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赫樓二樓是一個四方形的圍欄,中間可以看到一樓散桌,圍欄一圈就是一個個雅間,每間屋子都有個露天陽臺,可以看到街外的風景。
李莫言等人找了間陽光不錯的屋子,三人圍桌就坐,何正沿著走廊一間間找人。就在店小二開門上菜的時候,李莫言無意間往外瞟了一眼,走廊對面一個男人的身影引起了注意。
“你們先吃,我出去一趟。”
李莫言起身往外跑,趕到對面那個男人已經不見,剛好看到何正在這裡調查案子。
“你不是對這案子不感興趣。”
“剛剛看到一個人,挺眼熟的,剛過來人就不見了。”
眼前這屋裡坐著一群酒肉朋友,其中兩位一個狐朋一個狗友,就是經常和馬老鬼吃飯的兄弟。
這些經常打架鬧事的小混混,都認識何正,因為沒少被教育過,看到他全都慫著不敢說話。
何正簡單問了兩句馬老鬼的情況,狐朋狗友兩人眼神故意躲避,明顯是知道些什麼。
“你們倆,馬老鬼出事的前一天,在幹嘛?”
何正一吼,倆人嚇得你推我讓的,肯定知道些內情。
“你倆最好跟我老實交代,上回賣假酒鬧事還沒跟你倆算賬呢!”
“何大人,我們…就是找馬老鬼喝酒,他的死跟我們真沒關係!”
何正一嚇唬,倆人就說出了實情,馬老鬼出事的第二天早上,這倆人來找過他,的確就是為了喝酒吃飯。因為這倆窮的叮噹響,就靠些坑蒙拐騙混點錢,平常跟馬老鬼吃飯,倆人一唱一和哄的馬老鬼開心,他也就把賬結了。
可今天倆人剛到馬老鬼家,這門就是開著的,倆人推門而入,看到馬老鬼死屍在地,擔心攤上麻煩,倆人就裝作不知道轉身跑了,還是後來鄰居路過,才報的官。
“呵,馬老鬼能有你們這倆狐朋狗友,可真是三生有幸。”
“何大人,我們倆就是貪點小便宜,殺人的事,真沒這膽!”
何正對這群小混混很瞭解,這倆人的確做不出殺人的買賣。
“你倆跟馬老鬼走的最近,在他出事前有沒有接觸過什麼陌生人?”
狐朋狗友思索了一會:“哦,的確有一個生面孔,好像是個商人,叫什麼…賈老闆。”
此話一出李莫言激動的上前問道:“是不是叫賈仁?”
因為剛剛李莫言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正是賈仁。
“那就不清楚了,他總給馬老鬼賣些聽都沒聽過的酒,我們就見過幾面,其他的真不清楚。”
該問的基本問完了,何正回頭問道莫言。
“怎麼?你認識這個賈仁。”
“談不上認識,只是有些問題想找他問清楚。”
“看來這位賈仁才是案子的突破口。今天先這樣了,改日再聚。”
“何大哥,真相有那麼重要嗎?官府都已經結案了,即便你有新的線索,他們也不可能承認自已犯過的錯。”
何正嘴角輕描一笑:“總得有人做點什麼吧。”
狐朋狗友口中的賈老闆正是這位賈仁,因為在煙雨製作炸藥又參與劫車,後被護國衛通緝才逃到柳縣。
李莫言看到他,只是想知道卓清雲現在的情況,可他並不知道,賈仁是個奸商,所作一切只為利益,當時劫車失敗無利可求,賈仁早就抽身而退。
這個賈仁逃到柳縣後,又幹起了自已的老本行,香赫樓又是柳縣富貴人家經常聚集的地方,他來這就是為了推銷一些廉價的產品,賺點小錢,而馬老鬼也是他的顧客之一。
時隔三日,李莫言再也沒看到過賈仁,來這世上心中唯一記掛的就是清雲。雖說他倆年齡相仿,可李莫言在現實世界已經是三十多的大叔,一路看著清雲走到這般模樣,不是他該承受的年齡。
“馬老鬼這事一鬧,最近店裡生意都不咋樣,存酒的也沒幾個。”
“沒人存酒不好嗎,本來就是免費的,咱們還省點事!”
存酒是為了留住顧客,鯉魚想的倒是清閒簡單。
“算了,今天就這樣吧,早點收拾下,關門休息。”
看李莫言望著門外發呆,鯉魚喊道。
“喂~你怎麼了?整天無精打采的,上回香赫樓吃完飯你就這樣,再偷懶月錢可得減一半。”
“我只是想起了一位朋友…”
“朋友?”
這麼久其實劉翁和鯉魚並不瞭解李莫言之前的事情,對他這般信賴,完全是看重他的人品。
老翁走過來對鯉魚說道。
“鯉魚,你先收拾一下上樓休息吧,我找莫言談兩句。”
“哦。”
鯉魚走後,劉翁來到莫言跟前,坐在一旁。
“劉叔…”
“怎麼,有心事?”
“我之前有個朋友。他在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親人、朋友,甚至連最信任的人都欺騙了他,我很想知道現在他過的怎麼樣。
“人各有命,有的生來富貴,有的出生低賤,你不也是一直隻身一人。”
“我情況比較複雜,出現在這裡可以說就是個意外,指不定哪天就回去了。”
“你到柳縣這麼久,我也沒問過你的身世,不過從上次鯉魚入獄時,就看出了你的品性,是個值得託付的孩子。”
劉翁開導著莫言,話鋒突然一轉,莫言有點懵。
“啊?”
“其實鯉魚這孩子跟你說的朋友一樣,你知道我為什麼只讓他叫我老翁嗎?”
“之前聽客人嘮過閒話,鯉魚是您撿來的孩子。”
“是啊,鯉魚這孩子也是可憐…”
十八年前劉翁駕船收網,天空忽然狂風大作,雷聲滾滾。運河只是大海的一條分流,卻也翻江倒海波浪滔滔。
雷聲中陰影還摻雜著嬰兒的哭聲,劉翁聞聲望去,就看到水面上飄著一個竹籃,將船靠近一看,竹籃中躺著一個不到滿月的女嬰。
心善的劉翁趕緊將竹籃打撈上來,把嬰兒抱在懷中,剛好看到竹籃下的水中,有兩條金黃的大鯉魚。可能就是因為這兩條錦鯉,才讓這嬰兒能在狂浪中倖免,於是劉翁就將這孩子帶回家中取名劉鯉魚。
“後來,我也打聽過她的親生父母,可始終沒有訊息,之所以讓這孩子叫我老翁,就是不想讓她與我有太多感情,免得在未來分離之事更加難捨。”
這些話其實也被躲在樓梯拐角的鯉魚聽在心中,她才明白這麼多年,劉翁為什麼不肯和她以父女相稱。
“劉叔,對鯉魚來說,你早就是不可割捨的親人。其中的感情不可能因為一個稱呼變淡的。”
“莫言啊,我跟你說這麼多,就是想讓自已在百年之前,給鯉魚一個歸宿。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想讓她嫁出去太不容易。”
“劉叔…我…”
“你也不用急著拒絕,可以好好想想。我看鯉魚挺中意你的。”
說完劉翁就起身離開,躲在暗處的鯉魚也趕緊溜走。從她表情中能看出,的確有些期待,不過她太怯於表達。
李莫言只是將鯉魚當作妹妹看待,想不明白就憑半個多月的接觸,劉翁就能將自已撫養十八年的女兒託付他人,唯一能解釋通的,可能就是因為我這該死的魅力吧!
夜深人靜,風清氣爽,李莫言開著窗戶側躺在床邊,任由涼風吹入。實在睡不著,又起身走到窗戶邊,拿出那個碎掉的玉佩,扣在一起透過玉佩看向外面的月亮。
他想家了,想知道母親的身體情況,想知道妹妹的病情怎樣,更擔心沒了自已她們該怎麼生活…
正當他想的入神,突然一道黑影從窗而入,一把劫持住他,拿刀架在脖子上,並警告他不許出聲。
黑衣人背在窗邊聽著外面的聲音,有人追趕這人應該是個刺客或者飛賊。
從背後的觸感,能感覺出這是個女人,不過她身上的香味甚是熟悉,好像在哪聞到過。
李莫言也沒想到,現在自已遇到這種突發情況,居然可以這麼冷靜的分析。
直到外面聲音走遠,黑衣人才放鬆警惕,看到挾持的李莫言,眼神十分震驚。
“是你!”
她這一說話,李莫言也聽出來了,這女飛賊正是煙雨城幻音坊的商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