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歲的馮玉喜看著常年臉上掛著笑的秦玉梅，日漸憔悴寡言，只有每次面對他和弟妹的時候才勉強有些生氣。

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年齡，隱約感覺是父母之間出了問題。

有次馮昌升找藉口廠裡有事要辦，馮玉喜看著在原地怔愣沒有反應的秦玉梅，他找藉口出去找同學，悄悄跟著馮昌升身後，才明白秦玉梅除了要承受父親的背叛，還要對他們兄弟強顏歡笑。

顧全他們有個完整的家不被外人當作異類嘲笑，所有的苦楚獨自隱忍，馮玉喜彷彿一夜之間長大，開始奮發圖強，他可以沒有父親，但他不能失去母親。

紙終究包不住火，馮玉喜都能發現的事情，馮昌升和秦玉蘭的那點子事，又怎會瞞天過海，密不透風。

七八歲的二子馮玉慶還因此和小夥伴打了一架，後面還是馮玉喜對他耳提面命，如果不想失去母親，就什麼都不要提。

如今僅存還對馮昌升抱有敬慕之情的，也只有他們的三女馮玉欣。

在馮玉梅情緒平復之後，林澤軍沒有任何偏頗，客觀、完整地敘述了事情的經過，以及他們所持有的證據。

馮玉喜猛然睜大眼睛，眉毛上挑。

他雖然不滿馮昌升對秦玉梅的背叛，但到底是他父親，馮昌升對他們的關心也無可挑剔。

馮玉喜沒想到他會如此卑劣，馮昌升父親的形象在馮玉喜心裡徹底崩塌。

而秦玉梅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馮昌升的操作弄得三觀盡毀。

幾個孩子是秦玉梅的逆鱗，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幾個孩子受他們拖累。

她眼神疲憊，嘴角下垂，眉頭緊鎖，語氣卻是從所未有的堅定，“林警官,雖然家醜不可外揚，既然你們都已知曉，也沒有可隱瞞的。”

“早在知道馮昌升背叛我的刻開始，他的事已經與我無關。雖然我們還是夫妻關係，但他們的事也禍不及妻兒。不知道您這次來的目的是？”

林友軍從他們的反應來看，明白他們心裡應該已經有了決斷。

他將之前計劃的事情說出來，讓他們自已決定，是去縣裡接替馮昌升和秦玉梅的工作，還是繼續留在村裡。

最後他還強調不管他們去不去縣裡，馮昌升和秦玉梅的工作也會被收回。

林友軍和劉承宇退出去，給他們十分鐘考慮的時間。

要說秦玉梅已經對馮昌升完全沒有感情，沒有期盼，那是假的。

但和幾個孩子比起來，毋庸置疑後者在她心裡的份量更重。

林澤軍和林雪兒跟著劉承志直接來到縣醫院的辦公室，不湊巧他姑父俞忠新不在，一時也聯絡不上，不過好劉承志來過幾回，也認識幾人。

拿到秦玉蘭以李春喜名義檢查身體的結果，懷孕八週，檢查時間在十天前。

林雪兒之前在打探訊息時，雖然沒有見過張桂花的兒媳婦李春喜，但她記得非常清楚，張桂花提過還有兩月李春喜就要生了。

很明顯這個檢查單的人並不是李春喜本人。

現在懷孕來醫院檢查的人並不多。負責產科的張醫生詳細地敘述了那天檢查的經過，最後還特別強調了那名女子的眼角下方有一顆米粒大小的淚痣。

得到自已想要的資訊，三人又來到食品廠，卻被保衛攔下。

他們也是職責所在，劉承志並沒有為難他們。他直接對那位同志說：“同志，您好，我找你們秦川軍廠長，麻煩通傳一聲，就說劉承志找他。”

保衛也當過兵，僅僅是一眼，從林澤軍和劉承志的氣質、體態、眼神，他就斷定出他們兩人絕對也是軍人身份。

再加上劉承志能直接指名道姓的說出廠長的名諱，保衛也沒刻意為難不過該走的流程還是照常。

客氣的讓他們到保衛科稍等，做好登記，再讓另一個同事找廠長確認是否接見。

等了不到五分鐘，保衛科門口就聽見聲音洪亮的說話聲。

“秦廠長。”

“小李，承志人呢？”

保衛科的幾人沒想到秦廠長會親自過來迎接，看來他們來頭不小。

“秦叔叔。”

\"哈哈，還真是你小子，聽說你找我，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呢？走走，去我辦公室坐會。”

劉承志簡單的介紹林澤軍和林雪兒，三人跟著來到秦川軍的辦公室。

秦川軍是劉承志爺爺的警衛員，可以說是看著劉承志長大。

他一邊泡茶，一邊問道：“幾個月沒見老爺子，他身體還好吧？”

“爺爺他在西山療養，有專人看護身體還算硬朗。”

“那就好，你今天過來是？”

太熟，也沒必要兜圈子。

秦川軍問的直接，劉承志也沒有客氣，將事情的經過和打算講了一遍。

馮昌升這個人秦川軍還是有印象，他管理的生產車間無論是工人的精神面貌，還是衛生環境都還是不錯的，實在沒想到其人品會如此低下。

秦川軍雖然作為一廠之長，但也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句定生死，更何況馮昌升在廠裡工作近二十年，工作也從未出過錯，冒然勸退可能還是要費一番功夫。

不過相比馮昌升，他肯定和劉承志的關係更近，當即也沒隱瞞心中的擔憂。

“這馮昌升在廠裡工作將近二十年，管理也沒出過差錯，就算讓他兒子接班，一時恐怕也會影響生產進度。”

林雪兒也聽明白秦川軍的意思，站在他的角度有這樣擔憂也正常。

說來現在已經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林生軍也沒有任何影響，一切也要看當事人，如果有稀釋令人的想法，對馮昌升的影響也就微乎其微。

秦川軍轉業到食品廠也有十大幾年，雖然他比較看重生產，但也不想自已管理的廠裡有馮昌升這樣心思不正的人。

食品廠生產的產品都是直接入口，萬一哪天關乎到他的個人利益，有了不該有心思，那產生的危害也是巨大的。

生產和生命二者之間，他都不用權衡，自然是生命更重要。

想通其中的關節，秦川軍心中也有了決斷。

“來來，先喝茶。”

林澤軍和劉承志不用說，心裡已經明白秦川軍的意思。

現在就只等林友軍那邊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