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清楚,那日來時,並沒到過這地方,心中疑竇頓生,連忙走過去,蹲下來檢視。
應是有人在此處打鬥過,但見周圍被踐踏的範圍不大,來的人並不是很多,昨夜裡看見的黑衣人修為頗高,若是與陸吾相鬥,陸吾勝不過他,倒也說的過去。
卿珩緩緩起身,從袖中抽出縛魂索,緊緊地捏在手中,向洞口走去。縛魂索像是受了什麼牽引一般,沒有握在手中的另一端飄了起來,直指洞中。
她想起了上回的事情,忙鬆了鬆手上的力道,跟著縛魂索進了洞中。
不遠處一個影子趁著縛魂索進去的當口,悄無聲息的跟了進去。
卿珩集中心神,認真觀察者洞中的一切,縛魂索並未停下來,卿珩只得跟著它繼續往前走。
半晌之後,縛魂索帶著她到了那日來過的石柱面前。
卿珩手一鬆,縛魂索便自行飛出,繞著石柱飛旋起來。
她上前仔細觀察,聽得石柱下面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她使了術法去收縛魂索,縛魂索果然停了下來,但縛魂索卻沒有回到卿珩手中,它急轉方向,宛若一柄長槍,朝著石柱刺了過去。
卿珩一驚,上前奮力一抓,手中卻是空空如也。
緊接著,地動山搖,從石柱底部泛出一道白光來,十分的刺眼。
她忙用衣袖將自己的眼睛遮擋住,白光瞬間消失,卿珩還沒適應這白光給自己帶來的不適,卻聽得身後一陣風聲,她知道有人闖入,連忙撤身退開。
卿珩站定在石柱前,望著來人笑了一笑。縛魂索落了下來,卿珩伸手將它接住。
卿珩望著眼前的男子說道:“好久不見。”
對面的男子一愣,說道:“你剛剛知道我在你身後?”
卿珩笑道:“自然不知道,不過我很想知道,這裡是神界的禁地,你一個冥界之人,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卿珩眼前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冥界大祭司座下的青鴍鳥追風使。
追風使望著卿珩,說道:“這洞中並沒有其他的禁制,你是神界之人,我只要跟著你,便可以進來。”
卿珩說道:“看來,我之前想的一點都沒錯,你們冥界中人,此次是衝著我來的。”
追風使答道:“你這話只說對了一半。我來這山上,確實與你有關係。”
卿珩抬眼問道:“還有另一半呢?”
追風使答道:“這個,我還不能告訴你,我此番來,並不是想與你為難,你只需將路讓開,我絕對不會為難你。”
卿珩聞言一笑,轉眼瞧了一眼身後的石柱,說道:“我要是不讓呢?”
追風使一怔,沉聲說道:“那,那只有對不住了。”
卿珩冷哼一聲,說道:“昨夜裡殺陸吾的,是你吧?你把金鈴子弄到哪去了?”
追風使蔑笑道:“怎麼,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擔心個小妖的死活?他對我沒什麼用處,自然是殺了。”
卿珩怒道:“廢話不用多說,既然你上得了崑崙山,殺的了陸吾與金鈴子,也定能殺的了我,這路我不會讓,動手吧。”
追風使愣了一愣,他望著卿珩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他說道:“我聽說,你不喜歡別人騙你,我便同你說實話,我來這山上,是為了你手中的縛魂索,因為這世間,只有它能開啟這山洞的法陣。而這山洞中,確實也有我想要的東西。”
卿珩驚異,盯著追風使問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追風使微微低下了頭,說道:“我欠你……是我殺了金鈴子,我欠你一條命。你快走吧,神界的人馬上就要找過來了。”
卿珩說道:“找過來又怎麼樣?”
追風使語氣稍有緩和,說道:“之前崑崙山上出了那樣的事情,如今你又獨自一人待在這山洞中,你若不趕快離開,神界的人定會懷疑你殺了陸吾,到時,你就說不清楚了。”
卿珩聞言,緊盯著追風使,蹙眉道:“那也是我的事情,與你有什麼關係?你休要花言巧語了,今日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先你一步離開這裡的,你的陰謀也不會得逞。”
追風使見卿珩全然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十分焦急的說道:“我說的是真的,你們神界……算了,這件事情不說也罷,你快出去吧。”
卿珩見追風使一個勁的催促自己離開這裡,只覺十分的奇怪,之前的全然不相信卻漸漸的變成了半信半疑,她望著追風使一瞬,不知道他所說的是真是假,心裡有些遲疑。
洞外一陣嘈雜,石柱下面的聲音卻消失了,卿珩朝著石柱望去,卻見下面好像浮上來什麼東西,走近了看時,卻聽聞身後一陣拔劍出鞘的聲音,卿珩連忙轉過身,適才還好言相勸叫她離開的追風使執劍向她刺來。
卿珩心想,之前說了那麼多,果然都是陰謀,還好自己沒上當。
她隨即冷笑一聲,拿出縛魂索迎了上去。
追風使手中拿著劍一味的躲閃,打鬥中,時時有意避縛魂索鋒芒,且出劍抵擋時,執劍的手上也沒什麼力道。
卿珩思量之際,瞥見不遠處通道處閃進來幾個影子,她扭頭仔細一瞧,進來的卻是卿珏,鯉赦與秦艽幾人。
追風使卻在這時一改之前作風,劍勢凌厲,劍尖一抬,向卿珩刺去。
卿珩適才分了神,手上的動作稍一遲緩,握著縛魂索的右胳膊便被追風使刺中。
卿珩吃痛,縛魂索應聲掉到了地上。
追風使收了劍,依依不捨的回頭望了一眼卿珩身後的石柱,轉身立即遁去。
卿珩頓覺傷處傳來陣陣疼痛,低頭去看時,才見傷處血流不止,胳膊上多了個兩寸長的傷口,連忙使了術法將血止住了,傷口卻沒法子癒合。
追風使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現下去追,怕是也追不到了,三人不約而同地朝著卿珩圍了過來。
卿珩這才轉眼望著石柱,石柱依舊是她進來時看到的樣子。卿珏皺了皺眉,瞧了一眼卿珩胳膊上的傷口,說道:“傷口有些深,冥界的術法留下的傷口,是會留疤的,我們先回去。”
卿珩聞言,微微點了點頭,鯉赦將她扶了出去。
卿珩長了三萬多歲,傷雖沒少受過,但正正經經的挨刀子,卻是第一回。才回了自己的住處沒多久,這個訊息便在崑崙山上傳開了,崑崙山上的神仙們聽聞訊息,出於禮數,自然都要跑來問上一問,關心一下。
卿珩卻不喜歡別人將她當做熱鬧來看,便吩咐了外面的仙娥,說自己身體虛弱,不見客,叫他們將來的神仙一應打發了。
眾神仙好不容易跑了來,卻又被拒之門外,心裡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但鑑於卿珩的身份,卻又不好說什麼,聽得外面的仙娥這樣說,只好悻悻的回去。
過了沒多久,聖尊與西王母也來了。
西王母見到卿珩時,轉身瞧了一眼聖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聖尊朝她搖搖頭,西王母便只說了句:“你安心養傷,遲些我叫人給你送些有用的藥來。”說完,又吩咐自己身後的仙娥們留在這裡,好好的照顧卿珩,之後急匆匆的走了。
聖尊從袖中拿出來一個小瓷瓶,放到卿珩的手上說道:“冥界的兵器,留在神界中人身上的傷口,癒合起來很慢,這是在崑崙山上,我也沒什麼法子幫你療傷。等你傷口好了之後,怕是還會留疤。這是你姑母製出來的靈藥,叫做白玉散,它對傷口癒合有奇效,等會將這個交給秦艽,他知道該怎麼用。”
卿珩接過瓷瓶,緩緩點了點頭。
聖尊伸手摸了摸卿珩的頭,起身離開了。
西王母與聖尊相繼離去後,秦艽拿著藥箱來了。
卿珩安安靜靜的斜倚在榻上,任由秦艽將她的傷口包紮好。
剛剛發生的事情,在卿珩的腦中揮之不去。
追風使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弄得她有些糊塗。而適才縛魂索與石柱相撞後,石柱下好像浮上來什麼東西,追風使之前在洞中時,卻一直盯著石柱,眼神也從未離開過,他是為了要找從下面浮上來的東西。這石柱下到底有什麼?
值得追風使孤身犯險,獨自闖上這守衛森嚴的崑崙山,必定十分的要緊,不知它與冥界又有什麼關係?
秦艽幫她處理好傷口之後,說道:“你這傷口為寒刃所傷,最近幾日要小心些,不要輕易使用術法,也萬萬不要碰水。”
秦艽說完半晌,都沒聽得卿珩有什麼反應,這才瞧見卿珩一直在愣神,忙上前去大聲道:“姑奶奶,我剛剛同你說的話,你可聽見了?”
卿珩醒過神來,忙說道:“啊?什麼?聽見了。”
秦艽一笑,問道:“那我說什麼了?”
卿珩訕訕笑道:“對不住,勞煩您再說一遍。”
秦艽嘆氣說道:“叫你這幾日少碰水,也不要使用術法。”
卿珩蹙眉問道:“為什麼又不能使用術法?”
秦艽答道:“你是受了冥界術法的傷,與你自身體內的術法相左,這個時候你若用了術法,會加重你的傷勢。”
卿珩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
秦艽說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歇息吧。”
卿珩點點頭,又叫住已經走到門口的秦艽,說道:“你等一等。”
秦艽停住步子,轉身問道:“還有何事?”
卿珩問道:“怎麼,這回不要喝藥麼?”
秦艽說道:“這是在崑崙山上,我也沒帶什麼藥材,沒法子給你熬藥,你要是想喝,我到崑崙山上別的神仙那兒幫你借一借,藥罐子應該還是有的。”
卿珩忙搖頭道:“是我多嘴了,醫仙還是去忙吧,我就不送了。”
秦艽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卿珩揉了揉發昏的腦袋,卻發覺自己受傷的胳膊有些礙事,一手扶著床榻,站起身來,緩緩走到門框前,望著外面良久,嘆了口氣。
如今看來,之前在夜裡溜進她房間的黑衣人,十有八九便是追風使了。
她雖不知道那個山洞的石柱下面究竟有什麼,但看他的樣子,他對石柱下的東西必定十分的在意。他此次上來崑崙山,若是為了奪她手中的縛魂索,那她的縛魂索與石柱下的東西應當也有什麼關聯,若說縛魂索與這崑崙山上的什麼東西有關係的話,那便只有天柱了。
縛魂索是扶桑大帝在崑崙山上的天柱上取下來的,若它到了天柱附近,不受自己的控制,也是正常的。
追風使上崑崙山來,是為了拿到縛魂索,再利用縛魂索找到天柱,而陸吾與金鈴子,也不過是做了她的替死鬼。
卿珩想到金鈴子,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她整了整衣襟,緩緩走了出去。
鯉赦快步走過來,瞅了一眼卿珩的胳膊,說道:“主人,你可好些了?”
卿珩勉力笑了笑,說道:“我好多了,你來這裡做什麼?”
鯉赦忙道:“是聖尊叫我來照顧你的,她不放心你一個人。”
卿珩頓覺心中暖暖的,忙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一點小傷,過不了幾日也就好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鯉赦訕笑道:“主人,自從你上回來崑崙山之後,怎麼一瞧見我,就想趕我走。”
卿珩一驚,故作淡然的問道:“什麼跟什麼,你應該也知道,我對所有的人都是這樣的,怎麼會獨獨想將你趕走呢?”
鯉赦十分沮喪的垂下了頭。
卿珩腦中閃過一念,又說道:“今日你既然來這了,我剛好有個問題要請教你。”
鯉赦說道:“什麼問題?”
卿珩抿了抿嘴春,故作輕鬆道:“小師叔呢?我這幾日好像沒見著他?”
鯉赦十分驚訝,問道:“你竟不知道小師叔去哪了?”
卿珩問道:“怎麼,我該知道嗎?”
鯉赦答道:“我還以為你知道呢,聖尊要他先回去了。”
卿珩自言自語道:“他竟然自己先回去了?”
鯉赦問道:“怎麼了,主人,你找小師叔有事?”
卿珩搖頭答道:“哦,沒有,只不過大半日都沒見著小師叔,隨口問一問而已。”
鯉赦又道:“這也難怪,法道會結束了,小師叔待在這裡也沒什麼事情,怕是急著回去看他的花草了。”
卿珩聞言道:“你說什麼,法道會結束了?法道會不是為期半月,這怎麼就結束了?”
鯉赦說道:“哦,是這樣的,以往每年的法道會確實是為期半月,可這一回,法道會剛舉辦不久,崑崙山上便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你還受了傷,現下誰還有心情參加什麼法道會呢?西王母與聖尊商議之後,打算提前幾日結束法道會,各家神仙們也都要回去了,我們再過兩個時辰,也要離開崑崙山。”
崑崙山上的事情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如今就這麼走了,不免心有不甘。
她才打算要去山洞附近看看,若是此次要匆匆離開崑崙山,必定沒時間再去了,那她心中的疑團,肯定是解不開的了。
鯉赦認真的說道:“我聽聖尊說,再過幾個時辰,崑崙山便要封山,西王母應該要徹查陸吾的事情,這山上所有來參加法道會的神仙,怕是都要在今日離開崑崙山。”
卿珩思索一陣,說道:“西王母要徹查,也應該在山上的這些人中間調查,為什麼要將所有的人都打發離開?”
鯉赦問道:“主人,這話可不能亂說,你也知道,傷了你的是冥界中人,那麼兇嫌應該也是冥界中人,與神界無關。再說來崑崙山上參加法道會的神仙,在神界都是有些身份的,你這樣說,便是公然懷疑他們,這要讓別人聽到了,可是要出大亂子的。”
卿珩說道:“可殺的掉陸吾的,必定是個修為高深的人。他殺陸吾的時候,根本就沒鬧出多大的動靜,我之前仔細看過山洞附近,周圍明明有打鬥的痕跡。還有,青鴍鳥是冥界中人,即便是崑崙山上的仙障沒有什麼用,可這崑崙山,也不是一個冥界中人隨隨便便就能上的來的,他一上來,便如入無人之境,準確的找到山腳的山洞,這又怎麼可能?”
鯉赦呆呆的望著卿珩:“那主人的意思是?”
卿珩點頭,放低了聲音說道:“很明顯,來崑崙山上參加法道會的人中,有人做了青鴍鳥的幫兇。”
鯉赦忙答道:“主人剛剛說的,好像很有些道理。但這件事情,主人只當沒說過,往後也不必再提了。”
卿珩望著鯉赦的神情,這才想到,連她都能想到的事情,西王母會想不到嗎?她這個時候封山,是不想將事情鬧大,看來石柱下的東西當真非同小可了。
神界之中,各個神族之間貌合神離,若是因為此次崑崙山的事情,叫前來參加法道會的神仙們互相猜忌,他們回神界之後,遲早會惹出亂子。
所以西王母只能安撫前來參加法會的神仙們,而眼下,並無十分要緊的證據能讓卿珩將兇嫌找出來,這件事情如同鯉赦所說,也確實不宜再提。
鯉赦又勸慰道:“主人不必太傷心了,如今你好好養傷,等身體好了,再將害金鈴子的兇手找出來,也就不枉你們相交一場。”
卿珩聞言,衝著鯉赦笑了笑,說道:“你說的對,如今,這應該是我唯一能夠為他做的事情了。”
鯉赦說道:“那我們回去收拾一下東西,免得離開時匆忙。”
卿珩輕輕點了點頭。
兩個時辰後,頵羝山的鸞車停在山腳,旁邊站著的,是早早就收拾好了等在一旁的卿珩與鯉赦。
西王母與眾神仙親自到山門,將聖尊一行人送了出來。
另有一眾仙娥,忙前忙後的往鸞車上搬東西,東西雖多,在眾人面前,仙娥們卻也不顯得手忙腳亂。
卿珩看西王母與聖尊話別,默默的踱到了鸞車前,在一旁等著。
過了半晌,一眾人才啟程離開。
卿珩身上有傷,為了方便照顧她,秦艽與她坐在一處。
約摸著走了一段路後,卿珩掀起鸞車內的簾子,向外望了一眼,如今看著崑崙山上的一切,倒有些觸景傷情,她輕輕的嘆了口氣,慢慢放下簾子。
崑崙山上的風景一如來時絢麗,只不過,很多事情,卻再回不到之前的樣子。
一路上,兩人默然無語,卿珩也一直閉著眼睛休息。
鸞車一路疾行,大概四個時辰後,便載著一眾人到了頵羝山。
凌暉殿外,一眾仙娥各個忙著收拾東西,打掃廳室,卿珩卻一直坐在鸞車中沒有動。
直到鯉赦來尋她,她才慢悠悠的下了車。
她一路心事重重的走了進去,路過中庭時,不由自主的朝樞陽閣看了幾眼。
她想起辛夷在崑崙山上與她說的話,卻又不敢細想,忙將四處探尋的目光收了回來。
正要踏進枕霞居時,卻瞥見中庭外面多了兩個身影,連忙原路退了回來。
中庭外站著兩個人影,卻都是背朝她而立。他們中的一個,是慣常著月白衣衫的辛夷,還有一個,身著綠色衣衫,身影嬌俏玲瓏,分明是個女子。
卿珩聽得兩人有說有笑的,故意咳嗽一聲,走上前去。
背對著她的兩人聞聲轉過身來,辛夷一眼瞥見卿珩胳膊上包紮的傷口,眼中呈現出幾許擔憂,他似乎想要上前來,卻最終握緊拳頭,站在原地沒有動。
卿珩上前問道:“我說小師叔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原來是在此處會佳人,可別叫我打擾了你們的興致,我先告辭了。”
辛夷望著卿珩,沒有說話。
卿珩見辛夷神情十分冷漠,懊悔自個自討沒趣,急忙轉身走開,才走了兩步,卻覺有人扯住了她的衣袖。
卿珩回頭一瞥,認出拉她衣袖的,是辛夷身邊的那個綠衣女子,女子正笑盈盈的望著她,只見她面如白玉,眉若遠山,雙眸通透,如同一彎新月,波光流轉,恰似一汪清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