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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提刀的後手

因為是早晨第一班車的緣故,地鐵上並不擁擠。

柳學冬隨便找個座位坐下,看著早起的上班族們一個接一個地走進來。

他們大多數人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原因倒也不難猜,這些大多都是在漢城上班卻又不住在漢城的人,為了不遲到,只能像這樣日復一日地來搭乘每天的第一班地鐵。

付了早餐錢,又買了地鐵票後,柳學冬身上就沒剩多少現金了——這不怪他,要怪就怪昨晚那名保安隊長身上揣的錢太少了。

地鐵微微一晃,然後緩緩啟動。

牆上的電視開始播報起早間新聞。

一名身穿橘色長裙的年輕女主持出現在畫面裡,面帶微笑有條不紊地念著口播。

“昨日,大夏官方對外宣稱,將對大高麗民國內多家企業採取制裁措施,這些企業涉及多個領域,包括電子、物產、金融、機械、化學等……”

柳學冬眼皮微微一抬。

新聞上說的這些企業,都是和樸氏財團掛鉤的。

新聞還在繼續。

“據悉,大夏官方對此次制裁表述的理由是‘對國家安全構成威脅,意圖竊取機密’,總統府將以此與大夏官方積極交涉,爭取和平解決問題。”

“阿西——”

身邊傳來低聲的咒罵,柳學冬偏頭一看,是坐在他不遠處的一名中年男人,他穿著板正的西裝,膝上放著公文包。

只聽他盯著電視一臉不忿地自言自語:“別人都騎到脖子上來了,就只是交涉而已嗎?你倒是反擊啊,西八總統下臺吧。”

柳學冬默默收回目光。

就在這時,電視上的女主持神色微微一動,她話鋒一轉。

“插播一條緊急新聞。”

“就在昨晚,一名盜竊犯搶劫了斧山舊世界百貨商店,盜竊了一套衣物和一輛展示用雅科仕灰色轎車,總價值高達近百萬。據警方通報,該犯人實施盜竊後,連夜駕駛汽車往漢城方向逃離,如廣大民眾發現可疑人員,請立刻向警方報案。”

這則新聞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地鐵上的人們要麼擺弄著手裡的東西,要麼正閉眼打著瞌睡。

將近一個小時後,地鐵裡響起語音播報,提醒著柳學冬已經抵達漢城了。

從地鐵口出來,重新回到地面上時天已經完全亮了。

望著人逐漸多起來的街道,眼前的畫面和記憶漸漸重疊,柳學冬也終於找回了一絲熟悉感。

“安全屋。”

柳學冬喃喃說道,辨認了一下方向後,提步朝某個地方走去。

如果從此時此刻算起,柳學冬是從快七年前開始策劃逃離協會的。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在最後的那五年裡,他利用去世界各地執行任務的機會,為自己置辦了很多個安全屋。

高麗當然也不例外。

對於柳學冬的計劃來說,安全屋是一種必需的東西,但同時也不止安全屋。

他還給自己留了很多後手。

比如邊緣人蘭斯,再比如東瀛朧月家。

這些都是他認為在執行自己的叛逃計劃時能為自己提供助力的後手。

再比如姜嶼烈。

如果說安全屋是必需品,那這些後手就是有則更好,但沒有也無所謂的東西。

因為安全屋不會背叛,但人卻無法保證這一點,所以對於柳學冬來說,這些“後手”們在他需要的時候,如果能提供幫助當然最好,但即使是不能提供幫助,也堅決不允許對他的叛逃計劃產生影響。

就像是朧月家一樣,柳學冬將自己和後手之間的界限劃得很清。

回到此時。

漢城某處的安全屋裡,柳學冬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很久沒用電話和充電器,接上電源。

開機,開啟通訊錄。

上面只儲存了一個號碼。

現在,柳學冬想看看這隻手還能不能提得起刀。

……

位於Wildfire夜店二層的專屬包房內,一個周身不著片縷的男人正四仰八叉地仰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男人睡姿粗獷,但其實長相是偏陰柔的,他的身材健碩,肌肉輪廓明顯,但美中不足的是,在他的身軀上有著數量不少的刀疤。

男人大腿邊的沙發上趴著一個同樣不著片縷的大波浪女人,頭髮散落下來遮住她姣好的面容,睡得正香;沙發另一頭稍遠的地方,還躺著一個不著片縷的短髮女人,同樣沉睡著。

頭頂的燈投射著柔和曖昧的粉光。

桌面上,地板上,散落著酒瓶和菸蒂。

房間裡,酒味、汗味、香水味混雜在一起。

看來昨晚很激烈。

突然。

“嗡——”

桌上的電話開始震動,鈴聲響起,是一首正當紅的高麗語歌。

男人睡意正酣,完全沒被吵醒。

反而是趴在他腳邊的大波浪女人在睡夢中皺起了眉頭。

片刻後,大波浪幽幽轉醒,她迷迷糊糊地轉身,從桌上拿起電話,低頭看了一眼,螢幕上沒有顯示文字,它的備註只有一個醒目的“!”。

大波浪不明就裡,也沒有多想,她輕輕推攘著男人:“嶼烈歐巴,醒醒,你電話響了。”

睡夢中,男人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他翻了個身,揮手道:“掛了。”

“喔。”大波浪乖乖應了一聲,將電話掐斷。

電話另一頭,柳學冬低頭看著被主動結束通話的電話,他眨了眨眼,然後重新撥通。

剛把電話放回桌子上,正打算再睡個回籠覺的大波浪還沒來得及躺下,就聽見電話又響了起來。

這次,不等她開口,男人惱怒地睜開帶著血絲的眼睛,他氣沖沖地破口大罵:“是哪個西八東西這麼早給我打電話?!”

說罷,他一把推開大波浪,抓起桌上的電話。

拿起來一看,螢幕上那個孤零零的感嘆號彷彿在提醒著他什麼。

男人的叫罵聲戛然而止,舉著電話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就好像大冬天被當頭澆下一盆冷水,一個激靈後,殘留的睡意瞬間消逝無蹤。

兩秒的死寂過去。

大波浪微微張嘴,正想提醒一下他電話還在響。

忽然。

一隻巴掌帶著破風聲而來,狠狠抽在她臉上。

“呀——”

大波浪尖叫一聲,被抽得趴在了地上。

尖叫聲也吵醒了沙發另一頭的短髮女人,她驚慌失措地坐起來,望著這邊不知發生了什麼,卻也不敢出聲。

只聽男人大聲怒罵:“臭女人!為什麼剛剛不叫醒我!”

只是相較於之前,他此刻的叫罵更像是在掩飾某種害怕的情緒。

因為他遲遲不敢接通電話。

好在打完這一巴掌後,他的情緒總算是得到了宣洩,只見他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後鄭重地按下接聽鍵。

“咕咚。”男人沒有說話,卻情不自禁嚥了口唾沫。

短暫的沉默過後,話筒裡傳來了那個他這輩子都忘不掉的聲音。

“好久不見,姜嶼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