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被自己這一猜測嚇一跳，旋即便是感到可笑。

她才二十四歲麼？還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

若是還像之前那樣單蠢，那她這四年的苦是白受了，一點成長都沒有。

心硬起來，“所以你是專程來落井下石？”

風霆無語。

她偏把他想得那麼壞？“我怎麼落井下石你了？蘇青，你這半死不活的樣子還需要我落井下石？”

風霆一向寡言，但和她在一起時，就是控制不住爭鋒相對，就想和她吵。

“那你就是想氣死我.”

“難道不是你想氣死我？”

風霆反問。

蘇青“呵呵”，“我沒那本事.”

風霆夾眉：她蘇青沒那本事，那世界上就沒人有。

他給她氣得死過去活過來不知多少次！“你本事大著呢，別謙虛.”

蘇青與他大眼瞪小眼，忽然發覺這樣的爭吵非常的幼稚。

在過去四年裡，是從來沒有過的。

工作中，即便遇到再難纏的客戶，她也從沒和人家臉紅過一次。

不是她脾氣好，同事都說她是沒有情緒的機器人。

吵架，她從來不屑做這種沒有意義又有失形象的事情。

偏偏在風霆面前，“劣根性”暴露，好像多年的修行都被他毀於一旦了。

“你要在廚房裡和我一直吵下去？”

“現在是你和我吵.”

風霆又一次領略到她倒打一杆的本事，“好心想給你煮個粥，還被你罵一頓.”

“你是在拆廚房。

風總，風大公子，風少，沒那個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你這是在‘好心’給我找麻煩.”

“蘇青你少瞧不起人，天底下沒有我風霆搞不定的事兒.”

風霆揚高聲音，但心虛。

他不就沒搞定她蘇青？“別吵了，叫外賣吧.”

“生病還想著吃外賣，你找死.”

“那怎麼辦？”

蘇青白他。

搞得好像生病的是他似的，她得順他的意思。

“滾回床上等吃的就行.”

“你別再碰我的東西.”

吵了幾句，蘇青的頭更暈了，回了房間，往床上一倒。

睡不著，但意識迷糊，渾身沒勁兒。

外面安靜下來了，她閉著眼睛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門鈴響，風霆開了門，然後就拎著一個保溫桶進來。

“喝粥.”

蘇青懶得抬眼皮，嫌累，“我不想喝，想睡會兒.”

“都十二點了，喝完粥再睡.”

“趕緊起來.”

“你好煩啊.”

蘇青不耐煩地睜眼。

他沒照顧過病人？不知道發燒的時候最需要的是休息？“呵.”

“哪來的粥？”

“家裡煲的，讓司機送來.”

家裡。

蘇青原本已經失去味覺了，這會兒嘴裡一陣澀味兒。

“你不怕老婆懷疑？”

“別裝了，我知道她找你麻煩了.”

風霆語氣低沉了些，“為什麼不告訴我？”

“沒必要.”

“怎麼沒必要？”

蘇青抬眸，笑容薄涼，“告訴你，你就不會再糾纏我？風霆，我一早說了讓你離我遠點，別給我惹麻煩，可你聽了嗎？那現在出這種事，不是預料之中的？”

“我沒想到她會知道你.”

“她一直都知道，早就知道……”蘇青喃喃。

“你說什麼？”

“沒什麼.”

當年的事，她沒打算再提。

她心裡藏著秘密，風霆知道，她吃了很多苦。

想起季洛那些話，他心中的疑惑就更深了。

“蘇青，咱們能好好談談嗎？關於過去……”“既然是過去，那就讓它過去.”

“可它關係到現在.”

“並不，只要我們斷清楚，就不會影響到現在的生活.”

蘇青道：“我真的累了.”

“我也很累.”

分開這四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唯一的光就是甜甜。

只有身為父親的時候，他才能感到幸福。

其餘時候，他不過就是一具早已死了的行屍走肉。

“那說明我們不合適。

繼續糾纏，只會耗幹彼此。

而且現在我們有各自珍惜的人，你我都承擔不起失去他們的風險.”

“我不想聽這些，我自己會考量。

蘇青，我只想聽你一句真話，當年你說的都是實話？你沒有騙我，沒有隱瞞？”

蘇青身子一顫，睫毛垂著，“沒有.”

“抬起頭來，看著我說.”

“看著我.”

“你不敢？”

“你隱瞞了什麼？”

他一句一句的逼問，緊逼著蘇青的心臟，心跳越來越快，“你別再問了.”

“你在逃避，當年你沒說實話對不對？你和季洛不是那種關係，你沒有背叛我，遠遠是我們的孩子，是嗎？”

這些年，有一道聲音一直在他耳邊說：他認識的蘇青，絕不是腳踏兩條船的人，他相信自己的心。

“不，我說的就是實話。

風霆，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你別再執著了行麼？你我各自安好不好嗎？”

“安好？你覺得現在叫好？我告訴你，我的生活早就被你搞得一團糟。

你以為我不想斷？蘇青，但凡我能斷得了，我早就不會再看你一眼.”

風霆把自己的心誠實地剖開給她看，包括他的沮喪和心傷，他無力嘆息，“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愛她。

四年前是，現在依然如此。

他像是被惡魔附了身，情不自禁。

她說的失去甜甜的風險他也想過，也曾拿甜甜來約束自己，可他心裡那頭惡獸總能衝破他設下的禁欄，不可遏制地衝出來，讓他失控。

蘇青紅了眼睛。

為什麼愛情要這麼折磨人？從一開始，這就註定是一場悲劇。

“過去四年你過得好麼？你有想起過我嗎？蘇青……”風霆貼近她，呼吸噴灑在她臉上，迷惑著她的神經。

蘇青的心更亂了，她害怕。

他的呼吸，他的聲音就像獨藥一樣。

“別這樣，風霆……”她別過臉，想要逃避，風霆卻雙手捧住她的臉，讓她看他，“看著我，蘇青……”“求你別這樣……”蘇青哽咽，一滴眼淚竟然控制不住地滑落。

那滴淚，彷彿滴落在風霆心臟上。

他情難自禁，低頭，吻上了她沾著淚珠的睫毛。

蘇青低低吸了口氣，渾身像蝴蝶翅膀一般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她要融化了，她要潰敗了。

“蘇青……蘇青……”他溫柔又沙啞地呢喃她的名字，唇一點一點緩緩往下，順著她的鼻樑一直吻下去。

蘇青心中潰不成軍。

大腦彷彿完全罷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