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稷雲規規矩矩的站在對面,也不坐下。
“是婉貞讓我給你的書信,你怎麼不坐?”
林稷雲立刻眉開眼笑起來,瞪大了眼睛看著賀持盈,也顧不得別的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真的嗎?婉貞給我寫信了?”
……
明明是好事兒,林稷雲高興也正常,可看起來忽然有點噁心,就像每次去池子邊上餵魚時,那些肥肥胖胖的魚兒爭相張著嘴往岸上擠的樣子。
(此處有圖,先欠著,能插圖了回來補上)
賀持盈臉上的笑意淡了些,以前林稷雲都管盧婉貞叫盧姑娘的,其實兩家人坐在一起商議親事的時候,他都是叫的盧姑娘。
難道是因為太高興了?兩人的關係過了明路成了真正的未婚夫妻,所以他開始叫婉貞了嗎?
難道是她看走眼了,這林稷雲現在才露出一些不好的端倪來。
“信就交給你了,這書肆的生意看起來比之前好了些啊?”
賀持盈隨意的問道,林稷雲接過信,便等不及的拆開,甚至沒對她道聲謝。
“是啊,以前經營的不像個樣子,都入不敷出了,這幾日我才把賬給打理清楚呢,以後我這書肆,只會越做越大的。”
他說話時腦袋也盯著書信,語氣有些自得,彷彿他是一個商人,有些做大做強的野心。
不對,林稷雲並不像一個有野心的人,他最有野心的時候也只是為了能夠和盧婉貞有可能,才和方家談生意。
可以說他這個人,安貧樂道,志向並不在經商上。
林稷雲低頭看信,越看嘴角咧開的弧度就越大,也不知道信上寫了什麼好事,讓他高興成這樣。
“林公子,怎麼我聽著你有些長安口音呢?”
賀持盈忽然發問,林稷雲一驚,手習慣性的把信紙一攥,信封一角被他捏成一團。
他不好意思的理開皺皺巴巴的信紙,“汴州和長安的口音,並沒有多大的差別,書肆裡南來的北往的,難免有時候會和長安的人打交道。
久而久之,口音也不知不覺變化了。
況且婉貞也有長安的親人,我學一些長安話也沒什麼。”
是沒什麼,聽起來很有道理,可賀持盈在長安生活了那麼多年,土生土長的,林稷雲這可不是簡單的口音問題。
汴州也說官話,可官話裡也夾雜著汴州的風土人情,和長安的有些小差別。
如果不是在長安長大的人,不容易聽出來,而林稷雲說的話裡,就有幾分長安特有的勁兒。
“原來是這樣啊,林公子真是有心了,聽說林公子還有一個同胞哥哥?”
賀持盈不動聲色的問道,今日書肆裡送上來的茶點倒是豐富,有好幾樣吃食,以前可只有綠豆糕。
林稷雲神色一變,來不及收回的一絲慌張全落入賀持盈眼中。
“是,我有一個哥哥,只不過從小就過繼出去了,這些年也沒跟我們家走動過,也算是斷了聯絡,現在連他人在哪都不知道呢。”
賀持盈想起很久之前,驚蟄偶然看見的兩個“林稷雲”,恐怕其中一個就是林稷雲的同胞哥哥吧。
“書肆的點心多了些啊,看來林公子是有做生意的天賦的。”
說到這個林稷雲可就高興了,毫不吝嗇的誇獎自己。
“是啊,以前書肆只有那一種,現在多了些花樣,客人更愛吃了,就衝著我們家的點心也會多攬些生意。”
吃起來味道一般,就是從外面最普通的攤子上買的,口感也不細膩,是尋常百姓會買的那一種。
這點心也分檔次的,給最普通的窮人吃的往往在攤子上擺著賣,稍微貴一些的會在店鋪裡賣,再貴一些的那就不會擺在這書肆裡了。
就這些普通的味道,能留住什麼客人呢?能來這裡看書的人大多都有些閒錢,但若是用太貴的糕點,明顯划不來。
一時之間,竟不知說林稷雲會做生意,還是不會做生意了。
“夫人的夫婿可是沈刺史?”
林稷雲忽然問道,見她看過來又連忙解釋。
“我是聽婉貞說的,可我還沒好好上門拜訪過沈刺史,改日定會登門。
等我和婉貞成親後,我打算去參加科考,掙個功名回來給婉貞。”
也是,沈偃沒在他面前出現過多少次,他應該沒印象。
“林公子有大志向,我以為你無心功名呢。”
“以前是無心,可自從遇見婉貞,和婉貞定了親事,我總覺得對不住她,她那樣好,我只能更好才配的上她。”
這話,就差把馬牽來拍馬屁了。
賀持盈尷尬一笑,“那你就先去忙吧,我看會兒書,別耽擱你了。”
林稷雲抒發完自己的真情實感,宏圖大志,也不多停留,只是反覆強調幾次會登門拜訪,才捏著書信下樓,咚咚咚的聲音有些刺耳。
他一走驚蟄就憋不住話了,“夫人,這林公子是不是吃錯藥了,不會是被什麼東西上身了吧?
怎麼感覺怪怪的呢,以前他可沒這麼叫過表姑娘,也沒對您這樣稱呼過。”
是啊,林稷雲怪怪的,不知道的,還當他是後半輩子有保障了開始現原形了。
“驚蟄,你去將筆桿叫上來。”
筆桿是店裡的老夥計,也是和林稷雲親近的人。
“沈夫人,您找小的?”
看來書肆生意真的不錯,以前筆桿還能偷懶看書,現在忙的滿頭大汗。
“筆桿,你家公子怎麼忽然想著增加這麼些點心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筆桿思索片刻,同樣有些苦惱的說道,“沈夫人,公子是從幾日前忽然決定這麼做的。
他說店裡的生意不好,像這樣下去一輩子也掙不了幾個錢,還說什麼等以後他只會越來越富有,以後會將書肆開遍整個汴州呢!
大概是現在快成家了,有了目標吧,對我們這些夥計也要求嚴格了一些。
夫人你還有什麼要問的麼?小的還要下去搬書呢,要是今天搬不完,公子是會扣我們工錢的。”
看樣子是已經被扣過了,筆桿有些著急,驚蟄連忙掏出一把銅板塞給他,才放他離開。
“夫人,怎麼了,您是覺得林公子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驚蟄問道,她雖然也覺得奇怪,可也能說的過去,但看夫人的樣子,明顯是想到了什麼。
“走,去盧家。”
*
今天我不管你是什麼東西,給我從林稷雲身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