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沒有回覆他的問號。
第二條簡訊很快就來了,“不在家?”
何年極力保持鎮定的心一下子亂了,難道蘇澗禮去公寓找他了?
“不在。在主任家吃飯。”何年想了想又把後半句刪除了,只發了兩個字:不在。
那邊便不再回了。
何年極力控制住自己把注意力往電視晚會上放,把思緒留在這個屋子裡,把蘇澗禮剔除到腦外。可之後的每一秒他都如坐針氈,電視裡那些晚會節目漫長而枯燥,酸甜的橘子填進嘴巴里也沒了之前的味道,甚至李文白跟他說話,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想什麼呢?”木子看出了何年有些失神。
“沒什麼。”何年笑笑,但有些勉強。
木子又嗑了一會兒瓜子,然後忽的伸了個懶腰說:“哎呦,這聯歡節目真是一年不如一年,看的我困死了。”
李文白看著她搖頭嘆氣,“你一個年輕人竟然連我和你媽都不如了,每天不是困就是累,我看你就是閒的,讓自己忙起來的時候就不會這樣萎靡不振了!”
木子打著哈欠說:“我肯定不如您和媽媽,你們又不用值大夜班。”她說著斜睨了一眼何年,給他了一個訊號。
何年適時的站了起來,“主任,阿姨,我今天在這裡特別開心,謝謝你們的招待,不過這會兒確實已經晚了,別說木子,我剛剛也有些睏意了,所以改天我再登門感謝。阿姨,今天您辛苦了,您做的粉蒸肉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木子媽媽看著何年,滿眼的喜歡,“你喜歡就好小何,什麼時候想吃了就來家裡,如果忙就給老李說一聲,我讓他給你帶過去!”
“好!謝謝阿姨。”
“主任,那我就先走了,您給我講的論文上的事情我會盡快落實。”
“都是這個李木子,沒有一點待客之道!平時生龍活虎,關鍵時刻掉鏈子,現在才幾點,還沒有過零點她就吵著困,我看她是成心的,又不知道打的什麼鬼主意!”李文白衝李木子嚷嚷。
李木子用一個鬼臉回應。
何年笑笑,然後禮貌的告別了李文白一家。
門在身後關上,何年步行下樓,剛下了兩層,他的腿就不受控制的跑了起來。
他一向是情緒穩定且有自己的生活規律的人,不亂交朋友,不亂喝酒,甚至不會在外面亂吃東西,他遵紀守法,遵守一切設定好的規章制度,可他今天開車回家的時候感覺自己全亂了,心亂了,控制汽車的手腳也跟著亂了,看著攔車的紅燈,他甚至有了一腳油門踩過去的衝動。
“何年,冷靜,可能他已經走了。”一路風馳電掣的回到家,車停在地庫後,何年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上了電梯,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理智佔據上風。蘇澗禮看起來並不像是有耐心的人,既然看到自己不在,他會留下等他?何況自己回覆給他的資訊那麼簡短冷淡。今天又是除夕,他怎麼會把這麼珍貴的時間浪費在他這裡呢。
公寓門口果真沒有人。何年笑自己這一路的慌張和亂七八糟的臆想。
他開啟房門,將自己的包放在玄關櫃上。本是美好的一個夜晚,現在自己的心卻被攪得七零八落。
他甩了甩頭,開啟了燈。公寓裡冷清的跟除夕沒有半點關係。
再有半個小時就零點了,一年又要這麼過去了。
為什麼人會有孤單的感覺呢,有一天醫學上會不會突破一些人性的秘密,拯救一下孤單的人。大概不可能,因為人不可能永遠快樂,所以這世上就不會沒有孤單……何年強制自己不要再情緒化,脫了衣服去洗個熱水澡,當新年鐘聲敲響的時候自己已經洗去了一身塵埃,這個儀式感還算不錯。
他自我安慰般的洗了個熱水澡,頭髮還沒擦乾,就聽到有人按門鈴。
他走出浴室,邊擦頭髮邊看監控。
看清來人後,他人差點傻掉。
蘇澗禮!
他到底是來了還是走了,為什麼神出鬼沒的?
何年已經安靜下來的心再次狂跳起來。
他匆匆跑回浴室將擦頭髮的毛巾掛起來,然後對著鏡子將自己的頭髮和浴袍整理好,門鈴又響了一遍後,他走了出去,重重的撥出了一口氣,按下下自己狂跳的心才開啟了門。
蘇澗禮在門外站著,帶來一身的寒氣,他臉上還帶著舞臺的妝。看到何年,他英俊的臉上露出微笑,“新年快樂。”
“你來找我就是說這個?”何年問完這句話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不然呢,你想讓他做些什麼。
“那你想聽什麼?”蘇澗禮眼中有笑意,“或者……直接做也不是不行。”
“有事就說吧,很晚了。”何年恢復一臉冰冷的態度。
“我沒有地方去,想到你就來找你了。”蘇澗禮誠實的說。
何年怎麼可能會相信,他一個炙手可熱的大明星,除夕會沒地方去?
“我不想在酒店待著,更不想回家,我知道你弟弟陪你爸爸出國了,但你一定會守在家裡。”
所以他是沒人陪了才來找自己,如果何贏也在,他又怎麼會大半夜跑到這裡。
“我還沒吃飯,肚子好餓。”蘇澗禮捂著自己的肚子可憐兮兮的說。
“街角有便利店,你可以……”
“今天是除夕,街上的店鋪都關門了。”
“那你可以叫外賣,總有開門營業的。”
“我不喜歡吃外賣。”
“……”
“何年,你在生氣嗎。”
“沒有。”
“那就讓我進去。”
何年不知道怎麼就掉入了這個陷阱裡。他還沒回答行與不行,蘇澗禮就繞過他的胳膊直接走了進來。
“何醫生,你今天看我節目了嗎?”
“沒有。”
蘇澗禮想說什麼但又作罷了,他說道:“算了,我人都在你面前了,幹嘛非要隔著螢幕讓你看。”
“你坐一會兒就走吧,我很困。”何年的逐客令下的乾脆利索,唯獨眼睛不敢看他。
“我好餓,給我做個三明治吧,你做的很好吃。”
何年一愣。隨後搖頭冷漠的拒絕,“沒有材料。”
“那有什麼材料……我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蘇澗禮毫不認生的將自己癱倒在沙發上,一雙長腿搭在地上,露出一截秀白的腳踝。
明星真的太瘦了,這麼高的個子躺在沙發上看起來單薄的像一張紙。
“你要是不管我,我今天就餓死在你家。”蘇澗禮耍著無賴。
何年無奈的去了廚房,開啟冰箱找到上週買的一盒冷凍披薩,拿出來塞進了微波爐加熱。
三分鐘就好。蘇澗禮已經尋著香味找來。
“你做的呀!”他拿起一塊就咬。
“我可沒這種本事,冷凍品而已。”
“好吃。”蘇澗禮拿著冒著熱氣的披薩,一大口一大口的吃著,何年又給他倒了杯牛奶。
蘇澗禮吃著,何年去客廳開啟了電視,兩個不熟的人在同一個安靜的空間,怎麼說都有些尷尬。電視歡鬧的聲音斥在屋子裡空氣果真輕快了不少,何年轉身去臥室換睡衣。
剛把浴袍脫掉,臥室的門就被人一把推開了。
何年一把拽緊了睡衣護在了自己前胸,還好他事先穿了褲子。
蘇澗禮看到何年光滑精瘦的背,目光一凜,但旋即靠在門上笑了起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那什麼都看過了,還不讓看背了?”
何年臉刷的紅了,他顧不上跟蘇澗禮對嘴,趕快低下頭把衣服穿好。
“快出來,有煙花。”蘇澗禮的臉上蕩著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