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句芒不出現,她們會有看得到的未來。”
園長沒有說話,靜靜看著外面青翠的綠。
“園長,孩子是無辜的。”
“這些嬰孩是無辜的。”
蘇愉看向園長,一支弓箭已經悄然出現在園長身後。
“蘇愉。”
“我的母親死前告訴我和弟弟,讓我們替父親和她報仇。”
“弟弟被宋墨撿了回去。”
“我被送進孤兒院。”
“我拼盡一切變得優秀,爬到了如今這個地位。”
“是仇恨支撐著我爬到現在。”
蘇愉搖頭:“真的是因為仇恨嗎?”
“園長,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說過,你也是女性,你不會害這些女嬰。”
“你的生活和夢想裡,真的全然是仇恨嗎?”
園長端莊的笑了笑:“其實我也不大分得清了。”
蘇愉看了一眼表,還有三十秒:“園長,遙控器在哪裡?”
園長垂眼:“沒有遙控器。”
“弟弟怕我反悔,設了定時炸彈。”
蘇愉瞳孔一縮:“炸彈在哪裡!?快說啊!?”
園長只是淡淡笑了笑:“嬰兒,確實是無辜的。”
“蘇愉,我也只來得及做這些了。”
蘇愉心跳加速,她猛地衝出嬰兒室,對外面的眾人大喊:“快進育嬰室!外面有炸彈!快啊!”
外面亂成一團,園長輕輕抱起一個因為外面的吵鬧聲哭泣嬰兒:“10…9……”
她輕輕哼著倒計時,直到凌晨五點整。
砰
巨大的蘑菇雲在伊甸園炸開。
蘇愉眼睜睜看著育嬰室外面的走廊上自動升起一道鐳射牆。
牆內,無人身亡。
牆外,巨大的衝擊波和高溫將未來得及進入育嬰室的人們炸成了灰燼。
腳下一陣劇烈的失重感。
四間育嬰室在鐳射的保護下猛地墜落。
砰
二樓育嬰室在爆炸損毀的伊甸園廢墟里,落到了一樓。
讓人心驚的是,自始至終,育嬰室的牆體都沒有開裂,就好像銅牆鐵壁一般,在巨大的爆炸和爆炸波內護住了育嬰室裡的所有生命。
一切。
塵埃落定。
蘇愉愣愣抬頭,在嬰兒的啼哭聲中,看向窗邊哄嬰兒的園長。
她笑容恬靜溫柔,沒了那種公式化的笑容,她抬頭在人群中搜尋,待看到宋老時,輕聲嘆息:“該死的人最終還是沒死。”
園長被關押起來了。
和華素素一起。
育嬰室裡沒有多餘的位置,母體變異者和學校裡的孩子們,早早就被園長聚集到了第四間育嬰室裡。
如今育嬰室那是人滿為患,別說分開關押,睡覺都得擠在一起睡。
薛遇在爆炸事件結束後,陷入了沉睡。
他身上很燙,估計是屍化的後遺症。
小嬰兒們被集體合併為兩間間育嬰室,懷孕的母體變異者們終於有機會接觸自己生下來的孩子。
她們一個個在這樣前途未卜的環境中,抱著自己的孩子,如同尋常母親一樣,哄孩子們睡覺。
韓思思也在其中。
只是她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學校的小孩們,集中在第三間育嬰室。
逃出炸彈波及的成年人們全部待在第四間育嬰室。
此刻,氣氛低迷。
“裝置被炸燬了。”
宋老在華老的結界內搖了搖頭。
蘇愉閉上眼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華老露出一個冷笑:“糧倉倒是沒有炸燬,但通往地下糧倉的電梯徹底毀了。”
“要想吃喝,就得開門出去走地下通道去拿。”
蘇恤揉了揉額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拿糧?
天方夜譚。
可如今的儲備糧,不夠現在活著的人撐三天。
此刻,真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
宋老沉默片刻,道:“蘇愉,你願意接受宋秘書的晶體移植嗎?”
蘇愉一愣:“什麼意思?”
宋老看向華老:“我和老華,想要讓你的財迷幫忙,把地下糧倉的儲備糧運回來。”
蘇愉點頭。
華老幽幽道:“如今等救援是沒希望了,宋墨的意思是,到時候我和他分散句芒的注意力……”
“你帶著財迷想辦法去拿糧食。”
“讓你用宋秘書的晶體,也是給你增加自保能力。”
蘇愉明白了。
畢竟句芒視宋老為仇人,一旦宋老出去,句芒必定會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宋老身上。
到時候蘇愉和財迷這邊要輕鬆一些。
蘇愉目光閃爍:“宋老,我記得我們討論過海妖的事情。”
“我想知道,海妖現在的控制者,也就是那個資料複製人,到底是不是上面留在母樹身邊的臥底?”
宋老沉默片刻,道:“以前可能是,但經過宋秘書的事情過後,我不能保證。”
“在我領養宋秘書的時候,對他的身份做過調查,當時看是完全沒問題。”
“會出現現在這樣的情況,只能說明一件事,上面,有一個內鬼。”
“我不敢保證海妖是內鬼的人,還是國家決策人的人。”
蘇愉搖了搖手指:“賭一把嗎?”
華老怪笑一聲:“賭什麼?”
蘇愉湊近:“賭海妖是好是壞。”
宋老瞬間反應過來,他一把扯住蘇愉的袖子:“你想借著我引開句芒的時間,跑去對付母樹!?”
蘇愉沒有說話。
華老皺眉:“不行,太危險了。”
“如果海妖是內鬼的人呢?”
蘇愉輕笑:“兩位老同志,現在我們裝置沒了,拖時間等求援這個套路可不行了。”
“好一點的結果,我們拿到糧食,可以再拖三個月。”
“可母樹紮根最多隻需要二十天。”
“二十天,就算上面派人飛過來也不一定來得及。”
宋老低聲呵斥:“蘇愉!你瘋了!如果海妖有問題……”
蘇愉淡淡道:“所以我說要賭一把。”
“如果母樹完成紮根,第一時間肯定是過來幹掉我。”
“我死無所謂,但我不想我的家人朋友被牽連。”
“你們放心,能夠安全讓財迷拿到地下糧倉的食物後……”
“我才會離開去找母樹。”
華老嘖了一聲:“蘇愉,你就是個瘋子。”
蘇愉聳肩:“你以為我想瘋?”
逼不得已罷了。
蘇愉看向霧濛濛的結界,怕嗎?
怕啊。
怎麼不怕。
她也是人啊。
如果有選擇,誰會選擇拿命去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