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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永遠地離開吧

一直都打不通夏星兒的手機。

陳俊靠坐在沙發上,無言地看著天花板。不知為什麼,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那個預感是關於夏星兒的。

“你現在很煩躁?”那個嘶啞的聲音又在黑暗中傳出來。

“嗯。”陳俊應了一聲。

“是為了什麼?”那聲音繼續問道。

陳俊嘆口氣,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從沙發上站起來朝門口走去:“我出去一趟。”這句話說完的時候,大門已經關上了。

“看來你是為了夏星兒。”嘶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和擔心。

陳俊在經過蘇丹家的時候又聽到了那個挖地的聲音,他拐到後院旁時,又看到了那個中年婦女,她仍然在叨嘮著那句話。

“他不是蕭然,蕭然你在哪兒,蕭然……”

陳俊抿了一下嘴,他還沒有找到有關那個蕭然的資訊,不過他隱約感覺他身上一定隱藏著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走到夏星兒家的時候,陳俊發現院門是敞開的,就連房門也是敞開的。

“星兒——”陳俊心裡一驚,立刻奔進了房間。

一進這座房子,陳俊就看到掉落在客廳的一張照片,而那張照片上的人竟然是週一鳴。陳俊很是意外,他繞到那間秘密的房間前,發現滿屋的地上盡是週一鳴的照片,他不免吃了一驚。

“這是怎麼回事?”他抬頭看向二樓,“星兒不會出事了吧!”他立刻衝向二層,找遍了兩個房間也沒找到夏星兒的影子。他再次拿出手機不停地撥打,可是那個號碼卻始終撥不通。

夏星兒關機了。

陳俊的心涼了。難道星兒真的出事了嗎?他不敢想下去,突然,他想到了蘇丹,或許她知道些什麼。他立刻撥通了蘇丹的手機。

“喂——”

“蘇丹,我在夏星兒家,記得你說過你家就在夏星兒家附近,我們現在能見個面嗎?”

“你約我……好啊,好啊!我家就在夏星兒家旁邊不遠,是鄰居。”蘇丹的聲音顯得很興奮。

陳俊卻滿臉焦急地掛上手機衝了出去,就在他要衝出院門的時候,他卻突然感覺自己眼睛的餘光似乎看到了什麼,他立刻站住了腳,望向左側。

紙鶴,一群紙鶴竟然靜靜地躺在院內雜草叢生的地上。

陳俊感到很奇怪,於是走上前撿起了那些紙鶴,將其展開後卻發現每張紙上都印著那個陌生男孩兒的照片,只是每張照片的背景不同。陳俊皺起了眉頭。

“陳俊——陳俊——”蘇丹邊叫邊走進院內,卻看到陳俊拿著一堆紙發呆,於是走上前問道:“你找我什麼事?”

陳俊看到蘇丹後問道:“你這麼快就過來了。”

“我等不及你就過來了。”蘇丹開心地笑道。

陳俊卻表情嚴肅地問道:“你知道夏星兒去哪兒了嗎?”

一聽到夏星兒的名字,蘇丹臉上的笑容立刻收斂:“原來找我來是問她的事啊,我不知道啊。”

“你住哪兒?”陳俊接著問道。

“就住那兒啊!”蘇丹指著西側的一座房子。

“那裡!”陳俊一驚,因為那個中年婦女也住那裡,難道……“你認識蕭然嗎?”

“當然認識,他可是我親表弟!”

陳俊愣住,他倒沒想到那個討厭的蕭然竟然跟蘇丹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不過,蕭然從昨天白天到現在都沒回家,他會不會跟夏星兒在一起?”蘇丹隨便猜著。

陳俊的臉色顯得有些難看。

蘇丹卻在心裡偷笑,她巴不得蕭然跟夏星兒在一起。她瞟了一眼陳俊手中的紙:“咦,這不是那個男生嗎?他的照片怎麼被列印在紙上了?”

“嗯。”陳俊無意識地應了一聲,他還在想夏星兒和蕭然的事。

“這裡不是我常去的漫畫書店嗎?原來他也去過啊。”蘇丹說道。

聽到這句話,陳俊立刻看向蘇丹:“你知道這個地方?”

蘇丹肯定地點著頭:“還有這張上面印著的遊戲廳我也知道在哪兒。”

“那你現在帶我去。”

“OK!”

天亮的時候,陳俊和蘇丹出現在了漫畫書店的門口,可是主人卻對那個男生沒有印象。隨即他們又去了遊戲廳,依然沒有找到線索。於是他們兩個按照照片的背景到處尋找著,就在他們已經有些絕望的時候,他們卻在一處快餐店找到了一個重要的線索。店員告訴他們他見過這個男生,而這個男生和同伴坐在一起,那個同伴表情很冷漠,但長得很帥氣,他很少說話,戴著個黑色的還有些破損的棒球帽。

蘇丹總覺得這個店員描述的男生讓她想起了一個人,於是將自己手機裡的照片展示給那個店員看,果然,那個店員一眼就認出了與那個陌生男生在一起的男生。

他是蕭然!

那道朝陽射來的時候,蕭然臉上掛著憂鬱的表情。他坐在船幫子上靜靜地看著平躺在船中熟睡的夏星兒。她看起來是那麼的文靜溫柔,彷彿睡美人一樣。

“我已經在船上穿了洞……星兒,你就安靜地睡吧,安眠藥的作用不會讓你有任何痛苦,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現在……是時候送你走了。”蕭然慢慢地站起身,解開了系船的繩子,在最後看了一眼夏星兒後,他將船推向了海中。

海風猛烈地颳著,將那艘小船慢慢地刮向遠方。

蕭然呆呆地站在海邊看著小船飄遠:“星兒,再見……”他猛地轉過身不想再去看那艘小船,他用力地踩著沙子向前走去,他在心中對自己說:不要回頭,千萬不要回頭!一定不能回頭……

燦爛的陽光夾帶著雪花一起飄向了那艘即將消失在大海邊際的小船。

蕭然像個機器人似的坐在長途汽車上,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坐著。

車飛快地行駛著。

蕭然的心卻像被無數的針尖刺著,痛得快要死了。他強撐著不讓自己的心死去,他強撐著讓自己堅強起來。

終於,車到站了。

蕭然像行屍走肉一樣自車上下來,卻僵直地站在車站一動不動。

心真的好痛,越來越痛,他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真的再也偽裝不下去了,他的身子已經站不穩,一下子靠在車站牌上,隨即順著車站牌滑坐在地上,眼淚就在此時流了出來。

“夏星兒,我恨你……我真的非常恨你……為什麼你要出現在我面前……我恨你,我真的很恨你!”蕭然突然站起身一腳踢向站牌,隨後又衝到車站旁的牆前猛地將雙拳擊在牆上,一遍又一遍,不停地擊著。

鮮血自手上流出,越流越多。

蕭然卻根本不理,繼續一遍又一遍地擊打著,他的淚水和血水同時滴到地上,匯在一起,而他的心卻已經碎成了若干片……

蕭然終於停了下來,他靠著牆滑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發著呆。眼淚在面頰上形成了兩道淚痕。他無力地自言自語著:“我恨她,對吧……我真的恨她……她太讓人討厭了,笑也讓人討厭,哭也讓人討厭……”蕭然苦笑著,笑容中夾雜著淚水,“她的一切都是讓人討厭的……所以我才要送她走……”蕭然閉上了眼睛,靜靜地坐在那裡。冷風吹拂著他的面頰,吹著他那顆痛到極點的心。突然,他猛地站起身,向著來時的方向跑去。

海風吹拂著大海,它們彼此安慰著,就像一對患難的戀人,呼嘯著,呼應著。

蕭然衝到海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的雙手幾乎被鮮血染紅,但他卻根本不在意。他尋找著,努力尋找著那艘船,可他什麼也看不到。他猛地扎進冰冷的海水中,拼命地向海的深處游去。

一次次地浮上水面,一次次地扎進水裡,就這樣他不停地尋找著,他要找到她,他一定要找到她!

可是,冰冷的海水最終喚醒了他的理智。

船不見了,它一定已經沉沒了,而夏星兒她……真的要永遠地睡過去了。

他恨她,因為恨她所以他要殺了她。可是他的心為什麼那麼痛?他找不到答案。

現在,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計劃,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他,再沒有任何要求了。

蕭然停止了四肢的滑動,平躺在海水裡,讓海水帶著他往下沉。

一切即將要消失了……

星兒,你睡著了嗎?現在會不會感到很孤單?我也很孤單,所以……就讓我來陪你吧……

蕭然慢慢地閉上了雙眼,他的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那是安詳的笑容。他的身子越來越沉,朝著海的深處沉去。

突然,海水開始湧動,一波接一波。

即將失去意識的蕭然被海水喚醒,他慢慢地將眼睛睜開一道縫兒,就在這一瞬間,他看到了一艘小船的船底。

蕭然沒有反應,繼續向下沉著、沉著……突然,他的嘴中吐出無數的泡泡,他開始滑動四肢朝海面游去。

一出海面,蕭然就不停地咳嗽,但他顧不了那麼多,立刻遊向小船。

夏星兒不見了。

蕭然在船角處看到,自己之前鑿的洞,已經被一個塞子給塞住了。

蕭然驚訝地看向四周。

海面很平靜,除了他和這艘船之外什麼也沒有。

星兒,你到底在哪兒?船沒沉,就代表你還活著吧……

夏星兒緩緩地睜開眼睛。一道強烈的光猛地射來。她只感覺雙眼一陣灼痛,在發出一聲慘叫後,她失去了知覺……

星兒,我恨你,真的非常恨你。

但我的心卻為什麼在背叛我……

蕭然拖著疲憊的身子默默地朝前走著。雪花無情地飄在他的頭上、肩上。他身上的水珠已經結成冰,冰冷的寒氣滲透他的全身,暗紅的血水包裹著他的雙手,可他什麼感覺也沒有,只是像具行屍走肉,他的心也跟著凍結了……

陳俊一直站在蘇丹家門前等著,他在等著蕭然回來,因為他有太多太多的問題要問。可是當他看到蕭然低著頭僵硬地走來時,他不禁怔住了,因為他發現那已經不是他認識的帥氣的蕭然,而是一個頹廢得像是受了很大刺激的陌生人。

當蕭然經過陳俊面前時,陳俊叫住了他:“蕭然——”

蕭然站住,身子卻有些打晃,他側臉看向陳俊,眼中空洞得毫無神采。他什麼話也沒說,回過頭推開院門準備進去。

“蕭然,我找你有事。”陳俊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的情況看起來非常不好,尤其是那雙帶血的手,“你受傷了?”

蕭然自嘲地笑笑,徑直地朝家裡走去。

陳俊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他什麼也沒說,跟著蕭然走進了蘇丹的家。

蘇丹正拿著一本書從二樓下來。蘇丹的父親正坐在一層的沙發前看著電視。二人聽到開門聲,同時望向大門。

蕭然走進來,沒有表情,漠然不語,直接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蕭然,你這是怎麼了?”蘇丹看著蕭然手上的傷以及他身上結成冰的衣服,驚叫道。

蕭然什麼話也沒說,走進自己的房間,隨即將門關上。

蘇丹的父親站起身,對蕭然的反應感到很奇怪,他看向陳俊問道:“你是?”

“他是我同學。”蘇丹回答道,隨即走到陳俊面前問道,“你把我表弟怎麼樣了?”

陳俊聳聳肩,無奈地說道:“我也想知道他怎麼回事。”他說完,走到蕭然的房間前拍了幾下門。

裡面沒反應。

陳俊又拍了幾下門:“蕭然,我有事問你,是關於夏星兒的。”

門隨即被開啟了,蕭然冷眼看著陳俊,什麼話也沒說,側了一下身。陳俊走了進來,蘇丹跟著走了進來,她也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俊找了把椅子坐下,蘇丹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陳俊身旁。

蕭然則沉默地坐在床上。

“我聯絡不上星兒,所以想知道你是不是跟她在一起?”這是陳俊最關心的問題,他卻沒有注意到坐在他身旁的蘇丹表情有些不悅。

“我沒跟她在一起。”蕭然的聲音冷得不夾雜任何感情色彩。

陳俊沒想到蕭然會這麼痛快地回應,他緊盯著他的目光,而蕭然也正視著陳俊的目光,二人一言不發。

蘇丹看看陳俊又看看蕭然,總感覺聞到了火藥味兒,於是立刻出來打圓場:“喂,蕭然說他沒見到過夏星兒,肯定就是沒見到,我表弟不會說謊。”說完這句,她看向蕭然問道,“陳俊有件事要問你!”蘇丹轉頭看向陳俊,“快把照片拿出來。”

陳俊沒說話,從口袋裡拿出那幾張照片遞給蕭然。

蕭然接過那幾張紙看著,陳俊關注著他表情的變化,卻發現他顯得很鎮定,臉上什麼表情也找不到,只是冷淡。

“不認識。”蕭然回答得很乾脆。

“小弟,你怎麼會不認識呢?”蘇丹剛說完蕭然不會說謊,所以臉上有些掛不住,“我們都問過了,有人看到你和這個男生在一起待過。”

蕭然看向蘇丹:“我們是在一起待過。”

陳俊有些意外地看向蕭然。

蘇丹卻被說糊塗了:“你一會兒說不認識,一會兒又說待過,我都被你弄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