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拉不堪的帝國軍,到底是怎麼只比霜楓嶺落後幾個小時,就攻破了西邊的默頓之門?
這個問題實在是讓夏侯炎百思不得其解:
要知道,霜楓嶺之所以能夠用一個白天的時間就拿下奧勒良之門,還多虧了“朵拉”巨炮輔助下上演的火攻計,以及凱恩·雷霆大師以決鬥定生死的偉大提議。
但負責對付荊棘城西方三門的帝國軍,他們手裡可沒有“朵拉”巨炮、沒有一位龍炎薩滿挺身而出,更沒有巴勒莫·寒骨的舉全軍投誠!
就憑這群人,也能攻破一座城門的嘛?
夏侯炎心思電轉,立刻閉上雙眼,一股灰白的霧氣頓時漫上了他的五官。
一旁的愛麗絲·康姆斯托克和伊莎·桑德利亞噤若寒蟬:
他們對這一幕司空見慣,自然知道,領主大人這是在動用幽冥魔力,以與手下的亡靈遠端溝通了。
一般夏侯大官人想要快速去往某地時,就會用這招把空中的辛達苟薩搖過來,或是想要幹架時,則會遠端聯絡胡安·克萊門特前來助拳。
滴滴打龍或滴滴打人,都方便得很。
可愛麗絲和伊莎想不到的是,夏侯炎此刻聯絡的並不是正在忙於提供空中支援的亡靈巨龍辛達苟薩,或者是正帶隊向城中推進的克萊門特。
片刻之後,夏侯炎重新睜開眼睛,重重嘆了口氣。
“訊息是真的。”他有些頹喪地擺了擺手,失望之情溢於言表,“根據我佈置在西方三門聯邦方面的資訊源,帝國軍在晚上佈置大批小隊向默頓之門發起了死亡衝鋒。這些衝鋒小隊雖然損失慘重,但最終還是有一支衝進了默頓之門的南翼塔樓,為大軍開啟了城門。”
“怎麼可能?!”伊莎難以置信地蹙起了繡眉,“聯邦佈置在西方三門的火力那麼強大,帝國軍怎麼可能衝得過城門前平原的密集火力網?!”
伊莎雖然並非什麼軍事專家,但這段時間在東境戰場上耳濡目染,對光榮聯邦獸人的戰鬥力深有體會——
——或者至少是對帝國正規軍的廢物程度深有體會。
“不知道。”夏侯炎用手掐了掐眉心,煩躁地道,“奪門的變故發生在一瞬間,就連光榮聯邦那邊對於帝國是怎麼做到的這一切,也是一籌莫展。目前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帝國正規軍以及各大領主派出的聯軍,現在已經經由默頓之門入城,在默頓大街上和聯邦守軍打成了天昏地暗。今夜的荊棘城,恐怕註定要迎來一個血色之夜了。”
愛麗絲和伊莎對視了一眼。
光榮聯邦的獸人士兵雖然善戰,但在荊棘城中剩下的守軍人數畢竟太過有限。在失去了荊棘城純白高牆地利、直面帝國方面壓倒性的兵力優勢以後,他們恐怕負隅頑抗不了多久,就會被入城的帝國聯軍屠殺殆盡。
不過,兩個妹子同時又都有點疑惑:
領主大人怎麼對數十里之外西方三門的戰況,顯得比肖恩·蒙巴頓手下的參謀和斥候還清楚?
他到底是從哪兒拿到的訊息?
夏侯炎不知道這倆妞在犯嘀咕,揹著手在城頭快速踱了幾步,沉吟不已。
在他和霜楓嶺參謀部原先的設想中,帝國聯軍要啃下西方三門這幾塊硬骨頭,不花費上兩三天時間是不可能的。只要霜楓嶺能夠率先入城,大可優哉遊哉地穩步沿街推進,最終佔領荊棘城的各大重要地點。
然而,帝國軍過於迅速地攻破默頓之門,則完全打亂了霜楓嶺計劃中的節奏。
荊棘城固然是至高聖神終結“諸神之戰”、戴上荊棘草環為人類廣佈福音的聖城,可同時也是一座財富、科技與文化之城。不論是霜楓嶺、帝國正規軍還是跋山涉水趕來東境參戰的領主聯軍,誰也不是為了虛名和榮譽跑過來拋頭顱灑熱血的。
攻破城市以後能夠從城中掠奪的財富和戰利品,才是讓所有帝國人眼紅的金蘋果!
夏侯炎毫不懷疑,一旦西方三門的帝國聯軍解決掉了獸人抵抗力量,騰出手來,立刻就會大肆搜刮視線範圍內可見的一切倉庫、商戶和民居。
這樣一來,原本可以步調從容地佔據城市的霜楓嶺,就不得不和如狼似虎的帝國聯軍爭搶地盤了。
霜楓嶺人雖然也打算從荊棘城中發一筆戰爭財,可是夏侯大官人之前就和肖恩·蒙巴頓強調過,入城以後永遠只掠奪富戶、軍營和聯邦官方財產,不要傷害那些已經在戰爭中飽受苦難的平民百姓;
但作風堪憂的帝國聯軍無疑不會有這麼好的紀律性——夏侯炎想象得到,不久後從西方三門開始,將會有無數樁強姦、屠殺和放火之類的人間慘劇接連上演,最終便為一場堪比屠城的人道主義災難。
夏侯炎雖然一向對自家領民以外的生物缺乏同情心,但還是不禁有些唏噓。
他思考片刻,計量已定。
“愛麗絲。”夏侯炎伸手劃了劃女侍衛隊長冰涼的鼻子,“你現在立刻去找肖恩·蒙巴頓和維克多·勞瑞大師。第一,讓肖恩·蒙巴頓去找我剛見過的那位佛瑞斯特副盟主,讓肖恩跟丫說明白,帝國軍已經從西方三門入城,只要他手下的商會們還不想被帝國軍吃幹抹淨,就趕緊跑到奧勒良之門這邊,霜楓嶺會為他們提供庇護。”
“明白。”愛麗絲看著領主大人甜甜一笑,“那勞瑞大師那邊呢?”
“第二,你告訴勞瑞大師,時間緊迫。”夏侯炎沉吟片刻,迅速敲定了執行這個特殊任務的人選,“讓勞瑞大師帶著莫里哀大師、靈歌大師,立刻動身去城中找我之前跟他們說過的‘寶貝’,務必要搶在帝國聯軍之前得手,不得有誤。”
愛麗絲其實有點好奇,領主大人所說的“寶貝”究竟是什麼東西。
不過身為伊戈爾家族的侍衛隊長,女劍士的職業素養可是不容置疑。她毫不遲疑地點點頭,敬了個捶胸禮,正要離去傳令,結果被夏侯大官人一把攬到懷裡,在紅唇上狠狠啃了一口,這才重獲自由。愛麗絲輕飄飄白了領主大人一眼,這才小跑著離開了。
伊莎在一旁酸溜溜地看著愛麗絲英姿颯爽的背影,狂撇嘴。
“伊莎。”夏侯炎就當沒看見伊莎·桑德利亞的幽怨表情,沉聲道,“你去換身不顯眼的衣服,再讓人把我的衣服箱搬過來。今天晚上,我們有事情要處理。”
“處理?什麼事?”伊莎莫名其妙地瞪著未婚夫,“你不打算睡覺啦?”
“都火燎屁股了,還睡什麼覺!”夏侯炎苦笑了兩聲,從懷裡掏出了“婆松納”魔法假面和一副半圓眼鏡,“今天夜裡,基裡安·安德羅波夫教授要帶你去荊棘城中走一遭——對了,薄葬教派的白霜、玄冰那倆妞,你也帶來這邊了吧?讓她們跟我們一起去,得有人負責保護你的安全。”
……
身穿金絲馬甲、戴著半圓眼鏡、頂著一張迪卡普里奧帥臉的夏侯炎——或者說基裡安·安德羅波夫教授,徐徐走在荊棘城的街道上。
他上次作此打扮,還是孤身潛入荊棘城時,但轉眼之間,這座城市早已變了天。
伊莎·桑德利亞穿著一襲黑袍,緊緊跟在夏侯炎身邊,在深夜的寒風中有些瑟縮。她還不是很習慣領主大人戴上“婆松納”魔法假面後的新面孔,有些彆扭地和未婚夫保持了一點兒距離。
同樣穿著黑袍的白霜、玄冰這對魔劍士姐妹花,寸步不離地跟在伊莎身後,警惕地審視著周圍的情況。
夏侯炎上次見到這兩位隸屬於薄葬教派的女武者,還是很久以前的聖奧古斯都節,當時伊戈爾家族打道回府後,她們就繼續留在了伊莎·桑德利亞這位悼亡者身邊,繼續負責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這次伊莎來東境找領主大人,同樣也帶上了這對兒女保鏢,但為了掩人耳目並沒有時刻讓她們跟在自己身邊,而是悄悄安置在“瓦格納”特別部隊的後方兵營裡。這段時間裡夏侯炎軍務繁忙,並沒能騰出空見見這兩位薄葬教徒。
真說起來,夏侯炎能和幾百年前的薄葬教派宗主祭恩德里克·塔納圖斯稱兄道弟,又是當代薄葬教派的幕後贊助人,絕對算是白霜和玄冰這倆薄葬教徒的頂頂頂頂頭上司了。
被悼亡者大人叫來擔任護衛以後,這倆小妞也是不錯眼地打量著夏侯大官人——上次見面,他還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荒原領主,可如今,艾略特·伊戈爾的大名早已在全海文大陸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更何況,她倆如今還知道了自家悼亡者和這位年輕領主之間的風流韻事,更是內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時刻瞪大眼睛捕捉著兩位大人物之間的一切親暱舉動。
夏侯炎懶得管這倆智商餘額不足的花痴女,帶著伊莎悶頭趕路。
他們只有區區四人,比起需要逐步沿街清掃的霜楓嶺佔領軍行動更快,因此很快就脫離了目前“瓦格納”特別部隊的佔領區域,進入了暫時仍由光榮聯邦控制的荊棘城內城。
一派兵荒馬亂的末日景象映入眼簾。
儘管已是深夜時分,但今晚的荊棘城註定無人入眠。
奧勒良之門、甚至默頓之門被帝國攻破的訊息,想來早已傳入城中。沿街的煤油路燈燈火通明,照亮了荊棘城下城區的黃磚街道。
一批又一批的城中居民正在街上慌亂奔跑,其中不少人都揹負著大包小包、扶老攜幼,似乎是想在城破的關鍵時刻,帶著家人和財物找到一個安全的避難所。
幾個身穿軍服的聯邦獸人士兵就站立在街邊,伸展雙臂努力維持著秩序。雖然他們依然站姿筆挺、軍刀也擦得鋥亮,但夏侯炎還是在這些大頭兵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絲迷茫和慌亂。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把荊棘城比作一艘行將沉沒的巨輪,那麼無論是這些聯邦士兵還是城中的居民,都是這艘巨輪上無助的乘客,只能眼睜睜看著輪船緩緩進水下沉,將自己的命運交由神明裁決。
荊棘城本來就是多族混雜定居的大都市,城破的混亂時分,壓根就沒人注意夏侯炎和三個妹子。
一隊全副武裝、穿戴重甲的聯邦士兵經過四人身旁,飛也似的往北方去了。
夏侯炎很清楚,這隊士兵乃是去往奧勒良之門方向,想要阻止霜楓嶺部隊繼續向城中推進的。
雖然這樣添油一般一股股往奧勒良之門派遣增援無疑是杯水車薪,但城中聯邦駐防部隊的統領,看來是打定主意要抵抗到最後一刻了。
夏侯炎忍住了朝這隊聯邦兵砸一個大型法術的慾望,帶著伊莎和兩位魔劍士擠過人群,迅速往城中心的方向行去。
“艾……安德羅波夫教授。”伊莎的體能不太好,沒過多久就有點氣喘吁吁,經常出現在街邊的聯邦士兵更是讓她精神緊張,“咱們這是要去哪啊?不能等咱們的部隊先把這一帶平定下來嗎?”
“等不了。”夏侯炎苦笑道,“我們得趁帝國聯軍沒來的時候抓緊辦事。”
“辦什麼事?”伊莎愕然問道。
“你猜我為什麼要帶你……”夏侯炎朝伊莎揚了揚下巴,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白霜和玄冰,“以及這兩位小妹妹?”
伊莎愣了愣,想到自己三人的身份,若有所悟:
“跟薄葬教派有關?”
夏侯炎點點頭,腳步不停:
“當初我自己滲透進荊棘城的時候就打聽清楚了,這座城中也是有薄葬教派在活動的……你說對吧,我尊敬的悼亡者小姐?”
“是的……”伊莎躊躇道,“據我所知,荊棘城也是薄葬教派活動的重鎮,城中有不少死神信徒。整個荊棘城中薄葬教派的執行,都是由一位本地的悼亡者大人在負責。”
夏侯炎這輩子一共只見過兩位薄葬教派悼亡者:伊莎·桑德利亞和巴塞洛繆·德·雜湊,一位被他幹了,另一位則被他幹了。
“你見過荊棘城這位的薄葬教派悼亡者嗎?”夏侯炎問,“他人怎麼樣?”
“不是很瞭解……”伊莎搖頭道,“死亡議會的悼亡者們每四年才會聚會一次,聚會時還要戴著兜帽以隱藏真實身份。我只和荊棘城的悼亡者大人簡單聊過兩句,對他一無所知。”
“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得抓緊找到這位主理荊棘城的悼亡者——以及城中的薄葬教派組織。”夏侯炎掏出一支紫色風信子,按在伊莎肩頭,然後拉住伊莎的手臂,幾乎小跑了起來,“要是再拖延一會兒,等到帝國軍來了,那這幫邪教徒全都得被宗教裁判所的裁判官們掛在柱子上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