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紈絝大名鼎鼎，誰不知道魏王世子蘇慎？

少年的衣袍是成衣鋪可以買到的普通款式，沒有紋飾，站在那兒俊朗挺拔，分明是一個教養良好的官宦子弟，跟紈絝半點不沾邊。

或者同名同姓？

蕭景辰道：“令尊名諱能否告知？”

你以為認錯人了吧？蘇慎大樂，笑眯眯道：“家父魏王。”

“你是魏王世子？”

蕭景辰打量蘇慎片刻，詫異道。

“只因家父不在京中，他們便詆譭我，冤枉我是紈絝。”

“我沒辦法堵別人的嘴，只能任由別人詆譭。”

“唉！”

蘇慎秒變親爹不在身邊被人欺負的孩子，一臉憂鬱道。

換作別人肯定被忽悠，可蕭景辰是什麼人？十幾年前蕭銘寒一句評語讓他萬劫不復，他沒有自暴自棄，而是改掉飛揚跳脫的性子，重新獲得蕭銘寒的認可，封雍王。

他冷眼旁觀齊王飛揚跋扈，結黨營私，掌控官員們的生死；宋王上竄下跳，黨羽越來越多；賢王苦心經營，名聲越來越大。

自己有如透明，不僅在朝堂默默無聞，和兄弟們更很少來往。

蘇慎這小子搞什麼鬼？他無聲自語，雙手背在背後，緩步而行，道：

“你對佛經感興趣？”

蘇慎和他並肩而行，笑眯眯道：“昨夜我夢見佛祖。”

這話你騙住持還行，蕭景辰冷漠看他一眼。

謊言被拆穿，蘇慎沒事人似的。

前院空地很小，黃土夯實，沒有鋪磚。上面停兩輛普通馬車。

蘇慎見蕭景辰走向另一輛馬車，奇道：“這是你的馬車？”

蕭景辰淡然點頭，似乎對旁邊的馬車視而不見，蘇慎細心留意到他目光在自己馬車上停留一息。

這位雍王還挺會裝。

蘇慎暗笑，站在自己馬車車轅上，道：“四爺家住哪裡？”

“不遠。”

“我家離這兒遠了點，要是方便的話，能不能去你府上喝杯茶？”

蕭景辰掀簾彎腰正要鑽進車裡，聽到蘇慎這句話，差點一個趔趄從車轅上栽下來。你小子自來熟啊，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居然敢到我家裡喝茶？

蕭景辰哪裡知道蘇慎不想再聽一丈講佛法，懶得再往積水寺跑，反正認識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何必為難自己？

“不方便。”

蕭景辰拒絕。

“那，用便飯呢？”

喝茶不方便，吃飯就方便？蕭景辰被氣笑了，不過笑容一閃即逝，漆黑中蘇慎沒有發覺。

“令尊手握重兵，又剛大捷。不管喝茶還是吃飯，都不方便。”

蕭景辰自以為說得很清楚，他是皇子，如果沒有覬覦皇位的野心，必須避嫌，別和魏王這等重臣走得太近。一定程度上，蘇慎代表其父。

蘇慎無聲笑了一下，故意道：“令尊是誰？”

蕭景辰沒想蘇慎會這麼問，被噎了一下，還不能說什麼，誰叫他先問人家的爹是誰呢。

突然車轅微微一沉，有人跳了上來，就算蕭景辰一向冷靜，還是出其不意嚇了一跳。

“誰？”

車伕是他的貼身護衛，以為有刺客，暴喝一聲，手中馬鞭如毒蛇般襲向來人。

“我啊。”

蘇慎笑道。

馬鞭離蘇慎面門不到三寸，生生停住。

蘇慎食指輕輕撥開鞭尖，埋怨道：“你這車伕好不莽撞，要是害我破相，你賠得起嗎？”

“你出聲晚一息，豈止破相，命都沒了。”

車伕小聲嘀咕，收回馬鞭，拿出燈籠，用火折點燃蠟燭，掛在馬車前的鉤子上。

燭光照亮蘇慎俊朗的臉，就見他指著燈籠上紅漆寫的字，拖長音調念道：“雍王府。”

蕭景辰面無表情。

“原來雍王當面，難怪不方便邀我過府喝茶。”

“雍王是不是和安怡公主不和？”

蕭景辰表面一臉漠然，心想，糟糕，忘記這小子和淺淺有婚約了。

“既然你和安怡不和，我就不打擾了。”

蘇慎跳下車轅，穩穩站在地上，三兩步到自已馬車旁，踏小凳子上了馬車，命車伕：“回府。”

馬鞭揚起，在空中“啪”的響了一聲。

“妹夫請留步。”

蕭景辰無奈道。

兄弟姐妹只有十三弟蕭景涵、四妹蕭淺淺和他走得近。他經常留意有沒有出色的英才，沒想蕭銘寒會看中蘇慎，只是直到聖旨下，他才知道這件事。已成事實，他不便反對，心裡著實為四妹抱屈。

竟然把這小子是淺淺夫婚夫婿的事給忘了。蕭景辰回想蘇慎的表現，更加疑惑不解，一個聽佛法聽得入神的人，怎會流連青樓？

車伕高高揚起的馬鞭輕輕落下，馬車沒動分毫。

蕭景辰看得分明，暗暗無語，心想你小子太會裝了。

蘇慎跳下自己馬車，雍王府的車伕手腳麻利放好小凳子，他提起袍角，踏步上車，別提多儒雅，和剛剛在車轅跳上跳下判若兩人。

父皇到底給淺淺挑了一個怎樣的夫婿？蕭景辰滿腹疑雲。

蘇慎見他面無表情看自己，搶先一步掀簾鑽進車廂。車廂內沒什麼裝飾，和賢王那輛豪華馬車不可同日而語。

馬車出山門，駛過延壽街，拐了個彎，朝東駛去。

京城有東貴西富之說，因為高官顯貴的府邸大多位於東城，西城商貿發達，豪商巨賈有錢人多住那兒。

雍王府、魏王府都在東城，相距兩條街。

馬車車壁有一個固定的燭臺，燭光照得車廂裡亮堂堂。

蕭景辰淡淡道：“妹夫有話儘管說。”

這麼直接？蘇慎考慮一會兒，道：“宋王和齊王有拉攏我的意思，我不知怎麼抉擇。四哥有什麼建議？”

你果然特地去積水寺找我。蕭景辰深深看蘇慎一眼。

多年來，蕭景辰故意作出結交高僧大賢的樣子。一丈佛法高深，在京城高僧中絕對能排前三，他常去積水寺聽一丈講佛法，行蹤並不難打聽。

“怎麼不去雍王府找我？”

這是他疑惑之一。

蘇慎微微一笑，道：“你不說了嗎？”

蕭景辰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蘇慎不僅是蕭淺淺的夫婚夫，還是魏王世子，公然上門拜訪，落在有心人如齊王、宋王等人眼中，會以為他這個皇子有意那把龍椅。

蘇慎哪裡是沒腦子的紈絝，分明和自己一樣有城府，只是自己假裝無慾無求，他自汙而已。蕭景辰無聲自語，對蘇慎大為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