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秀秀的表情有些落寞,雙眼黯淡無光,好像有淚花在閃動,她已經盡力了,真的盡力了,不管是用針灸還是草藥,她都試過了,可是……還是沒能把他從鬼門關救回來,老頭最終還是因為失血過多而倒在了她的手上。
“你說話啊,大夫。”小女孩哭喊道。
“對不起。”黃秀秀很遺憾的說道。
“不,不會的。”
……
次日,某座山上,三個人,一把鐵鍬,一個小土堆,從他們所站的地方看下去,有條奔流不息的小河。
小女孩朝著小土堆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響頭,黃秀秀和楊曉鞠躬彎腰。
“他臨終前交代我,希望能送你回家。”黃秀秀說道。
“我沒有家。”小女孩跪在地上淡然的說道。
隨後她站起來,拍了拍裙子上的泥土,頭也不回的往山下走去。
楊曉和黃秀秀相視一眼,不放心她一個人,立馬跟了上去。
“要不然你先住在姐姐家裡吧。”黃秀秀邀請道。
小女孩沒有回答,反而加快腳步,自顧自離開了,黃秀秀還想上前攔住她,結果卻被楊曉拉住,黃秀秀疑惑的看著他。
“她可能需要一個人靜靜,你就隨她去吧。”楊曉說道。
“可是……”黃秀秀實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等她想開了就好了,就像曾經的我們一樣。”
黃秀秀不再說話,而是默默看著她的背影逐漸消失。
夜晚,楊曉自告奮勇去柳府找柳競討債。柳府門開,光是看到這個管家就讓楊曉心裡不爽,這次管家把他領了進去,他頭一次步入這麼大的府邸,左右瞧了瞧,走廊有下人在來來回回走動,手裡還端著盤子。
這是柳競的晚餐時間,管家已經請示過了,柳競示意把他帶進來。
楊曉跨進房間,柳競就坐在那裡,他面前的桌子擺滿了美食,楊曉沒有清點,但猜測有十幾道,而且是不重樣的。
“少爺,客人帶到。”老管家說道。
柳競擺擺手,老管家恭敬退下。
“坐下,吃點?”柳競看著楊曉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略微笑道。
“謝過柳二公子,不過還是不吃了,”楊曉走上前拿出借據,說道,“是你昨晚叫我來的。”
“你一個月賺多少錢?”柳競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裡,不屑一顧的問道。
“五兩。”楊曉不假思索的說道。
“你知道這盤菜多少錢嗎?”柳競用筷子指著一隻熊掌問道。
楊曉不知此為何肉,也就不知價錢多少。
“恕在下見識淺薄,此菜不知價錢幾何。”
“哈哈。”
柳競飲盡一杯酒,楊曉見狀,拿起酒壺將其斟滿。柳競心想,這人還算懂事。
“不瞞柳二公子,我家掌櫃說了,如果我能把債收回來,這裡面就有二兩銀子是在下的。”
“二兩?這值得你跑一趟?”柳競問道。
“值。”
“這三百兩,我隨時都能還上,甚至我還可以多給你一百兩。”
多給一百兩?楊曉不知是真是假,為何要多給一百?難不成是為了羞辱自已?還是他錢多得沒地方花了?
“柳二公子,這是為何?”楊曉不解。
“一百兩,交你這個朋友。”
用一百兩和自已交朋友?他腦子莫不是被驢踢了。
“我只是一個客棧跑腿的夥計,豈敢和公子交朋友。”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柳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楊曉不清楚,還是不要和他套近乎為好,小心駛得萬年船。
“老李!”柳競喊道。
李管家從外面走進來,問道:“少爺,有何吩咐。”
“你這欠條拿給他。”柳競對楊曉說道。
老管家接過欠條。
“上面有多少就給他拿多少,另外多給他一百兩,然後送他出去。”
“是。”
“跟他去拿錢吧。”柳競說道。
回家的路上,楊曉一直在想他為什麼要多給自已一百兩,真的就只是和自已交朋友?可自已明顯一無是處,對他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當楊曉把收回來的債交給掌櫃後,掌櫃也是守信的給了他二兩銀子。
……
楊曉的家門口蹲著那個小女孩,她原本在外面坐了一天,直到飢餓把她拉回現實,但她身上一個銅板也沒有,唯一值錢的玉佩也被她昨晚拿去換藥了,目前她能去的地方只有這裡。
“你在這裡等了多久?”楊曉問道。
“兩個時辰。”
“先進來吧。”
小女孩跟在楊曉身後。
“吃過飯沒有?”楊曉問道。
“沒。”
“我去給你下碗麵。”
“嗯,謝謝。”
“隨便坐。”
“那個,姐姐呢?”
“她應該在忙,”楊曉解釋道,“她不是每晚都會回來的。”
楊曉把麵條端上來的時候香氣撲鼻,上面撒了一把蔥花,還特意給她加了兩個雞蛋,要知道,他自已吃的時候只會放一個蛋。
“吃吧,不夠的話,哥哥再去幫你下。”楊曉把麵條放在她面前。
“謝謝。”
“不著急,慢慢吃,今晚你就睡我妹妹房間。”
“謝謝。”
“你叫什麼名字?”
“陳情。”
“今晚先在這住著,明早我送你回家。”
“我沒有家。”
小女孩又重複了一次,楊曉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是假的,那老頭的臨終遺言又怎會是送她回家呢?楊曉只能猜測她應該是和家裡人鬧矛盾才置氣說沒有家的。
當黃秀秀在醫館醒來的時候,新的一天便開始了,只睡了四個小時的她,現在又要全身心投入到工作當中去了,面對如潮水般的患者,她要忘記那天晚上的事,她要更加沉澱自已,她不想再有病人在自已手中去世了,可門口那人匆匆進來的腳步讓她慌了心神。
“你說什麼?我哥被官府抓走了?”黃秀秀不敢相信,反覆確認。
“沒錯,他還希望我們不要跟你說,可你畢竟是他妹妹,我們又能瞞得了多久。”那人是四海一家客棧的夥計,工作中常和楊曉說說笑笑,關係不錯。
“怎麼會這樣?”
“不知道,官府來的人說有人報官,自已丟了一百兩銀票,並且有目擊者看到從失主家裡出來的那人就是你哥,要押回衙門審問,一個小時前就被帶走了。”
“不會的。”
黃秀秀根本不相信,絕對是有人誣陷自已的哥哥。
“唉,”那人嘆了口氣,又說,“我知道你們有個朋友在當兵,去找他幫忙,興許有用。”
被他這麼一提醒,黃秀秀才想起來,兵哥,對,兵哥和楊叔叔都在軍營,他們一定可以救自已的哥哥。
黃秀秀向師傅道聲別後就立馬趕去軍營。
一個小時前,楊曉還在客棧幫客人點菜,突然衝進來一群士兵就要把他帶走,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甚至沒給他辯解的機會。
現在,他坐在牢房的稻草上。
“他為什麼要陷害我?”楊曉在思考,“我辱罵過他?不,沒有,我打過他?也沒有,就為了那三百兩?不至於,這到底為什麼啊!真他孃的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