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眠如願以償看見梁施爾的臉色變得難看，她心底放肆生長的藤蔓就變得更加張狂。
孟眠冷笑一聲，拍了拍梁施爾的肩膀，將一張紙條塞進梁施爾的口袋裡。
“走了，再見啊，爾爾姐，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如果你給我打電話的話，我保證會給你看你想看的東西。你不知道吧，我和孟北堯在一個州，你見不到他的那四年，我每天每時每刻都能見到他，還有——他那個女朋友。”
孟眠的高跟鞋在地上踩出噠噠的聲響。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聽不見為止，梁施爾都沒有挪動過一步。
梁施爾抬頭朝前看了一眼，發現孟北堯已經不站在那個窗前了。
空曠的樓道，很安靜。
梁施爾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說不上是什麼樣的心情，轉身踩著樓梯緩緩下樓，才剛走了一層，就與沈悅媛迎面碰上。
“媽媽？”
梁施爾有些震驚，沈悅媛不是回去了嗎？
沈悅媛望著梁施爾，欲言又止。
梁施爾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她開口問：“您，一直在這兒？”
“走到樓下，你叔叔說有東西給我，就又上來了。”
梁施爾咬了咬嘴唇。
沈悅媛嘆了口氣：“爾爾，你和孟眠說的話，媽媽都聽見了。”
都，聽見了啊——
梁施爾垂下眼眸，她害怕沈悅媛會同她說些什麼。
梁施爾還沒想好要怎麼回答。
“媽媽，我先回去了。”
“爾爾。”
沈悅媛打斷梁施爾的話：“不要聽孟眠說的，媽媽在孟家過得很好。叔叔對媽媽也很好。”
梁施爾鬆了口氣：“我就覺得孟眠肯定在騙我，說什麼婚前協議——”
“我和你叔叔確實簽了婚前協議。”
梁施爾愣住。
“但是是我提的，是我要籤婚前協議。爾爾，有些事情我很難向你解釋，孟家不是普通人家，家族聯姻利益糾纏，當年我和你叔叔結婚的時候，也聽到了很多反對的聲音。但你的情況，和媽媽當年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你喜歡孟北堯嗎？”
梁施爾沉默了。
沈悅媛繼續追問：“因為四年前，他救過你一次？”
其實不盡然是因為孟北堯救過樑施爾。這幾年梁施爾也問過自己很多次？喜歡孟北堯嗎？為什麼喜歡他？
年少時候從心裡滋長出來的愛意很簡單，可能只是風恰巧吹起少年的髮梢青春洋溢，恰好是少女喜歡的模樣，從此入了眼，入了心，紮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沈悅媛看著梁施爾，心漸漸下沉。
這不是她想要得到的答案。
“爾爾，答應媽媽，不要喜歡孟北堯。”
梁施爾的心在這一刻跌入谷底。
所有人，都在警告她，不要喜歡孟北堯。
梁施爾啞著嗓音回答：“我知道。”
“你不知道。”
沈悅媛伸手拉住梁施爾的肩膀：“爾爾，孟北堯和你是不一樣的，他以後肯定是要接手孟家的，方序伯母不會接受你這樣的孩子成為她的兒媳婦。”
“我知道媽媽。”
梁施爾打斷沈悅媛。
“人和人生來就不平等，孟北堯所處的環境，就註定需要有個人品家世都很好的女孩能夠給他助力。而我不能。”
這些話，方序在四年前就告訴過她了。
感情被作為籌碼，放在天平上，抵不過門當戶對。
梁施爾覺得有些可笑。
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歡孟北堯。所有人都告誡她，不可以喜歡孟北堯。
事實上，她連一個喜歡都沒來得及對孟北堯說過。
未及生根發芽的喜歡，都不配見一見天日，就潰爛腐敗。
“媽媽，你看，我知道的。”
梁施爾匆匆離開醫院，她憋著一股氣，上車的時候，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坐在旁邊的一位中年男子給梁施爾遞了一張紙。
梁施爾哭得更傷心了。
一別四年，孟北堯將背抵在冰冷的醫院牆壁上，他聽著梁施爾離開的聲音，捏緊了手中的金鎖。
孟瑾州與方序之間的關係，已經劍拔弩張。
孟北堯不日就要回M國。
離開之前，孟北堯來到孟廷書的訓練室。
孟廷書跟著老師訓練為新歌編排的舞蹈，孟北堯坐著看了一會，終於等到孟廷書中場休息。
“哥，怎麼樣？”
孟廷書問的是他剛才的舞蹈。
孟北堯點了點頭，不吝嗇誇獎。
“很帥。”
“給。”
孟廷書擰開一瓶運動飲料，遞給孟北堯。
孟北堯搖了搖手，孟廷書就自己仰頭灌了大半瓶。
“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孟北堯：“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
“喲，我還真不信，你沒事會來看我，伯母怎麼樣，聽我媽說昨天出院了，我好幾天沒回家，你難得回國一趟，累得夠嗆吧？”
“還行。”
孟北堯將手裡的錦盒遞給孟廷書。
孟廷書看了一眼：“唉呀，來就來嘛，還帶什麼禮物。”
順手開啟盒子，裡面是一枚精緻的金鎖項鍊，鎖上琺琅彩繪的圖案栩栩如生。
一看就是送給小姑娘的禮物。
孟廷書瞥了孟北堯一眼：“給誰的？”
“爾爾生日快到了。”
“喲，還真是，下星期就是我姐生日，那你自己給她唄？”
“我後天就回去了。”
“這麼快？”
“你交給爾爾吧，就說，是你送給她的。”
“啊？”
孟廷書張了張嘴，他沒明白，送禮又不是搞惡作劇，弄什麼匿名模式？
孟廷書湊上前問道：“你倆吵架了？”
孟北堯倒是希望他和梁施爾吵一架，回來一趟，他都沒和梁施爾說上話。
可是回來一趟，只是讓孟北堯愈加清楚，還不是時候。
他的能力還不夠強大，無論是面對方序還是孟瑾州，他都還沒有抗爭說不的權利。
在還不夠強大到可以保護想要保護的人時候，他能夠做的，就是站在安全的距離之外，不把梁施爾捲入風暴中心，不讓她受到波及與傷害。
只是，那天梁施爾從醫院離開的時候，恐怕真的很傷心了。
“沒有。”
孟廷書問不出什麼，就把盒子收了起來：“行吧，我幫你交給我姐。對了，你後天幾點的飛機，我去送你。”
“你送我？”
孟北堯不置可否：“算了吧，你出趟門都得全副武裝，我可不想在機場引起騷亂。”
孟廷書皺了皺眉，這也是他苦惱的。
最近粉絲多了起來，走在路上被認出來的機率就大大增加。
動不動就被圍追堵截要簽名也就算了，偷偷扣個鼻屎都能被抓拍，放大特寫傳到網上，人還沒怎麼出名，醜照倒是先紅了一波。
然後為此事捱了經紀人一通罵。
“加油吧，弟弟。”
孟北堯拍了拍孟廷書的肩膀，站了起來。
“這就要走？我請你吃晚飯吧，樓下的燒烤店味道特別正宗的。”
“下次吧，我答應媽媽這幾天陪她在家吃飯的。”
“好吧。”
孟北堯難得回來，這也是人之常情，孟廷書也就不再挽留，將孟北堯送到電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