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芝曾經想要逃出去,也許她曾經努力地用雙手頂著地板,想借助自己的力量將地板頂破然後逃出來,可是她最終還是被困在了這裡。可是她怎麼會被困在這裡?
夏星兒終於停止了嘔吐,但身體還在瑟瑟發抖。周健沒有多說什麼,將自己的校服脫下來披在了夏星兒的肩上。
“她是彭芝。”周健淡淡地說道。
“她怎麼會在這裡?”夏星兒怎麼也想不出理由,她突然想到周健上次的話還沒講完,於是問道,“你上次說一年前的那個晚上你的姐姐帶著藝體班在彩排,後來發生了什麼?”
周健縮起了身子呆呆地望著彭芝的屍骨輕輕地說道:“那個夜晚,就是在這裡,所有藝體班的學生全部消失,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所有的人都以為他們在那場大火中化為灰燼。”
“大火?”
“在那個夜晚這個音樂廳裡發生過一場大火。”
夏星兒眨眨眼睛,現在這個地方看上去不像是發生過大火的樣子,而且彭芝的屍體也沒有被火燒過的痕跡。
“火很快就被撲滅了,可是藝體班的學生們就此消失,從此再也沒有人找到他們。”
“這麼說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周健點點頭。
“那有沒有查出來是誰放的火?”
周健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那麼……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周健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遙遠:“我姐姐是唯一活著的人,雖然她沒葬身火海,但是卻死在人言中。”
“你姐姐……她應該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啊!”
周健搖了搖頭:“我姐姐雖然活了下來,可是她卻不知道火是怎麼著起來的,因為當時她去給學生買飯,回來的時候音樂廳就著火了。火雖然被及時撲滅,但學生們都不見了,後來學校裡就流傳開來說是我姐姐謀害了那些學生,說那場火是我姐姐誤放的,流言就這麼越傳越兇,後來我姐姐就在這個舞臺上拴下琴絃自殺了。”
“就像餘老師一樣?”夏星兒驚呼。
周健嘴角發出一聲冷笑。
突然,外面傳過來一聲輕微的聲響,周健和夏星兒都下意識地閉上了嘴。二人彼此看了一眼,默契地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音樂廳的大門。
有人來了。
腳步聲很輕,似乎是怕驚動別人。
“有人嗎?”聽到這個聲音,夏星兒和周健對望了一眼卻沒有出聲。
腳步聲再次響起,似乎快要走到舞臺前:“餘老師,你就在這裡好好安息吧,不管這裡有沒有鬼,都希望你們安靜下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我們都應該忘記一年前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夏星兒突然聽出了這個聲音是誰,在她第一天入學的時候她就聽到過這個聲音,那是這個學校的女校長。夏星兒快速地爬到洞口,從裡面探出了頭:“陳校長!”
正要離開的陳校長聽到這聲叫喚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回過頭。
夏星兒快速從洞裡爬出來:“陳校長!”
“你……”陳校長非常意外,有些驚慌地看著夏星兒。
“我是高一三班的新生。”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想知道一年前那個夜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不應該在這裡,這裡馬上要封起來,你以後別再來了!”
“陳校長,你一定知道當年的一些事情,餘老師是不是也知道,所以她死了。她為什麼要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校長沉默了,她無力地坐在離自己最近的座位上,眼淚順著她的面頰流了下來:“餘老師並不是故意的。”
夏星兒靜靜地聽著。
“那天晚上,音樂廳突然停電,餘老師找來蠟燭本來是為了給孩子們照明的,沒想到卻發生了那場大火。”
“可是這裡不像是被火燒過的樣子。”
“火很快就被撲滅了,可是他們……”陳校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們的屍體找不到,有可能已經化為灰燼了。餘老師這一年一直內疚,沒想到最終她還是選擇了自殺。”
“可是我們剛找到彭芝的屍體,她的身上沒有被焚燒的痕跡!”
“你們?你和誰?屍體在哪?”
“在這裡……”夏星兒跪在地板上將頭探向洞內,卻發現周健和彭芝的屍體都不見了。
“這地板怎麼有洞,那裡面有什麼嗎?”
夏星兒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是一場夢嗎?為什麼彭芝和周健會同時消失……
夏星兒拉開了書桌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了那個相框。玻璃雖然碎了,但相框中的照片還在,彭芝的笑容依然燦爛,其他同學的相貌依然模糊。夏星兒掃視著這張照片,突然她的目光停在了其中一個人的面孔上。
她是這些學生的老師,她的笑容很燦爛,看起來很慈祥,但她竟然是餘老師!
夏星兒驚呆了,原來藝體班的班主任並沒有在一年前死去,那麼周健為什麼要那麼說?而且周健曾經說過他是藝體班班主任的弟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星兒突然感到當年的事情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
一大早,夏星兒就跑遍了整個學校,可是從高一到高三都沒有一個叫周健的男學生。當她再次拿出那個相框時,發現照片中又有一個人的容貌變得很清楚。
他就是周健。
夏星兒深深吸了一口氣,但隨即她的眉頭就緊鎖在一起,因為她注意到照片左下角是完好無缺的。
這張照片根本不是原來那張,已經被人換過!
是誰裝神弄鬼製造了這張照片,又是誰換了照片?那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夏星兒陷入沉思。
夏星兒提著書包走在寂靜的校園中,太陽眼看就要抹去最後一點光亮,可夏星兒卻不願意離開。
周健到底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要騙她?他……還會出現嗎?
夏星兒深深吸了一口氣。回到家還是孤身一人,與其那樣,還不如在學校多待一會兒,或許還能找到什麼線索。想到此,夏星兒抬起頭迎著夕陽朝操場的方向走去。
就在夏星兒經過體育館的時候,她似乎聽到了咚咚的聲音,她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慢慢地貼近體育館大門。
“咚咚——咣——”聲音還在繼續。
夏星兒伸手拉開了一道縫,望向了裡面。
籃球在木製的地板上連續跳躍著,拍打它的那隻手正靈活地控制著它。他的身手相當敏捷,看上去儼然就是籃球運動場上的健將,再加上他特有的修長身材,讓他每一個動作看上去都是那麼的瀟灑和帥氣。
夏星兒屏住了呼吸,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血液似乎越流越快,她怔怔地望著他。他回來了,他又出現了!
“你是哪個班的學生?”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聲音來自夏星兒的身後。
夏星兒嚇得猛地轉過身,卻看到學校裡專門負責看門的劉大爺正用那雙皺巴巴的眼睛盯著她。
“我……我是高一三班的學生。”夏星兒有些緊張。
“放學還不趕緊回家,一個人在這兒發什麼呆?”劉大爺邊說邊看向體育館大門,門上掛著把鎖,但卻沒有鎖上,“唉,跟他們說了好幾次,但他們總忘
記鎖門,真是沒辦法。”劉大爺一邊說,一邊拿起了大門上的掛鎖準備鎖門。
夏星兒一急,立刻伸手擋在了大門前,叫道:“劉大爺,裡面還有人呢!”
“有人?”劉大爺望了一眼大門,然後又看向夏星兒:“你同學在裡面?”
夏星兒拼命地點點頭:“他在裡面玩籃球。”夏星兒邊說邊拉開了大門,但是就在大門拉開的那一剎那,她卻愣住了。
體育館內一片寂靜,連個人影都沒有,而且所有的籃球都整齊地堆放在籃球筐中。
“你說的人呢?”劉大爺探著腦袋邊往裡看邊問道。
夏星兒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但什麼話也沒說出來,只是失望地低下了頭。
他再一次消失了。
“作為學生,說謊可不好。”劉大爺嚴厲中略帶慈祥地責備道。
夏星兒什麼話也沒說,提著書包轉身默默地離開,身後傳來掛鎖門的聲音。
剛才是幻覺嗎?也許……真的是幻覺,夏星兒只能在心中這麼安慰自己。
我一直在尋找著他,等待著他的出現,每天清晨醒來,當我聽到鳥兒的第一聲叫聲,我想象著那是他在跟我說話。當夕陽褪去最後一縷絲線時,我期盼著他的出現。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我的心卻一天天沉下去,我想……他不會出現了,也許那只是一場夜夢,可是今天的夢卻變成了白日夢。我看到了他,他矯健的身影竟然出現在體育館裡,我以為那是真的,我真的以為他回來了,可是卻只是一場白日夢。也許是我太希望見到他了,或許那只是我心中願望的幻影。
他還會出現嗎?
日記寫到此,夏星兒停下了筆,不禁抬頭望向窗外的夜空。
吝嗇的夜空竟然沒有為今天的夜晚貢獻出一顆星星,這讓夏星兒複雜的心情平添一股難以啟齒的感傷。那是怎樣的感傷?為什麼一想起他心中就會有莫名的揪痛?
你在哪?我們還能見面嗎?
夏星兒在日記上寫下最後一行字後,合上日記本,鑽進被窩裡。
又是一場夢的開始,夏星兒只希望那是場好夢。
夢的開始總是讓人感動著,周健來了,越過窗戶輕輕地坐在她的床邊。
他靜靜地坐著,目光凝視著她一動不動,他那帥氣的面孔上顯示著他的不羈,他那冷漠的眼神中透出他的冷傲,只是那眼中似乎還有另一種情感存在。
夏星兒想要猜出那種情感,可是他卻消失了,不見了。她猛地睜開眼睛,立刻聽到了清晨裡才會出現的那種清脆的鳥叫聲。
天亮了,他再一次消失了。夏星兒沮喪地坐起身子,目光在瞟了一眼桌面後卻突然停住。
日記本開啟了。
夏星兒快速地拿起日記本。
在落滿秋葉的音樂廳旁,我總是喜歡在電話亭中聆聽著你的聲音,今天也不例外。
那不是夏星兒的字跡,那字跡看起來像是……男人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