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跑腿送喜函,對鯉赦不在身邊的卿珩來說,雖然算不上什麼大事,卻實在不是個好乾的差事。
卿珩稍加思索,於她來說,這件事情與她的興趣有些衝突,無論如何都是幹不來的,她毅然決然的決定將此事交給別人去辦。
適合做這件事的人,刨開她不算,凌暉殿中其實有很多,比如過幾天才從丹穴山回來的鯉赦。
頵羝山是仙鄉福地,各處的花草木枝,汲天地靈氣,沐日月精華,長勢都很好。
但唯獨少主卿珩在枕霞居的庭前種下的幾株花草,雖一直活著,卻是沒什麼生氣,且看起來蔫蔫的,無論是什麼天氣,都垂頭喪氣的,沒一點的精神。
這也算是頵羝山上各處都難見的一處風景了。
午後,卿珩提了些水,漫步走到庭前,準備為它們澆些水。
她將手伸進桶中,握住了水瓢,卻不知想起了什麼事情,出神了好一陣子。
回過神時,她的一隻袖子大半都已經泡在了水裡,忙放下了水桶,將袖子拎出來擰乾,胡亂挽了起來。
她回過頭去,望著牌匾上樞陽閣三個大字一瞬,低頭想了想,上前叩了叩樞陽閣的門。
凌暉殿中統共就住著十幾人,因聖尊喜好清靜,便去了東邊最大的映月殿住著。
卿珏與辛夷自小便在映月殿旁的依雲闕長大,卿珩便挑了依雲闕正對面的枕霞居作為自己的居所。
依雲闕與枕霞居,距離雖不遠,中間卻隔著一條中庭。
自卿珏定了婚事,依雲闕便改成了卿珏的新房,與卿珏同在依雲闕的辛夷,這才搬來了樞陽閣,與獨自在西側的卿珩比鄰而居。
樞陽閣與卿珩的居所枕霞居,雖僅有一牆之隔,但兩者相形之下,樞陽閣卻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樞陽閣日光充足,整個屋子常年都亮亮堂堂的,晴日裡,日光透過天窗直射進屋裡,能在屋裡待上好幾個時辰。這是凌暉殿其他屋宇中看不到的好光景。
卿珩不像聖尊與辛夷一般喜愛花草,亦不常去後山那片花草地,但她又看不慣自己的門前光禿禿的,於是問花神要了幾顆種子,種在自己院中,過得兩千多年,才長出來這麼稀稀拉拉的幾棵,看著雖很不起眼,卿珩對它們卻極是上心,閒時都會去照顧它們。
她時常想,若枕霞居里的光照能如樞陽閣中一般好,那些花草在屋內便能曬到日光,也省的她費力將它們早上搬出去,夜裡再搬回來。
若不是樞陽閣中陽氣太重,不適宜女神仙居住,卿珩怕是早就搬了過來。
自辛夷搬來了樞陽閣,卿珩終於斷了對樞陽閣的非分之想。
辛夷搬住所那日,凌暉殿中眾人都還忙著籌備婚宴事宜,闔殿中只卿珩一人閒著,辛夷便叫了卿珩過去,白白的做了一回苦力。
前前後後忙進忙出了一個多時辰之後,氣喘吁吁的卿珩對著眼前的一箱箱物件咬牙切齒:她此生從未在卿珏,鯉赦,以及平生認識的其他男神仙的屋子中,見過如此多的東西。
成箱的書冊,畫卷,還有笛子玉簫,種類繁多,數量驚人,在卿珩看來,這些東西除了能佔些地方,並沒有什麼實際的用處。
且辛夷在搬東西的時候,表現的很有心機:辛夷雖也同卿珩一般,在依雲闕與樞陽閣之間來來回回跑了許多次,但他看上去毫不吃力,十分的輕鬆自如,卿珩走近了才瞧清楚,辛夷箱子中的物件,似乎還不及她手中的物件一半的重量。
卿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氣呼呼的乾瞪眼。
這段時日以來,凌暉殿中所有人都在忙著卿珏的大婚事宜,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的事情,而其他無關於卿珏婚宴的事情,卿珩便只能親力親為。
將這些不中用的東西從凌暉殿的這頭搬到另一頭,直累的她胳膊痠疼了好幾日。
神界眾人大概都聽說過,頵羝山上的凌暉殿中,除扶桑大帝一脈之外,還住著另一位“長輩”,那便是聖尊在神界收下的唯一的弟子:卿珩與卿珏的小師叔,名喚辛夷。
這件事情還要從三萬多年前說起。
三萬多年前,聖尊前去崑崙山時,路過西海的數歷山,因數歷山曾是聖尊當年修煉之所,便少不得下來看一看。
數歷山上的精氣已經不多,這些年來,也少有神仙涉足,山上的許多地方都與許多年前相差無幾,聖尊兀自感慨了幾聲,便往前走了幾步,卻遠遠的瞧見山頭上多出來一座茅屋,心生疑惑,急忙走近了去看,這才發現餓暈了許久的辛夷。
當時他才七百來歲,法力甚微,又是孤身一人,數歷山上並無人跡,聖尊瞧他可憐,便將他帶回了昆嵛山,收做了關門弟子。
他只比卿珏大了五千歲,卻因聖尊收他為弟子,輩分卻比他們兄妹二人高出了一大截,成了他們的小師叔。
然而,凌暉殿中年齡差不多的孩子,就只有他們幾個,小時候時常玩在一起,是沒大沒小慣了的。
辛夷以微弱的年齡優勢,成為了孩子們中的發號施令者。
長大以後,辛夷心中像是多了些心事,並不像少時活潑,平常也不與卿珩他們在一處玩鬧,對別的事情,好像也不怎麼上心,這些年來,性子愈發的沉穩起來。
辛夷與鯉赦因同是龍族,相貌都不差,但兩人的性子卻是截然不同,鯉赦好動,辛夷卻喜靜。他閒時除了在自己屋中看書,便是在後山待著,偶爾也去神界與樂仙一起研究一會樂譜,回來之後,便在後山吹奏一曲,既能打發無聊,也算是個興趣愛好。
神仙立身之本便是術法修煉,神界裡與辛夷年齡差不多的神仙,卻沒有一個的修為法力可以及得上他。
他是聖尊親傳的弟子,自然與別人不同。
辛夷平日裡喜歡收藏一些書卷樂器,他將這些東西盡數擺在了屋中楠木的架子上,排成長長的一列,置放在門的右邊。
他這個神仙,日子過得很是隨心所欲,屋中除了自己喜歡的物件,什麼多餘的物件都沒有的。
論清心寡慾,他也算是神界神仙裡的翹楚了。
這幾層厚重的架子,算是他屋中除了書案與床榻之外,唯一佔些地方的物件。
自他搬進樞陽閣後,樞陽閣卻愈發的空曠。
卿珩進去時,一抬眼便瞥到了楠木架子前的辛夷,他一襲月白色衣衫,慵懶的斜倚在榻上,握著書簡的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很是好看,陽光從天窗中透過來,均勻的灑在他身上,他頭上繫著的束髮紫金玉冠,在陽光下泛出不一樣的清輝,乍一看有些冷,讓人不敢上前打擾。
卿珩認識辛夷這麼久,卻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望著他出了神,竟忘了說話。
辛夷抬頭,瞥了眼進來半晌卻又只站著不說話的卿珩,笑了一笑。
他打量了一眼卿珩,調侃道:“你怎麼這副樣子?外面下雨了麼?可我瞧著這屋裡,日光卻曬得正好。”
卿珩聞聲,低頭瞅了一眼自己的衣衫,見自己衣袖上還在滴水,連忙將挽著的衣袖放了下來,整理了一番衣襟裝束之後,才走近了站在案前,望著辛夷辯解道:“我只是為院子裡的花草澆了些水而已。”
辛夷笑著說道:“上回我記得你說,再不來我這樞陽閣,我以為你真的不來了。你現下來這找我,怕是為了喜函的事情吧,婚宴前將喜函送過去便可以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我已找了折丹幫忙,不用煩心。”
卿珩聽他說起了上回的事情,小聲嘟囔道:“還不是你,上回叫我搬了那麼多的重物,我手臂還酸呢。”
辛夷像是沒聽見一般,低頭瞧著手上的書冊,認真的看了起來。
卿珩來這可不是為了喜函這樣的小事,她咬了咬嘴唇,說道:“恩,那個,前幾日鯉赦不是去了一回丹穴山嗎,他還沒回來,我最近又要出去一回,你要方便的話,就把龍牙借給我用用?”說完,卿珩輕輕揚了揚手,指了指臥在辛夷榻前的龍牙。
辛夷抬起頭來,挑了挑眉毛,問道:“如今卿珏的大婚在即,怎麼你還要出去?是要去少華山?”
卿珩一直覺得,卿珏雖說是自己唯一的兄長,可他的婚事,與她這個妹妹卻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這些日子,聖尊整日叫她待在頵羝山上,她已很是煩悶了,自然要找個由頭,出去耍一耍,好好的散散心。
卿珩連忙點了點頭,滿臉期待的望著辛夷。
辛夷斜眼瞅了正在榻前犯困的龍牙,微微皺了皺眉,說道:“這件事情,我可做不了主,你還得問他。”
卿珩朝著辛夷指的方向望去,才瞧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頭。
卿珩口中的龍牙,是辛夷的坐騎,是一隻很有人性,但性格有些怪異的獨角獸,不過,可惜的是,整個神界就只有這麼一隻。
或許是辛夷深知“物以稀為貴”的道理,一直慣著龍牙,對它從來不加以約束管教,這讓龍牙變的有些放肆。又或許是龍牙還未修成人形,年紀又不大,所以性子還沒定,卿珩覺得,它有時候活潑好動的有些招人煩。
卿珩對獨角獸一族接觸不多,並沒有過多的瞭解,但她想,大抵這些神獸都是一樣的品性,沒什麼原則,整日只顧著自己開心胡鬧,其他的事情,卻全然不放在心上,這一點倒很像成年前的鯉赦。
辛夷一直是個好說話的神仙,他對人一向和善,對龍牙也是一如既往的寬容,時常由著它的性子頑鬧,即便它銷聲匿跡了許久,也不會多過問一句。
這要是擱在卿珩身上,她可沒有那麼好的脾性和如此多的耐心,若是自己的坐騎哪一日敢這樣無法無天,必定會先揍它一頓再說。
而辛夷對龍牙不聞不問的態度,便更讓龍牙覺得,有時候同鯉赦一樣,跑的沒蹤沒影,讓自己的主人在需要它時找不到它,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最近,這性子極為活潑,時時刻刻都閒不下來的獨角獸,像是轉了性子一般,不再有事沒事到處溜達,一日裡也只窩在辛夷屋中睡覺。
卿珩見著他時,它沒有一刻是睜著眼的,一日若是沒睡夠十個時辰,就算天柱坍塌,它也不會起來的。
而此刻,龍牙正迷迷糊糊的趴在榻前,聽到卿珩的聲音,再次打起了呼嚕……
而卿珩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一度以為,龍牙是在為自己活了八千多歲,卻還未能修成人形苦惱……
卿珩望著不遠處的龍牙,滿臉的疑惑:“它這又是怎麼了?”
辛夷也瞥了一眼龍牙,回過頭來淡淡的說道:“你不知道麼?它在躲著你。”
卿珩聞言一怔,她使勁揉了揉自己的額角:龍牙在躲著她?這話又從何說起?難道龍牙至今還未修成人形,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可她明明記得,這些日子她連龍牙的面都很難見到,也沒有機會去對它做什麼不好的事情,話說回來,就算她對龍牙做了什麼事情,它也不至於怕自己怕成這樣吧?
辛夷連忙出言提醒:“你莫不是忘了,你上回同他出去之後,將它一個丟到少華山頂待了整整三日,自它從少華山上回來之後,每每見著你,都是如今這副樣子了。”
卿珩扁了扁嘴,繼而陷入了沉默,對辛夷說的話不予辯駁。
辛夷若不提及,卿珩怕是要忘了,兩三年前,她還真的做了那麼一件有些對不起龍牙的事情。
西方少華山的山神陸英,是卿珩萬八千年在這神界中,交情最好的男神仙。
他兩個的交情卻來自於一場惡疾,這惡疾雖與卿珩有些關係,卻也不是卿珩得的。
陸英早年在外遊歷,回來時不知道在哪裡沾了些去不掉的邪氣,患了風邪之症。
風邪之症對神仙來說,最是難纏,確是大意不得。然而,卿珩卻正好在那時路過少華山,碰上了重病的陸英,便出手救了他一命。
陸英雖活了下來,身上的風邪之症卻始終無法根除。
頵羝山後山長著的一味叫做帝屋的仙草,是治風邪之症的良藥,每隔幾年,卿珩便會為陸英送些後山的帝屋草過去,壓制他的風邪之症。
少華山距離頵羝山路途遙遠,鯉赦的腳力快,卿珩以往每次出去,都是叫上鯉赦一起。
上回臨走前,卿珩找了許久,也沒能找到鯉赦,她只好問辛夷借了龍牙去少華山給陸英送藥草。
一到少華山,卿珩便徑自去了陸英的住所。
龍牙性子過於活潑,卿珩擔心它在山上到處亂跑,自己原本也不會召喚他的術法,回去時怕找它不到,耽擱功夫,就使了個術法,將它定在了原地。
卿珩心想,此去只是送個藥草給陸英,左右耽擱不了多少的功夫,叫龍牙在這裡等等她也沒什麼不可以的,便十分放心的轉身走了。
然而,世間之事皆有變數。
她去了之後發現,陸英的風邪之症較之前見面時,卻是越發的嚴重,他身邊又沒個照顧的人,卿珩不好將重病的陸英一個人扔在山上,便留在山上看護了他幾日。
而這幾日裡,卿珩為了陸英的病忙前忙後,盡心盡力,卻愣是沒能記起來,少華山的山頂上,還有個被她定住身子的獨角獸。
直到離開少華山時,她才想起了獨自在山頂待了三日的龍牙,忙去少華山頂將龍牙身上的術法解了。
龍牙被丟在少華山巔喝了三天的西北風,心裡很不是滋味,一路無精打采的回到了頵羝山之後,便同卿珩鬧起了脾氣。
然而單純的卿珩見龍牙整日裡精神不振,無精打采的,便天真的以為龍牙自上回去了趟少華山之後,生了一場病,她卻不曉得,龍牙其實在躲著她。
這件事情,雖是卿珩的疏忽,但究其原因,卻是為了救陸英的性命,算是個無心之失。
那個誰曾經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於修行有利,即便她在救人的這件事情上,犯了個小小的錯誤,但也情有可原,也值得被原諒。
卿珩想起整樁事情,覺得龍牙對這麼樁小事也如此的斤斤計較,實在沒什麼氣度,於是望著辛夷說道:“那是個意外,況且我當真不是故意的。”
她自然也曉得,此事起因是自己大意,且龍牙在少華山待了三日,也都是自己的過錯,雖算是個無心之失,卻總是對它不起,強行狡辯了一番後,漸漸失了理直氣壯的氣勢,聲音也小了下去。
辛夷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滿臉輕鬆的說道:“你無需介懷,它也就是偶爾使使小性子,你不用理會它,再過個幾日,它自然會好。”
卿珩生硬的擠出一個笑容來,沒有再說話。
偶爾使使小性子?辛夷確定剛才說的,確是龍牙麼?
如今距離她上次去少華山回來的日子,怎麼說也有兩三年了吧,它這兩三年來都是這副樣子,難道過幾日,便會忽然之間想開了?
卿珩轉身又瞧了一眼龍牙,想到之前在少華山上的事情,知道她剛剛說的事情沒什麼戲,自己待在此處也有些不自在,忙道:“既然如此,我倒也不著急,過幾日再去少華山好了。突然想起還有些事,就先回去了。”說完之後,轉身迅速逃離了樞陽閣。
辛夷放下手中的書卷,抬眼望著卿珩離去的背影,搖著頭無奈的笑了笑。
卿珩出去時,也沒什麼心情再去管庭前的花草,踩著地上的青石板,緩緩挪到了枕霞居。
凌暉殿中此時已然忙的不可開交,但那都是卿珏的事情,與卿珩扯不上多大的關係。
正當眾人在依雲闕中忙上忙下時,卿珩佯裝身體不適,避開眾人,偷偷溜出凌暉殿,躺到了殿外扶桑神樹的樹頂上偷起了懶。
偷得浮生半日閒,鼻尖聞到扶桑樹周圍幽幽的花香,她十分滿足的打了個哈欠,枕著自己的胳膊,打算在樹頂好好的睡一覺,解一解這幾日堆積起來的煩悶。
這才閉上了眼睛,扶桑樹下卻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小神仙,在樹下大聲吵嚷起來。
她心煩意亂,睡意全無,索性靠著樹幹坐了起來,微微皺了皺眉頭,便伸長了脖子往樹下瞧去。
然而,樹下的兩個小仙階品許是不高,看著很眼生,卿珩也就放棄探尋他們的身份,大概是過於無聊,她一動不動的坐在樹上,專心聽他們吵鬧,兩人你來我往,言辭激烈,吵吵了許久,半晌之後,卿珩終於聽出來事情的原委:樹下吵鬧的,原本是一對夫妻,女仙說自己晚上做夢,夢到丈夫停妻再娶妻,將她給休了。
男仙自然覺得很荒謬,便沒有在意女仙說的話,卻不知這女子一看丈夫的神態,便覺得自己夢到的事情遲早會發生,才同男子鬧了起來,一路吵到了兩人定情之處,頵羝山的扶桑神樹下。
才聽明瞭緣由的卿珩笑了笑,她雖不清楚神界其他的夫妻是怎麼相處的,但這兩人既是夫妻,便是一家人,幼時,祖母便教導她,家人便是世上生來最親近的人,若兩人是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夢起了爭執,還吵成這樣,實在有些小題大做。
最重要的是,任由他兩個再吵下去,便會攪了她忙中偷閒,好不容易得來的好心情。
今日豔陽高照,微風和煦,實實在在不是一個適合吵架的好日子。
卿珩想,她正在此處歇息,而樹下的兩人,卻也恰好選在此處吵架:頵羝山這麼大,他們能在此處遇見,多少算是個緣分,便想著下去勸解一番,即便她勸不住兩人爭吵,也可以退而求其次,勸他們換個地方再吵,只要不在她耳根旁,他們兩個的事情與卿珩也沒什麼關係,只要他們自己開心,吵架也沒什麼不可以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