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城。
上元節的燈比往常更亮。
就連灰灰城這個人妖混雜的城池，夜晚都格外熱鬧。
“公子，要買一盞天燈嗎？天燈飛上天，一世無憂，平安順遂。”一個賣天燈的老闆招呼著宋盡。
“若是天燈沒成功升起呢？”宋盡看著不遠處一個被火燒燬的天燈。
“那便意味著苦難煩惱都被燒掉了，再升一盞天燈，升起的便是美好與希望。”
賣天燈的老闆自然也看見了那盞被燒燬的天燈。
“好，我要兩個天燈。”宋盡將錢遞給老闆。
老闆喜笑顏開，立即為宋盡拿了兩個天燈。
公孫流如見宋盡買了兩盞天燈，指了一個方向，“我們去那邊放吧，那邊空曠。”
說是空曠，其實也只是沒有建築而已，人群熙熙攘攘的，也不怎麼空曠。
宋盡找了個不那麼擁擠的地方，緩慢的將天燈展開。
“我有火，借你用。”公孫流如打了個響指，指尖出現火苗。
宋盡握住她的手指，熄滅了火苗。
“不用，老闆給我了火柴。”
宋盡將展開的天燈遞給公孫流如，將火柴也同時給了她。
公孫流如看著手中的天燈，又見宋盡將另一個天燈展開。
有些疑惑怔愣，“你讓我幫你燒掉這個天燈嗎？”
宋盡側頭看她，眼裡印著遠處飄飛的天燈，也印著她，“不是，那個天燈是給你放的。”
宋盡舉起了自己手裡的天燈，“這個是我的。”
公孫流如聞言，笑了笑，笑意浮在臉上，久久散不去。
她劃亮一根火柴，看著火柴在她手裡燃盡，“我還以為你要燒一個，放一個。”
宋盡也笑了，“苦難煩惱哪能燒的完，希望美好能升起，就是給人的最大慰藉了。”
“其實那是老闆的營銷策略，哪會有賣天燈的攤位附近有燒燬的天燈。”公孫流如說道。
“你知道是營銷手段，也以為我要燒一個，為何不阻止我？”
“寓意太好了，我覺得挺值的。”
宋盡手中的天燈緩緩升起，以星星點點的夜空為背景，和千千萬萬個天燈融在一起。
“哪個是你的天燈？”公孫流如起身，看著遠處。
“不知道，分不清了。”
“我就知道我的天燈在哪裡。”
“在哪裡？”
公孫流如低頭，指著地面，“在那裡。”
宋盡看著地面上燒燬的天燈，無奈的笑了。
“老闆賣的天燈質量太差了。”公孫流如說道。
“你把希望期盼寄託在我的天燈上吧。”宋盡又抬頭看向空中。
“好，那你的煩惱也隨著我的天燈一起燒掉吧。”
宋盡沒說話，不知道在看著遠方的何處。
“公孫姑娘。”熟悉的聲音傳來。
宋盡回頭，看見了肖星安。
“肖公子。”公孫流如說道。
“好巧啊，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公孫姑娘。”肖星安露出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
“我們在放天燈，肖公子放了嗎？”公孫流如也回了一個微笑。
“這位是？”肖星安像是才看見宋盡一樣。
“肖公子你好，我叫錢弦，公孫流如的朋友。”
宋盡介紹著自己，感覺似乎有好久都沒見到肖星然和肖星安了。
“錢公子你好。”肖星安對宋盡說完，看向了公孫流如，“星然在那邊放天燈，公孫姑娘要不要隨我去那邊看看。”
公孫流如此次出來是為了陪宋盡放鬆心情的，便以宋盡的感受為主。
她看向宋盡，“你想去嗎？”
宋盡對她笑了一下，知她的用心，“不用刻意顧忌我，我希望你也能玩的開心些。”
公孫流如聞言，回答道，“好。”
然後對肖星安說，“走吧，去看看肖星然天燈放的怎麼樣。”
肖星安有些意外公孫流如這麼在意宋盡，心裡琢磨著他是何身份，但今日來的目的總歸不是他。
便將注意力放在了公孫流如身上，“星然不怎麼會放天燈，這是他第一次放。”
“是嗎？我們也是第一次放天燈，我的燒燬了，不過宋……送上去了錢弦的天燈。”
“錢公子這麼厲害？那一會兒可得拜託錢公子指導指導星然了。”
“不敢當，流如誇大了，只是天燈而已，星然定然也能成功。”宋盡說道。
公孫流如側頭，“那邊有賣面具的，要不要買個帶上？”
“為何上元節還有這習俗？”宋盡不解的問道。
“不是習俗，是習慣，面具在夜晚都會有賣的，咱們只是剛好遇到了而已。”公孫流如解釋。
“這樣啊。”宋盡看著面前各種各樣的面具。
“錢公子不是凡人嗎？對這些應該比我們更瞭解才是啊？”肖星安疑惑的看著宋盡。
公孫流如絲滑的接過話頭，“肖公子，世間對凡人的惡意最大，有些事過去了就沒必要再提。錢弦現在知道也不晚。”
肖星安聞言，面上立即有了愧疚，“抱歉，錢公子，是我失禮了。”
宋盡也沒想到公孫流如一段模稜兩可的話，能讓肖星安感到愧疚，“無事，肖公子有疑惑也是正常的。”
公孫流如拿起一個面具戴在臉上，“我戴這個怎麼樣？”
面具青面獠牙，眼睛裡的眼珠都給瞪出來了，看著十分醜陋嚇人。
但宋盡還是點點頭，“可以，很醜，很嚇人，很有特色。”
說罷他自己也拿起一個紅臉綠眉露出獠牙的面具戴上，“我要這個。”
公孫流如見狀笑了一下，“你那不行，你那沒我這醜，沒我這嚇人。”
“誰說嚇人只靠面具。”宋盡反駁。
“那靠什麼？”公孫流如被宋盡勾起了興趣。
宋盡向公孫流如靠近了些，“看著我別眨眼。”
於是，公孫流如就看見宋盡臉上的面具迅速一變，變成了另一個醜陋的面具，配上宋盡故意的嚇唬聲，確實有些嚇人。
公孫流如大笑，“你這隻能嚇小孩，可嚇不到我。”
“面具不就是用來嚇小孩的？人長大後就不信了。”宋盡重新換上了第一次戴的面具。
“錢公子說的對，但大人也有其他害怕的東西。”肖星安也戴上了面具。
他選了張半遮面具，只遮得住上半張臉，戴上後仍不影響原來的風度和姿態。
宋盡看著手裡的另一張面具，“給星然也帶一個面具，我覺得這個剛好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