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座，沒有您的命令，卑職怎麼可能出兵！”451團團長董亞輝一臉焦急，生怕被楚雲龍怪罪。

楚雲龍沒有說話，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手在桌面上輕輕地叩動著。

這把董亞輝看得心裡發毛，脊背發冷，他又連忙說道：“師座，你還不知道卑職嗎？卑職要是出兵，甘願受軍法處置！”

站在一旁的參謀長何敦仁，先是看了一眼楚雲龍，然後一臉嚴肅地說道：“董團長，你要是真出兵了，師座不僅不會怪罪你，還會向長官部給你請功。畢竟這是打鬼子，而且取得了一次大勝，希望你不要有任何的隱瞞！”

“但是！”何敦仁話鋒一轉，“你要是有什麼隱瞞，我們會去清點你的彈藥基數消耗情況，一旦查實是你乾的，不僅不會給你請功，相反還會送你上軍事法庭，判你一個私自調動兵員，親八路嫌疑之罪！”

董亞輝一直在觀察楚雲龍的臉色，見他並沒有生氣的意思，又聽到何敦仁這般說，心裡竟然打起了歪主意。

他試探著說道：“參謀長， 我自從駐守防區以來，日夜監視著平田一朗的動向，也保證小鬼子在這一帶無法向前推進一步。能夠有機會消滅這幫王八蛋，我必定不會錯失良機。”

“但是沒有接到師座的命令，我……我確實沒派兵嘛！”董亞輝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目光有意四處躲閃，顯得有些慌張的樣子。

楚雲龍叩動桌子的手一下停了下來，但他依然沒有說話，緊緊地盯著董亞輝，似乎要把他看透一般。

何敦仁似乎也看出楚雲龍的意思，當即問道：“董團長，這麼說來，偷襲安治縣的人真的不是你所為？這是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不……不是我派的！”董亞輝一副誓死要扛下去的樣子，再次瞥了一眼楚雲龍，連忙又把目光閃到一邊，“師座，真的不是我派人乾的，請您明察。”

他打算賭一把，把這份功勞撈到自己的頭，但也不能就這麼輕易承認，必然會引起懷疑。

經過他的觀察，再結合對楚雲龍的瞭解，如果真的要怪罪擅自攻打安治縣城，恐怕早就發飆了，而且也不會當面來詢問。

誰都知道，他們的這位師座經常發表一些親八路的言語，擔下這份責任，就算受處罰也不會太重。

至於到底是哪支部隊攻打的安治縣城，以後被查實出來，他也有狡辯的理由。

楚雲龍始終沒有說話，他一直在觀察董亞輝的神色變化。

他之所以要來親自核實，就是要弄清楚，到底是誰突襲了平田一郎。

如果不是董亞輝派出的兵，那就一定是父親所說的那個土匪。

一路之上，他在不停地推斷，就算那個土匪個人能力強，能夠殺掉一個鬼子的小隊，但怎麼可能擁有那麼強的重火力？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現在又見董亞輝眼神躲躲閃閃，表現出有些慌張的神色，更加堅信不可能是那個土匪所為。

他有意朝何敦仁輕輕地揮了揮手。

何敦仁就像他肚子裡的蛔蟲一樣，臉一拉，冰冷地說道：“董團長既然不承認，那我們就去核實你的彈藥基數！”

他說著就朝門外走去。

“參謀長等等！”董亞輝立即叫住，轉身朝楚雲龍敬了一個禮，“師座，是我乾的，請你責罰！我實在憋不住天天閒著不放一槍，見平田一郎留下這麼大的漏洞，也就派人襲擊了安治縣城。”

楚雲龍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真是你做的？”

“卑職違反軍紀，未經請示出兵，請師座責罰！”董亞輝把頭上的帽子脫下來，低頭說道，顯得十分誠懇。

楚雲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筆挺的軍裝，拿起桌上的大簷帽，用手指輕輕地彈了彈帽頂。其實上面並沒有什麼灰塵。

然後雙手握住帽簷戴在頭上，還輕輕地來回移動了兩下，感覺戴得很正了，這才說道：“亞輝，你雖然違反了軍紀，但在大事大非面前，你能夠抓住戰機給敵人予以重創，我對你的表現很滿意，也打出了我部的氣勢。 ”

“誰說我們黨國軍隊裡沒有這種愛國將領？我看你董亞輝就是好樣的，要在全師宣揚，以你為楷模，人人向其學習。”

楚雲龍摸了摸軍裝的衣領，整理了一下領帶，這才滿意地負手而立：“不過你以後要做這樣的事，先提前跟我說一聲，也讓我有個準備嘛！”

“是卑職考慮不周，讓師座擔憂了，我保證以後不再犯這種錯誤！”董亞輝抬起手朝楚雲龍敬了一個禮，心裡那個高興啊，他終於賭對了。

“敦仁，立即把這些情況向長官部報告，為亞輝請功，他有資格獲得雲麾勳章。”楚雲龍鄭重地說道，“另外提前授予他上校軍銜，獎勵所部十萬大洋！”

“那就先在此祝賀董團長成為上校團長，其他的獎勵我們儘快報長官部獲得批准。”何敦仁話裡帶著一絲怪怪的味道，“不過是師座呈報上去的，長官部不可能不批的。”

“謝謝師座栽培，我定當竭盡全力為師座建功，為黨國盡忠！”董亞輝心花怒放，這就預示著他的仕途之路將更加的寬廣。

“嗯！”楚雲龍滿意地點了點頭，“我期待你再立新功！”他說完就要帶著何敦仁離開451團。

但被董亞輝攔住：“師座今日大駕我451團，我特意安排了一場酒會，希望您留下來與將士們同樂，也表達我部官兵對師座的關心之情。”

“好你個董亞輝！”楚雲龍將剛剛抓在手裡的馬鞭重新扔到桌子上，大笑了一聲，“既然如此，那我就留下半日，也為你部慶功！”

他原本想去屯泥鎮外的黑虎嶺轉一圈，會一會父親所提的那個土匪頭子，但此刻他又感覺沒有必要再去。

……

安治縣城日軍駐地。

平田一郎跪坐在太陽旗前，頭上戴著一條寫有“必勝”兩字的白色缽卷，望著面前的那把散發著刺眼光芒的佐官軍刀，昨晚的一幕讓他歷歷在目。

“神秘的男人到底是誰？”平田一郎雙眉緊蹙，他思索一夜也想不出此人來歷，“他的難道是華夏國傳說中的俠客？”

他被神秘男人的膽量與身手深深折服，憑藉一己之力，硬是從他的手裡帶走了一批孩子，而且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他的副官給殺了。

“八嘎！是我的恥辱，請天皇陛下謝罪！”平田一郎想到這些，連忙低下頭，極其的虔誠，“我的差一點就讓此人影響了心境，我不該對您表示懷疑！”

一想到那個神秘人所說的一切，平田一郎感到一陣膽寒，連忙將雜念拋到了腦後。

他始終堅信自己是一名軍人，服從天皇陛下的指令沒有錯，建立大東亞共榮圈是正確的。

正當他陷入沉思之際，室外響起了一聲：“報告！”

“進！”平男一郎聲音很冷。

“平田少佐，本田聯隊長已經批覆我部突襲支那軍69師451團的命令。”一個日軍少尉，從資料夾裡抽出一張電文，遞給平田一郎，“三天內，本田聯隊長將補足我們的兵員，讓我們一舉拿下支那軍451團，讓他們知曉襲擊皇軍的代價！”

平田一郎拿著電文看了起來：“喲西，這次我必定將支那軍全部剿滅殆盡，為帝國勇士復仇！”

“這是聯隊長對你的嘉獎令！”少尉又抽出一張電文遞給平田一郎。

平田一郎站起來，轉頭看向少尉，怒目圓睜：“你的把這份電文給聯隊長送回去，就說我把支那部451團消滅乾淨後，再受此嘉獎！”

在他看來，現在的這份嘉獎令是對他的侮辱。

安治縣城差點被人佔領，他怎麼能受此獎勵？

“平田少佐，你能夠擊潰八路，這戰績是有目共睹的，要不是支那軍的偷襲，我們何嘗會敗，所以你是有功的！”少尉立正站好，說道。

“在我看來就是失敗！”平田一郎拿過佐官軍刀，在空中揮舞了幾下，怒聲道，“三天後，向451團發起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