入了無比痛苦的抉擇中。
到底,我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