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上去!蘇青心肉一跳。
一個女人跟一個男人上酒店意味著什麼,她很清楚。
當下有種受辱的感覺,臉上發燙,用力地抿了一下唇,“風霆,你有家庭.”
“那又怎麼樣?”
“……”好一句“那又怎麼樣”。
多麼的理直氣壯。
“也許婚內劈腿對你而言是家常便飯,也許你經常逢場作戲,但是我,我絕對不會做三兒.”
那是她的底線。
蘇青的手被攥得疼,臉色卻無比倔強。
“呵,蘇青,嘴上這麼清高,但你敢說沒想過我會提出這樣的交易?”
“……”蘇青被他問得心虛。
那份奧惱,風霆完全看在眼裡。
她也是個虛偽的女人。
女人的嘴,往往比她的心清高多了。
“你放心,我沒打算把你養在外頭。
說真的,都睡過那麼多次了,我沒那麼多大癮。
不過是現在喝了點酒,一時有些興奮罷了。
怎麼樣?一次一千萬,不是每個男人都出得起這個價錢.”
一千萬買他,他真是這麼想?風霆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想什麼。
想羞辱她?亦或是真的想和她親近?他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對她有想法卻是真切的。
身體的反應騙不了人。
他想,自己也是個虛偽的人吶,明明就只有她的身體對他有吸引力……蘇青垂著眸子,好一會兒沒說話。
半晌,才抬起長長的睫毛看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夜場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我認識不少,風總喜歡哪款,我可以幫你聯絡.”
她笑得像個絕豔的媽媽桑。
風霆一下子倒胃口至極。
那種地方的女人他一向是不帶碰的,更別說帶出場了,從來沒有!真把他當女票客了!特麼!“我即使需要女人,也不需要透過你.”
說罷,甩開她的手,摔門下車。
蘇青渾身的力氣在一瞬間被抽空,臉上慢慢地生出一抹苦笑來。
她終究是做不到。
……隔天。
天籟琴房。
一家兩層樓的琴房開在市中心黃金地段,牆上掛滿了各種樂器。
門上的風鈴搖晃了一下,“叮鈴——”“歡迎光臨.”
年輕的前臺小妹起身,“請問您有什麼需要?”
蘇青環視了一圈琴房,環境沒怎麼變,但是老員工都不在了,換了一批年輕的新面孔。
比如這個前臺,她不認識對方,對方也不認識她。
“女士?”
“請問蘇美在嗎?”
蘇青問道。
“老闆在樓上開會呢。
您找她?”
“嗯,麻煩通知一聲,就說蘇青找她.”
“好的.”
一個小夥子給她倒了杯茶,蘇青說了聲“謝謝”。
這間琴房是她鋼琴家的母親開的,如今已經有三十年了,在其他城市還有幾間分店。
小時候她經常跟母親來這間店練琴。
鋼琴許久不彈了,但身體有記憶,蘇青的手指落在琴鍵上,無意識地就彈起了《月光曲》。
音符流暢,悅耳動聽。
小夥子看了她一眼。
“蘇小姐,我們老闆說不認識一個叫蘇青的.”
前臺回來說道。
“不認識?不可能.”
她們可是情同親姐妹的表姐妹啊。
蘇青想上去,被前臺攔住,“老闆在開會呢,不方便,您還是請回吧.”
前臺有意趕她。
蘇青猶豫了兩秒,沒說什麼,走出了琴房。
但是她沒有離開,而是坐在車裡,一邊處理工作一邊等,兩小時後,個子高挑,端莊高貴的蘇美從琴房裡走了出來。
“姐.”
蘇青忙下車。
“小青?”
蘇美見到她,眼裡掠過一抹緊張,但是蘇青沒有察覺。
“你怎麼還在?”
“嗯?”
“我,我是說你怎麼來了?”
蘇美努力地隱藏著不安。
“我剛讓前臺去通知你,她說你不認識我.”
“有麼?哦,她剛上來了一趟,但可能說錯名字了吧,我沒想到你會來找我。
怎麼不提前打個電話.”
“我昨天給你打了三個電話,你沒接.”
“我手機壞了.”
“我找你有急事,我們上去談吧.”
“上面有人在練琴不方便,換個地方.”
蘇美把她拉到了咖啡廳。
“姐,好久不見.”
蘇美是她叔叔的女兒,比她大一歲,當年她叔叔叔母出車禍後,她父母便把十歲的蘇美接回了家,當成親生女兒一般照顧著,兩姐妹一起長大。
蘇美的手指不自然地婆娑著咖啡杯,“是啊,四年了吧,自從你……離開蘇家以後。
這些年,你過得好麼?”
蘇青苦笑。
這一個笑容藏了太多。
原本無憂無慮的小公主被趕出家門,能好到哪去。
她很思念父母。
“爸媽有提起過我麼?”
蘇美搖搖頭。
蘇青的心墜入谷底。
父母真的不認她這個女兒了,他們現在只有蘇美一個女兒。
“你找我有事麼?”
“我想問你借五十萬.”
蘇美愣了一下,“這麼多?”
“嗯。
我兒子得了白血病,需要手術費。
我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找你,請你借給我,我會還你的.”
蘇青握住蘇美的手。
但是蘇美把手抽了出去,偷偷把愛馬仕包往身後藏,尷尬地說道:“我沒這麼多錢.”
“……怎麼會呢?琴行在全國都有分店……”“那也是家裡的琴行,我只是一個掛名老闆,拿工資的。
我的工資一個月才一萬多,沒多少錢。
我手裡還有兩萬,要不都給你吧.”
“可是兩萬不夠啊。
姐,遠遠不能等了,要不你給爸媽打個電話,讓他們借給我.”
她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也有自己的事業,五十萬對他們而言並不算一筆大數目。
“我想他們不會借的.”
蘇美道。
“不試試怎麼知道?遠遠畢竟是他們的親外孫.”
蘇青不相信他們那麼狠心。
“小青,對爸媽而言,四年前就只有一個女兒了.”
蘇美嘆了口氣。
“你就幫我打一個電話吧,好嗎?求求你了,姐,那也是你的侄子啊,你不能見死不救.”
蘇美為難片刻,點點頭,“好,我幫你打電話問問,你稍等.”
蘇美拿著手機出去了。
她站在外面背對著蘇青,蘇青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心急如焚。
家人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們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幾分鐘後,蘇美回來了,一臉遺憾地說道:“就像我預估的那樣,爸媽說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