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國良匠製作好“銅臂弓”,請樸不侗驗收。
樸不侗興沖沖而來,見“銅臂弓”製作精美,十分歡喜,拿到手裡,重量適中,更加高興,良匠請他試一試“銅臂弓”之力,想當場一睹樸不侗風采,畢竟,能使用九石力的強弓之人,聞所未聞嘛!
樸不同不知弓力為九石,笑吟吟答應。他當著良匠面,左手擎弓臂,右手伸拇指和食指搭在弓弦中央,不經意地一拉之下,弓弦僅微微彎曲,樸不侗大吃一驚,問良匠:“‘銅臂弓’弓力是多少?”
良匠回答說:“是九石!”
樸不同暗叫糟糕,又不好斥責良匠,唯有猛吸一口氣,右手彎曲四指,扣在弓弦上,暗暗使盡全力往外拉,總算將“銅臂弓”拉滿,良匠看得大聲喝彩,卻不知,樸不侗已累得心中狂跳不已。
樸不侗硬撐著沒有丟臉,付了工錢掉頭就走,此後多加練習,滿打滿算也就能拉滿兩次。要知道,他們金國武舉射箭,分三等,上等弓力為一石,中等為八斗力,下等為七鬥力。
能拉九石力強弓的人,整個金國,他樸不侗毫不誇口,可以說絕無僅有!不要說金國,放眼當世,大宋、西夏、吐蕃等國中,能拉滿九石力強弓之人,不說獨一無二,也是鳳毛麟角!
如今陳源輕輕鬆鬆說,要將“銅臂弓”拉斷,真是狂妄無知!
韓侂冑聽了柳馬苑的話,眼睛裡同樣放出光來。
他是知道柳馬苑的神力的,柳馬苑敢拍著胸部許諾拉斷“銅臂弓”,不可能是虛言。柳馬苑真將樸不侗的什麼“銅臂弓”拉斷了,才顯得我大宋的實力!
韓侂冑當即叫出好來,說:“你將樸將軍‘銅臂弓’拉斷了,朝廷賞你們一人一張‘銀臂弓’,樸將軍以為如何?”
樸不侗雖然對這種比試方式不滿意,可方法是自已先提出來的,被柳馬苑抓住了辮子,他不好擅自更改,心中有苦說不出來!何況,他分析柳馬苑能拉滿“銅臂弓”兩三次,但篤定他拉不斷!這可不是一隻紙糊的風箏,一扯就碎了!
韓侂冑問得這麼直接,樸不侗只好說:“我看…我看…可行!”
趙擴、韓侂冑大喜,韓侂冑依舊望一望趙擴,趙擴即展開笑顏說:“好,這樣既不需要設箭靶,還可以直接在看臺上展示,讓朕與在場文武大臣看得更為真切,更不會引起其他人的圍觀,這法子方便、簡單、快捷!好!”
韓侂冑高興,柳馬苑則更高興,這個比試方式,比他事前盤算好的計劃還更美滿一些。射箭可不光要有力氣,還要非常好的眼法,要經過長期訓練才行。
柳馬苑從沒有受過這方面訓練,怎麼知道瞄準射箭?因此他按計劃,先假裝對眾人說明,沒有適手的強弓,若眾人不信,拿弓給他試,他便將弓都扯斷了,以此來推脫上場射箭。
可那樣的話,也不知道到底要拉斷多少強弓,才能讓大宋君臣和金國使團徹底相信,世上確實沒有強弓可以讓他射箭。
現在好了,他不需要多費手腳,只要將樸不同的所謂“銅臂弓”拉斷便行,這就簡單多了。
“雙方已經約定好了!依老夫看來,事不遲疑,有請樸將軍的‘銅臂弓’。”
韓侂冑怕樸不侗又生出變故來,乘熱打鐵說。
樸不同轉身,走到金國使團區,對其中一位低階官員嘰裡咕嚕說了幾句女真話,那低階官員起身,往看臺後面去。
看臺後面紮了幾個涼棚,趙擴、韓侂冑等大宋君臣及金國使團上看臺前,便在此等候,他們上了看臺,大宋儀仗鹵簿隊、隨從宦官和金國使團的隨從人員,都留在涼棚裡。
那金國低階官員到涼棚不久,便回了看臺來,手裡多了一張鐫刻著花紋的褐綠色寶弓。柳馬苑想,這大概就是樸不侗所謂的“銅臂弓”了吧。
那低階官員將“銅臂弓”交樸不侗,樸不侗右手提著“銅臂弓”,轉到看臺中央來。
韓侂冑說:“樸將軍,這便是久負盛名的‘銅臂弓’了吧?且讓老夫瞧瞧?”
樸不侗聽韓侂冑將他的弓名頭說得響亮,心中得意,禮節也就來了,忙躬身說:“太師請便!”說完遞給走過來的“宣贊舍人”手裡。
“宣贊舍人”伸右手去接,未提防“銅臂弓”重有十斤,右手一下沒把握住,慌忙伸左手托住,險些掉在地上,心中暗罵樸不侗不已!
“宣贊舍人”的失態,眾人看在眼裡,也明白什麼原因。
韓侂冑從小熟悉騎射,此時雖然年過五旬,但是精神矍鑠。他早有準備,“宣贊舍人”託著“銅臂弓”過來時,他已站起身來,“宣贊舍人”近前,他伸右手從“宣贊舍人”手中輕輕提起“銅臂弓”,左手在弓臂上摩挲了一會,隨即用左手抓住弓臂,右手扣在弓弦上,暗暗用勁拉了拉,弓弦紋絲不動。
韓侂冑口裡叫道:“果然是寶弓!”眼睛掃了一下柳馬苑,不免有點懷疑,這也能扯斷?
韓侂冑抬頭問樸不侗:“‘銅臂弓’弓力是多少?”
樸不侗傲然回答說:“九石之力!”
“啊?”看臺上眾人聽了,都倒抽了一口涼氣。能開一石之弓者,已屬良將,拉開九石強弓,聽所未聽、聞所未聞啊!大宋君臣上下,頓時覺得這樸不侗,果然不同凡響,他們哪裡知道,樸不侗也只能拉開兩次滿弓而已。
很多人不約而同看向比樸不侗矮一個頭的柳馬苑,這位清清秀秀、文文靜靜的陳源,能拉開九石強弓?不僅要拉開,還要拉斷,那得要多少石之力?可能嗎?
韓侂冑把玩了片刻,手託“銅臂弓”,轉頭躬身問趙擴:“請官家御覽!”
趙擴笑著擺手說:“太師看了便可!朕聽樸將軍說,‘銅臂弓’弓力有九石之力,看太師適才拉這‘銅臂弓’,似乎也破費氣力!朕不禁臨時有個主意!”
韓侂冑跟隨趙擴多年,對趙擴瞭若指掌,已猜到趙擴用意,將“銅臂弓”轉手遞給“宣贊舍人”,口裡對趙擴恭敬地說:“恭聽官家口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