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途機一向無聊,何年小憩一覺之後,開啟窗戶上的遮陽板看了眼窗外,萬里高空中一片黑沉。他轉頭看了眼身旁的蘇澗禮,他閉著眼睛正在休息,於是他隨手拿起一本雜誌開始打發無聊的時間。結果剛翻了兩頁就被人一把奪了過去,原來蘇澗禮根本沒睡著。
他奪過雜誌胡亂翻了幾頁,一臉的不滿意:“大明星坐你身邊你不看,居然看這種無聊的雜誌……”
何年斜睨他一眼,泰然自若的說:“好啊,如果你現在能表演個節目給我看,我可以考慮看你一會兒。
蘇澗禮一把掐在他腰上,讓他又疼又癢,哭笑不得。正在兩人打鬧的時候,飛機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難受的呻吟聲,接著他們看到幾位空乘人員匆匆忙忙跑了過去。
何年作為醫生立刻敏感的感覺到有不尋常的情況。果真,大概一分鐘後廣播裡就響起了空姐溫柔的詢問: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飛機上現有一名孕媽媽緊急臨產,請問乘客中有沒有醫務工作者……”
蘇澗禮和何年轉頭望去,看到後排的某處座位已經圍了好幾位空乘人員,四周的乘客們也開始不約而同的起身張望。
“什麼意思,是要現在生孩子嗎?”蘇澗禮有些瞠目結舌的說,“要命了,這環境怎麼生?”
“小朋友要出來的時候哪還管你在什麼樣的環境。”
機艙裡空姐的聲音從溫柔到緊迫不過幾句話的時間,孕媽媽的痛苦呻吟也一聲挨著一聲傳來,機艙裡此時一片譁然,但無一人響應空乘的問話,何年身處此情此景,職業慣性使得他立刻扣開了安全帶。
“你幹嘛?”蘇澗禮突然被這氣氛渲染的有些緊張,拉住了他的胳膊。
“去看看情況。”何年的表情倒無比尋常,他站起來對距他最近的空乘說,“我是中和國際醫院的醫生何年,我可以看一下那位媽媽的情況。”
男空乘即刻欣喜萬分的點點頭,衝著後面的人群大聲喊道:“醫生來了,醫生來了!”
何年側身從蘇澗禮眼前穿過去,蘇澗禮的心卻莫名的緊張的厲害,他勾住了何年的手指抬起偶像男主角的臉說:“你小心點。”好像他不是去幫忙救人,而是要去上前線打仗。
何年卻衝他輕鬆一笑,給他一個儘管放心的眼神,然後跟著空乘人員朝後面走去。
何年走到機艙後面,圍著的人群立刻給他讓出了一條通道。一位女士靠在椅子上手捧著即將臨盆的肚子,咬著牙,臉上露出極其痛苦的表情。
何年看了一眼這位女士的腿間,她的褲子已經溼了一大片,還有一大團水漬正滴滴答答往下流,明顯是羊水已破的狀態,孩子隨時都有呱呱落地的可能。他穩住自己,蒐羅著腦海裡一切與生產相關的理論知識與經驗,隨後快速的做出分析與決斷。
“麻煩找張毯子來,為產婦搭建一個臨時的生產空間,還需要純淨水、酒精、剪刀和幾條幹淨的毛巾。”何年對空乘人員說,然後他又俯下身對產婦輕聲說:“女士你不要害怕,我叫何年,是個兒科醫生,等一會兒我會你全程陪著你生產,直到寶寶安全出生。”
產婦疼的臉色蒼白,咬住牙點了點頭。
毯子很快拿了過來,還有飛機上的急救包。空乘人員也在何年的授意下將產婦身旁的乘客請到了其他的位置上,接著幫助產婦挪動位置仰臥在了整排的座椅上。
何年先檢查了一下產婦的宮口開指情況,發現情況很不妙,孩子的頭頂已處於可見狀態,於是馬上引導產婦擺好了姿勢,然後告訴她:女士,你不要緊張,要保持體力,在宮縮來臨前深呼吸,宮縮的時候開始憋氣,再將身體向下用力,記得,是向下用力。”
產婦痛的滿頭大汗,她一把抓住了何年的手,指尖都要嵌進何年的手心裡去。
何年感受到她的恐懼與疼痛,也緊緊的回握著她的手鼓勵她:“你可以的,相信你一會兒就能看到你的寶寶了……一定要記住肚子痛的時候先憋氣然後向下使勁用力。”
何年一句一句的教著產婦何時呼吸何時用力,也隨時觀察著毯子下的生產狀況。
整個機艙除了轟隆隆的引擎聲,只有產婦偶爾發出的痛叫聲及何年清晰冷靜的說話聲,緊張的氣氛傳播給了每一個飛機上的人,大家都在屏息等待著,希望嬰兒平安降落。
蘇澗禮轉過頭只能看到何年的半個身影,那柔軟的頭髮在燈下發著光,修長清瘦的脖頸俊挺如竹,他時而俯下身去,時而直立起來,表情淡定如常,透露出的卻是內在的堅定與深度,清俊的側臉也隨著動作時隱時現,但每一個角度都那麼無懈可擊,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工作中的男人最性感!這句話絕不是誇誇其談。蘇澗禮心室鼓譟著,隔著幾排的人頭望著何年,他舉手轉眸間彷彿帶著翻飛流轉的煙火,映得機艙裡明燦燦的,這煙火一路飛入蘇澗禮的眼中成了蒼穹裡一片閃耀的星辰,再落入蘇澗禮的心裡便匯聚成了一個光芒溫柔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