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聞祺開始退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看到一旁的李希望,喉嚨乾澀的厲害。
李希望端起桌子上的水,扶起他拿起枕頭墊在他身後,讓他靠的舒服些。將水遞給他,重新坐回去。
聞祺將杯子裡的水全部喝完,握緊手中的杯子看著他,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事,眼裡浮現出一抹愧疚。
“之前抱歉,說出那些話。我實在太恨,太想為她報仇了。但你相信我,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害你。”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會救你。我都聽你父親說了,而且你父親好像也開始反思了。”
“呵,反思。他那種人會反思嗎?我可不信。”聞祺環顧著眼前的房間,“這個地方,我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在待下去。”
門外的聞父安安靜靜的聽著,不知道嘆息多少次,一切都是自己作的,又能怪的了誰,悄悄的轉身離去。
賀木槿來到指定地點,仔細觀察著眼前的廢棄大廈,看到李盛望被李知幸綁在柱子上,微微蹙眉。
剛邁開腿靠近她就被她厲聲制止,“別過來,有埋伏。”
“他有沒有傷害你?”賀木槿將她全身看了個遍,發現沒有受傷的痕跡鬆了一口氣。
“沒有,他只是在關著我。”
“看來她在你心裡,十分重要啊。之前怎麼沒看不來,畢竟你對她的狠勁我可是見過的。”
李知幸手裡拿著一把短刀,走到李盛望身旁,將刀尖抵在她的頸動脈處,笑的瘋狂又惡劣。
“賀木槿,想救她可以啊。乖乖的把你身上的藥都給我扔的遠遠的,然後跪在我面前。”
“李知幸,你現在簡直就像個瘋子。”
李知幸陰鷙的給了她一耳光,聲音低沉,“我變成這樣,還不都是拜你們所賜。我只是讓他跪一下,又不是讓他死一下,你至於這麼激動嗎。”
看到她臉上逐漸浮現的巴掌印,賀木槿雙手一點一點攥成拳,心裡的怒火越來越多。
“李知幸,你要收拾的人是我。我已經把藥都給燒燬了,我也不會再碰藥,你大可以放心。”
“燒了?你會捨得?”
“不管你信不信,那些藥我的確燒了。”
“那木槿花呢?我要你把木槿花也給解散。”
“我可以解散木槿花,你要先放了她,我不信你。”
李知幸嗤笑,眼神輕浮,“現在主動權在我這,我說什麼你就得照做。不然,我要是弄傷了她你得多心疼。”
“行,我現在就解散木槿花。”
賀木槿緊緊盯著他,生怕他有什麼動作,然後掏出手機打電話給T。隨後他看到沈言賦帶人在他們身後,電話被接通。
“把擴音開啟。”
賀木槿把擴音開啟,電話那邊傳來T的聲音,然後一聲尖叫,李知幸被沈言賦的人制服按壓在地上控制住。
果斷結束通話電話走到李盛望面前,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刀,割開繩子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擁抱自己的力度,他的眼睛裡滿是怕意。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賀木槿...”
“你一個人不安全,必須得待在我身邊我才放心,這婚不離了。”
李盛望:“……”
沈言賦蹲在他面前,伸出食指勾起他的下巴仔細端詳著,“嘖嘖”兩聲,“我說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這張臉也更是眼熟啊。”
“沈言賦?你竟然還活著。”李知幸滿眼不可置信。
“讓你失望了,小時候你就看我不順眼,看我身子弱就可勁欺負我。可現在,風水輪流轉,可算轉到你這了。”
“說實話,我小時候最看不起的就是你。在我們這一輩當中,你在我眼裡可是最弱的那個。除了會耍嘴皮子,一無是處。”
沈言賦的話字字誅心,李知幸氣的張嘴咬他的手,卻被他靈活躲開。
“傻缺,回到警局我在好好問候你,把他給我帶回去。”
沈言賦的視線落在還在擁抱的兩人身上,滿眼的曖昧,“行了行了,我可還在這呢。秀恩愛也得分場合行不行,我可不想今晚的晚餐是狗糧。”
李盛望看著眼前說話的男人,這就是沈言賦,怎麼這張嘴和臉這麼不符?
“我是沈言賦,木槿的兄弟。”沈言賦大大咧咧的笑著伸出手,好似剛才那個毒舌的人不是他。
“李盛望。”李盛望禮貌的與他握手。
“我知道,這傢伙的愛妻嘛。”
愛妻?李盛望的笑僵硬在臉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賀木槿也感受到,打破這個話題。
“港區我回不去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安家。我們就先住言賦家,我是在保護你,不是其他原因。”
“我怕不想再發生這種情況。”他怕下次見到的,就不是活生生的人了。
還有顧妄這個最大的敵人,他實在不放心李盛望一個人住。
“對啊,我家雖然不大,但也不小。這幾天已經收拾乾淨了,而且離警局也近,安全的很。”沈言賦接著他的話說道。
不等她回答,賀木槿就握著她的手強制性帶她離開。剛走幾步喉嚨一陣腥甜味,頓住腳步瞳孔逐漸深邃,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李盛望和沈言賦看著他不語,而後賀木槿抹了抹嘴,看著她笑道:“好像吃到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有點噁心。”
“小時候都跟你說過,有些東西別亂吃。”沈言賦走到賀木槿的另一側,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亂吃了。”
賀木槿將那隻手握拳背到身後,仔細看,隱約能看到指縫裡的一點紅。
警車內,李盛望覺得這感覺怪怪的,頭次坐警車而且去的還是警察局,感覺自己像個犯人似的。
“第一次坐警車不習慣?”沈言賦注意到,下一秒便玩笑道,“多做幾次就習慣了。
李盛望嘴角抽了抽,倒也不必,這車能不坐還是不坐的好。
“沈言賦,我發現你這嘴真是越來越欠了,以前怎麼沒發現啊。”賀木槿握著她的那隻手一直握到現在都不願鬆開,只能這樣默默的感受著她手的溫度。
她的手,也不知道還能握多久。
“我小時候不也是這樣,只不過沒有現在欠的這麼厲害而已。”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沈言賦呵呵笑著,“哥哥我一直都有自知之明。”
車子抵達警局的時候,三人下車來到審訊室,李盛望是被綁架者,被帶到另一個房間問話。
而賀木槿則來到李知幸所在的審訊室,看到沈言賦走進去,就站在外面觀察裡面的情況。
“你綁架李盛望,構成故意傷害和殺人未遂。”
“殺人未遂?那不就是還沒殺。”李知幸一副死不認罪的樣子,看的人火大。
“你就儘管嘴硬,今天我就沒打算讓你離開這。”
“難不成你還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這可不是一個警察該乾的事。怎麼著,前途不想要了?”
“現在的你,我看不到一點你以前的人。以前的你雖然也挺讓人討厭的,可不像現在這樣像個神經病一樣,乾脆直接把你關精神院得了。”
“你以為我會怕?自從我選擇報復的時候,就不會在乎以後的路。優柔寡斷,怎能成大事。”
“你覺得你現在成大事了?”
“如果你放了我,我一定能成大事。”李知幸不要臉的說出這句話。
“你在想屁吃?”沈言賦皮笑肉不笑。
“不行就不行,你急什麼。”
李知幸好似把這當成了自己的家,神情放鬆,肆意慵懶。從他臉上,完全看不出怕意和慌張。
“我記得你家還有人啊,不是隻剩你一個啊。你這麼一副什麼都不怕的樣子,對得起你家人嗎?”
李知幸神情一怔,沈言賦咧嘴一笑,把玩著手中的筆,不冷不淡道:“忘了告訴你,在押送你回來的路上,我已經聯絡了你父親。算算時間,他差不多也快到了。”
他的話,讓李知幸的眸子陡然變冷,怒拍桌子起身逼近他,低吼道:“事都是我乾的,你憑什麼驚動我父親?他跟這件事沒有關係,他身體不好,你有想過後果嗎?”
李知幸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手背上青筋暴起,眼尾逐漸猩紅。
沈言賦卻絲毫不把他的怒氣當回事,“我還以為你這麼拼命的報復,沒把你父親放在心上呢。他遲早會知道,你自己說的,不會後悔今後的路。”
“你他媽...”
審訊室的門被開啟,一名警察走到沈言賦身旁,附身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把人帶過來。”
“是!”
警察離開審訊室,沈言賦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現在的表情,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暴脾氣,輕笑。
“馬上就要見到你父親了,想好該怎麼跟他說了嗎。”
“沈言賦。”李知幸恨不得將他剮了,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你為什麼不去死呢,為什麼要活?”
“大概老天爺看我可憐,讓我多活幾年。至於你,可就懸了。”
“知幸。”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李知幸愣住了,扭頭看向站在門口的人,慌忙的想要銬住自己的手銬給藏起來。可他藏不了,沒地方藏。
“爸...”
“知幸,你到底犯什麼事兒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李父走到李知幸面前,抬手將坐在凳子上的他抱在懷裡。
李知幸感受著他父親寬厚溫暖的懷抱,一陣心安,眼睛熱熱的。
“警察,這一定是搞錯了。我兒子這麼乖,一定不會犯事兒的。一定是你們搞錯了,求求你們要明查啊。”
沈言賦看著眼前的老人,也實在不忍告訴他實話,看了一眼李知幸,想讓他自己主動交代。
“爸,別求他們。”
“知幸,爸不求他們不會放你走的。這兩年你總是早出晚歸的,我都很少看到你的影子。你以前啊可愛黏著我了,現在都不怎麼陪著我這個老頭子了。”
“爸,兒子是有事要忙,不是不想陪你的。”
“爸知道,所以爸從來不過問你的事。那現在呢?你的事情忙完了嗎?”
李知幸喉嚨哽咽,有些話遲遲說不出口,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鼻子酸澀的厲害。明明不想哭的,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忙完了。”
“那是不是可以跟爸回家了。爸想過了,咱倆離開這個地方,遠離這些紛爭,好好生活。公司沒了,爸可以輕鬆些了。”
“爸。”李知幸抬頭看向他。
李父看到他哭了,心疼的抬手替他擦去眼淚,“怎麼哭了,你要是不想過這種生活那我們就換一種。”
“我可能陪不了你了,我辜負了你對我的教導。當我看到李盛望的父親那樣羞辱你,對待你我忍不了這口氣。”
“明明你什麼都沒有做錯,他憑什麼以一個上位者的姿態去嘲諷打壓你。你只不過是不愛爭奪,憑什麼成了他欺負你的理由。”
“當我看到你為了公司日以繼夜的工作,將自己的身體累垮後,我實在不能看他還能這麼瀟灑的活著。明明爺爺都告訴你了,做人不能太老實,你為什麼就是不聽呢。”
李父面對他的質問,也紅了眼,“傻孩子,那些沒什麼的。我想著錢夠用就行了,只要你過的開心就行。那些...忘了吧。”
“我忘不掉。我看見他幾次三番的拿著屬於你的東西在眾人面前耀武揚威極力貶低你的時候,我就發誓,一定要搞垮他。”
李父將他抱的更緊,“要是我早點帶你離開就好了。”
“爸,以後自私一點吧,看到你卑躬屈膝的樣子,我心疼你。”
李知幸看向沈言賦,全盤托出,“是我綁架的李盛望,我把她從酒店帶走就一直關著她。”
“知幸,盛望待我很好。他父親的錯,你不應該牽連到她身上,她是無辜的。”
“爸,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兒子讓你失望了,你自己以後要多保重自己的身體。”
李盛望不知是何時來到這裡的,無聲無息的站在賀木槿身後,眼眶裡聚滿了水霧。抬手取下耳機,抬頭想要將眼淚憋回去。
她知道他父親不是個好人,也作了不少惡。看著眼前這一幕,覺得心酸,更多的是無助和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