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脈象裡沒有中蠱的跡象,是什麼意思?
虞凝雪如同被雷劈中,整個人呆立在原地。
陳姨娘也顧不上哭了,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這怎麼可能?昨日攸王找去王府的幾位太醫還都替雪兒瞧過,說是雪兒脈象詭異,可見那蠱蟲刁鑽!”
陳太醫為難道:“…但虞二小姐此刻,確實脈象康健,只不過是有些激動,實無中蠱或中毒的表現。”
在座的賓客一片譁然。
一切都在虞十鳶預料之中。
她看向陳統領:“陳大人,這下可以證明民女的清白了吧。”
虞凝雪胸口起伏,反應過來,猛然指向虞十鳶的鼻子。
“我知道了!姐姐昨日說她能控制這蠱蟲,一定是她現下將那蠱蟲控制住了,陳太醫才查不出來。”
聞言,虞十鳶挑眉:“證據呢?”
“我說我昨日餵給你的是蠱蟲,你就相信。你怎知,那就不是一粒能引起你血脈湧動的補藥?”
“你,你……”
虞凝雪渾身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東西絕對不可能是補藥,什麼補藥會讓人滿臉起紅斑?那分明就是毒物!
可虞十鳶是從哪兒弄來這樣邪門的蠱蟲,居然可以讓它完全不被查出來!
“既然沒有證據,我鑑查院不可能隨意將虞大小姐帶走,”陳統領道,“這位陳姨娘,我就帶回去了。”
鐐銬的鐵鏈聲一響,陳姨娘頓時驚慌失措,又嚎啕大哭起來。
再顧不上一點形象,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喊叫著:“不!放開我…放開我!老爺,老爺你快救救我啊!!”
“月娘!”
看到陳姨娘向自己求救,虞鳴齊也算是豁出這張老臉了,又一次腆著臉上前求情。
可陳統領鐵面無私,態度強硬,根本不為所動。
眼見著鬧成這樣子,角落裡的太子不可能再坐視不理。
“慢著——”
人群外忽然傳來了沉穩的一聲。
眾人循著這聲音一看,只見穿著明黃錦衣的太子居然站在廳裡。
而在他身邊的,赫然是凌王和挺拔偉岸、神色冷峻的攸王。
太子,攸王和凌王?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難不成剛才這場鬧劇,都被他們看到了?
虞鳴齊倒吸口氣,顧不上別的,連忙上前來行禮。
在場的所有賓客都紛紛起身跪拜:“拜見太子殿下、攸王殿下、凌王殿下!”
而虞凝雪一看到墨凜攸,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頓時就哭著撲進男人懷裡。
彷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清麗的小臉兒煞白,哭得梨花帶雨,上氣不接下氣:“王爺……”
“雪兒別怕,本王在這裡,不會讓你受人欺負。”
墨凜攸身姿巍峨,睥睨的氣場尊貴威嚴。一把將虞凝雪護住,冷酷的眼神卻掃向虞十鳶。
剛才發生的這一切,他都看在眼裡。
且不說陳姨娘做了什麼,雪兒之前又是否真心實意為虞十鳶求情。
單說虞十鳶從頭到尾姿態懶散,卻沒費分毫力氣,就把虞相、陳姨娘還有雪兒搞到此刻這般狼狽絕望。
這女人的心機城府,不容小覷。
墨凜攸眼神如刀。
虞十鳶卻對他的眼刀視而不見。
狗渣男想看就看,反正眼刀也殺不死人。
“王爺,妾身的孃親只是想要替妾身出口氣,才做了錯事,求王爺垂憐雪兒,對妾身的孃親網開一面。”
“如果,如果這位陳統領真要將人抓去大牢……不如就將雪兒抓去,讓雪兒替母受罰。”
虞凝雪的嘴唇都咬出血印來。
緊緊攥著墨凜攸的衣襟,臉色蒼白又虛弱,流著淚道:“王爺,若是雪兒沒能活著出來,下輩子再來伺候王爺……”
光是聽到這話,虞十鳶都無語了。
怎麼會有人幻想下輩子,都要想著伺候別人?
真是上趕著當奴作婢。
“……夠了。”
墨凜攸深吸口氣,神色森冷看向陳統領,“陳統領,我記得律法也有規定,若犯罪者身懷有孕,可免去囚禁牢獄。”
面對戰功赫赫的攸王,陳統領也難得姿態放低:“攸王殿下,確是有這樣的規定。但那前提是,犯罪者能得到受害者的原諒。”
“這件事情的直接受害者,是虞大小姐。若不是她及時發現此事,王府尹真帶人來將她抓走。恐怕在牢裡,她真會被人斷手斷腳、毀容虐死。”
“所以,不是下官不願意通融。而是要看,虞大小姐願不願意諒解這位陳姨娘。”
陳姨娘會不會被抓走,取決於虞十鳶?
虞鳴齊一聽這話,當即來了精神,態度瞬間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立馬化身慈父,好聲好氣道:“十鳶啊,你從小就心地善良。”
“爹知道你就是氣爹當年沒有照顧好你娘,導致你娘難產去世,才對爹有所怨恨,可你姨娘沒有做錯什麼啊。”
“你是個好孩子。快,你快和陳統領說,這是咱們的家事,就不勞鑑查院插手了。”
這會兒倒是一口一個爹、張口閉口家事了。
之前以為是她要被抓走的時候,怎麼不這樣?
虞十鳶嘲諷一笑:“虞相管想要讓人在牢裡虐死我,叫沒有做錯什麼?”
“想要我諒解,可以啊。”
虞鳴齊和虞凝雪同時眼睛一亮。
“虞凝雪剛才不是說,願意替母受過嗎。”
“讓她跪在我面前磕三個頭,我就原諒陳姨娘。”
磕頭?!
虞凝雪的表情頓時僵硬。
墨凜攸也當場臉色一變,迸發出駭人氣場:“虞十鳶,你不要得寸進尺!”
“妹妹若是不願意,那就沒什麼好說的。”
虞十鳶微微一笑,“沒辦法,誰讓我這個人心思狹隘,陰狠惡毒,受不得半點氣呢。”
好傢伙。
這個虞十鳶把這些話全說了,搞得在場的賓客都沒得吐槽了。
“好……我跪,我給姐姐跪就是了!”
虞凝雪咬著牙,悽悽然開口。
昨天,是在攸王府跪在地上給虞十鳶敬茶。
今日,又是在相府跪在地上向虞十鳶求饒。
虞凝雪長這麼大,何曾受過這種屈辱。可偏偏,她此刻就算是一口銀牙咬碎,也沒有半點辦法!
砰、砰、砰。
三個響頭一磕,虞凝雪起來時身體已經搖搖欲墜,靠在墨凜攸懷裡嘴唇慘白:“可以了嗎,姐姐?”
墨凜攸在這兒,再逼下去,就適得其反了。
眼見著男人的恐怖氣壓已經到了瀕臨決堤的地步,虞十鳶見好就收。
“可以,”她看向陳統領,“我願意諒解陳姨娘,多謝統領大人今日走這一遭。”
陳統領也沒再多說,直接下令:“放人。”
所有人鬆了口氣。
鐐銬卸開的那一刻,陳姨娘直接癱軟在地,像是死了一回一樣。
抱著虞凝雪痛哭起來。
虞十鳶卻話音一轉:“不過,這件事是完了,我今日來還有別的事兒呢。”
在場的人上都一口氣還沒喘勻呢,這又憋了一口氣。
這位虞大小姐,又想幹啥啊?
這哪裡是要給虞相賀壽,分明是要把丞相府的屋頂給掀了。
虞鳴齊早已對虞十鳶恨得不行。若不是此刻太子和攸王凌王在,他恨不得直接上前把她給掐死。
咬牙問道:“虞十鳶,你還想做什麼?”
只見虞十鳶拍了拍手。
下一秒,就有人把她帶來的那十幾個大木箱搬了進來。
搞得其他人一時都摸不著頭腦。
虞十鳶隨手抄了張椅子坐下,懶洋洋吩咐隨自己來的一個丫鬟。
“來,小蘭,把我帶來的那本冊子拿出來,念給在座的諸位客人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