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恭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一個人的長相，更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這兩個美女。他不會給美女打分……事實上，他一直覺得“為美女打分”這種事情很愚蠢。

美是一種感覺，而感覺這種東西，是不可量化的——鄭板橋的墨竹很見精神，齊白石的蝦很有韻味，誰高誰低？

以導師的判斷為準？以拍賣價為準？抱歉，那做不得準。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沒準這個導師比較喜歡竹子，所以給墨竹高分；而那個富翁特別愛蝦，願意給出更高的價錢。

即便是同一個人面對同一件事物，在不同的心情影響之下，也會有不同的感覺，就像螢幕前的你：平靜的時候會覺得小孩子很可愛，暴躁的時候是不是就會覺得這小子真煩？

所以魏承恭對於美女，用的是“感覺分級法”。

也就是根據看到美女時候內心的感覺，把美貌劃分成：

養眼級——遇到了多看兩眼，據說可以長壽；日常生活中常見。比如校花，村花，廠花什麼的，隨著化妝技術的發展，這種美女越來越多了；

眼亮級——“眼前一亮”的簡稱，可以貢獻一點回頭率；日常生活中不常見，但並非不可見，基本上就是所謂萬里挑一了；

驚豔級——大致上，可以想象成精心化妝後的網紅、明星出現在現實生活中，一旦看到了，仔細地看，仔細地欣賞，仔細地感受……或者還可以展開一下聯想，在腦中將依放進某些合適的環境中，會帶來加倍的感動

天人級——“驚為天人”的簡稱，具體……就看眼前這兩位吧，她們無疑就是天人級，而且即便在天人級中，怕也是最頂尖的。魏承恭只覺得，她們從面容到身材，從形象到氣質，從穿著到韻味……無一處不美，甚至可以說是無一處不完美。

當某件事物美到極致，沒有一點瑕疵的時候，我們在讚歎的同時，往往會懷疑其真實性，畢竟，完美應該是不存在的；但是眼前這兩個美女，就是給了魏承恭一種感覺，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她們是完美的。

……

“喂，看夠了沒有？”

兩個美女中，那個一頭短髮，穿著緊身黑色皮衣，熱褲，以及黑色長靴的美女突然開口了——按說穿較為緊身的黑衣的美女總會給人一種不夠端莊的感覺，比如寡姐；但是眼前這位明顯是例外，以致於魏承恭絲毫不敢開玩笑。

“對不起。”他老老實實地道歉。

“不用道歉，你並沒有做錯什麼……”黑衣美女身邊那個白衣銀髮的美女用很溫柔的聲音說道……跟一看就很高冷的黑衣美女不同，她是個一看就很溫柔的人，配上那一身素色漢服長衣，可謂是仙氣飄飄，偏又讓人覺得親近，“看看古往今來那麼多仙凡配的故事就知道，看到出色人物，即便是修行者也會忍不住動心，又何況是現在的你？”

魏承恭：“？？？”

雖然能聽得懂，但總覺得這話哪裡怪怪的，以至於魏承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好像還沒有完成最基本的見面禮儀呢。

於是振作了一下精神，問道：“請問兩位……有什麼事嗎？”

如果是正式的介紹，那麼先要介紹姓名，不過這樣美到不真實程度的美女，跟自己肯定是不同世界的人，她們之所以叫自己，肯定是路過這裡臨時有事，比如想要打電話手機沒電了，或者迷路了想要問個路……諸如此類，等自己幫完忙後，大家各奔東西，彼此的生活再也不會有交集。

所以，認識就免了，還是直接說要做什麼事吧。

然而，那個白衣美女卻開始了自我介紹：“我名叫九素……”然後示意旁邊銀髮白衣的美女，“她是我妹妹，名叫九玄。你可以稱呼我們為玄姐和素姐。”

玄姐和素姐……這麼熟絡？而且，玄與素……該不會是指衣為名吧？話說，有“九”這個姓嗎？

似乎是看出魏承恭的疑惑，九素解釋道，“我們姐妹這個姓比較少見，百家姓上沒有……不過在這個國家也是有著五千多本家的。另外，我們不是指衣為名，而是指名為衣，我們一向都是穿這個顏色的衣服。”

魏承恭：“……那麼兩位小姐有何貴幹呢？”

——————

“我們來送你一點東西。”九素說道。

啥？

魏承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話說，他還搞不清兩個美女的來歷呢，大家根本就是素昧平生，這就要送自己東西，太突兀了吧？最關鍵的是……自己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正要問，卻聽一旁的九玄說道：“跟他解釋那麼多幹什麼？把該送他的東西給他，他自然就明白了。”

說罷，她朝魏承恭一指。

兩邊明明離著足有兩米遠，但魏承恭卻在對方指向自己的同時，感到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連想要動一下小手指都不能。

怎麼回事？我這是在清醒狀態下被鬼壓床了嗎？還是說被點穴了，話說，這可是隔空點穴呀。能做到這一點的，在古龍的小說中，那就是移花宮主；放在金庸的小說中，就是天山童姥，林朝英；放在梁羽生的小說中，那就是白髮魔女，冰川天女……

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但是思維並沒有僵住，所以魏承恭還能胡思亂想。眼前的情況，毫無疑問是兩位美女動的手腳，至於具體是什麼情況……天知道。

不過魏承恭倒是一點都不慌，一則是自己是普通人，根本沒有值得這樣兩位高手傷害自己的因由；這二嘛，則是他不相信這兩位是壞人。

於是，他靜靜地等待著（不靜靜等待也不行，現在他動不了也不能說話）兩個美女下一步的行動，卻見黑衣美女九玄走向自己身後，而九素則來到面前，一指點在自己頭上。

突然之間，魏承恭便覺得，世界似乎不一樣了——但是細看去，卻又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

“我剛剛給你開了天眼，你現在能看到氣了。”似乎是知道魏承恭現在的狀況以及疑惑，九素解釋道。

魏承恭聽到背後的九玄嘆了口氣，他不知道，這是九玄在感嘆，自己這個姐姐的“老師病”又犯了。

“氣這東西在夜裡看起來，是不同顏色的光——但是在這個霓虹璀璨的時代，那星星點點的彩光很容易被城市燈光淹沒，所以你會覺得世界似乎有什麼地方有了變化，但除非靠近到很近的距離，否則很難看得清……”

說到這裡，她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說了聲“剛好”，隨即用空著的左手一招，於是一個人影就像是被繩子拉過來一樣“刷”地一下來到了魏承恭眼前。

確切地說，是來到了九素面前。它來得很快，堪比飛馳的摩托車，停得也很突兀，彷彿完全沒有“慣性”一說。

魏承恭險些驚叫出來——如果他能出聲的話。

眼前這個人影，是一個二十來歲年輕女子，長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足以讓魏承恭“驚豔”，不過看上去很萎靡，雙眼無神——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女孩半透明，看上去跟魏承恭差不多身高，小腿以下卻看不清……應該說是消失不見，也就是說，她其實是漂浮在空中的……

以魏承恭的認知，這是一個幽靈……這個訊息非常震撼，因為可以引發一連串的推論，一連串足以顛覆任何人世界觀的推論，具體來說……好吧，一時說不完……不過相信大家也能想得到。

我這是要……走進裡世界了嗎？

魏承恭心裡一陣激動……話說，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並激動是不是有些太遲鈍了？

“如你所見，這是一個鬼魂，”九素說道，“鬼魂是陰氣的聚合體，一般人是看不到的；但你現在天目已開，能看到氣，自然也就能看到它了……怎麼樣，怕了嗎？”

魏承恭眼神中露出不屑。這裡要說明一句，他還真不是強作鎮定。對於鬼魂真正存在這件事，他雖然吃驚，但是真不害怕：在他看來，發現鬼魂對全人類而言都是一個好訊息，起碼對他是一個好訊息，因為這無異於是說，死亡並非生命的終結，生命會在死後以另一種形態繼續存在——相當於延長了壽命。

我思，故我在。對於一個怕死的人來說，還有比這更好的訊息嗎？至於說鬼會害人……一來魏承恭不覺得自己有被害的理由；二來嘛，自己如果真被鬼害死，那自己也就變成了鬼……到時候就可以鬼打鬼報仇了……

九素不再理會魏承恭，轉頭看向那個鬼魂，說道：“相逢即是有緣，既然今天遇到了，就送你一點禮物吧。”說罷，左手朝著那鬼魂虛空一點。魏承恭看到，一點金光從她指尖飛出，沒入鬼魂體內。那個鬼魂隨即變得凝實了一些……也就是不那麼透明瞭，無神的雙目中也有了一點神采。

她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四面看了看，一臉茫然。

“你已經死了……”

九素溫柔地說道，那個鬼魂愣了愣，低頭看了看自己依然有些透明的手，彷彿明白了什麼，卻又疑惑地看向九素。

九素繼續說道：“雖然不知道你有著怎樣的執念，導致你能在這個靈氣枯竭的時代還能成為鬼魂，但在這個時代，你不用多久就會靈氣耗竭而魂飛魄散。”

這話……資訊量有些大啊……魏承恭心裡暗暗納悶。

鬼魂的眼神頓時露出驚慌，看著九素，說道：“請仙女姐姐救我！”

九素點點頭，但卻沒有馬上理會鬼魂，而是先向魏承恭解釋道：“她雖然沒有身體，沒有發聲器官，但你剛剛聽到的話，確實是聲波，那是用靈氣轉化的。除了聲波，靈氣也能轉化成機械能，熱能，光能等等，以做到很多旁人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鬼魂能簡單地馭使靈氣，所以鬼魂只要願意，確實可以對現實世界施加影響，從而危害活人——在以前，這是經常發生的事情。”

怎麼突然一股子科普的嚴謹推論味兒？話說，我現在所在的世界，不是已經玄幻化了嗎？還是說，這是玄幻世界的初中物理課？

九玄向魏承恭解釋完，又轉向鬼魂，繼續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如果你說的‘救你’是指要讓你還陽的話，那很難做到；如果只是保證你不會魂飛魄散的話，那我已經做到了。剛剛我已經為你固本培元，你現在已經是鬼仙之體，否則你以為你是怎麼清醒過來的？”

“鬼……仙？”魏承恭和那個鬼魂都有些愣神。

“所以，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在這個修行者難以大成……嗯應該說難以小成的時代，只要不去碰某些危險的東西，你完全不必擔心自己的安全。”

“請問姐姐，危險的東西是指什麼呢？”美女鬼魂……嗯，美女鬼仙問道。

“強大的法寶法器。”九素解釋道。

魏承恭身後傳來說話：“你跟她說這些幹什麼？這個時代還能有多少那種東西？再說，真碰到了，她隔著老遠就會覺得不舒服，還會傻傻地撞上去？”

美女鬼仙這才發現這裡還有一個人……嗯，一個“人”，她向聲音來處看去，就看到靜靜站在魏承恭身後的九玄。

注意到美女鬼仙看了過來，九玄淡淡道，“相逢即是有緣，九素送了你一點法力，那我就送你一點法術吧。”

說完話，九玄也是一指遙指美女鬼仙，這次是一點紫光從她指尖飛出，沒入了剛剛新鮮出爐的鬼仙體內——這一點魏承恭倒是沒看到，畢竟這是發生在他身後的事。

“這是一些簡單的法門，在這末法時代，足夠你縱橫天下了。所以，如果你有什麼怨念想要報仇，可以去了。”

“我可以跟隨在兩位姐……兩位上仙身邊嗎？”美女鬼仙迫不及待地問道。

“不可以。”九玄平淡地回答道。

美女鬼仙的神情頓時暗淡下來，不過她立刻就聽到身邊的九素溫柔的聲音：“不是不可以，只是，現在的你想要跟在我們身邊，我們會很麻煩。”

“哦……”美女鬼仙答應了一聲，但還是能聽得出情緒不高，“那……我可以在這裡再呆一下嗎？”

“隨便。”九玄淡淡地說道。

九素也沒有再理會美女鬼仙，她向魏承恭說道：“天目已開，接下來，要給你易筋鍛骨洗髓——未來幾天記得多洗澡。”

魏承恭：“？？？”

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九素又是凌空一指。隨即魏承恭就感到胸口彷彿是被手槍頂住，與此同時，尾椎骨也傳來頂觸感。然後，就感到一種火燙的感覺開始從這兩個點向全身各處蔓延，就彷彿從這兩個地方往身體中注入岩漿，逐漸把身體填滿一樣。

“是不是覺得很熱？”九素微笑著問道。

魏承恭下意識點頭，隨即意識到，自己可以動了。

“那麼，就去涼快一下吧。”九素的笑容忽然從親切變得調皮，伸在空中的手指輕輕一揮，於是魏承恭就身不由己地飛向了不遠處的江水中。

“不行啊，我不會水！”魏承恭嚇得大叫——隨即意識到，自己可以說話了。

不過現在明顯不是感動的時候，自己應該要……來不及了……

“噗通！”“嘩啦！”

魏承恭打著旋兒，以經典的菲律賓炸魚隊入水式墜入江水中，掀起漫天的水花，這一跳，不用說得分為零……好吧，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上清涼下來……好吧，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

“救……噗嚕……救命……噗嚕……我不會水……噗嚕噗嚕……”

遠遠聽到岸上傳來九素的說話聲，隱隱還能聽到笑聲：“今天就先到這裡吧，過幾天我們再來找你……不會水就趕緊學，如果連這點小小的考驗你都過不了關，那你也沒資格接受我們的傳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