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的他？誰派你們來的？”雲熙掐著他脖子，施以妖力，不會讓他死亡，卻讓他痛苦萬分。

蒙面人不語，想咬碎嘴裡藏著的毒藥，被雲熙及時掰脫了下巴。

“想死？哪有那麼容易，我要你們全部給他陪葬。”雲熙聲音冰冷憎恨。

顧昭凌這時也趕來了，看著破碎的幻境，看著滿地遍佈的屍體殘骸，以及跪坐在屍體殘骸中的宋盡。

口中喃喃著，“師兄，師兄。”

顧昭凌跌跌撞撞的向宋盡走去，越走近，眼中淚水就越多，最後滴落在地。

顧昭凌跪在宋盡面前，看著宋盡被冰凍住的臉，眼淚往下落，“師兄，這不是真的對不對？你起來好不好？”

然而，宋盡靜靜跪坐在那裡，卻再也不能回應他，也不能再彎著一雙狐狸眼，笑著對他說話。

“我好沒用啊，我又沒有保護好你。”顧昭凌用手輕輕去觸控宋盡結冰的臉。

下一秒，宋盡傷口處炸開冰晶，他的身體隨著冰晶炸開，也碎成一塊一塊的，掉落在地面上，融成血水。

顧昭凌慌張的用手去接宋盡的碎片。

見宋盡的屍體碎片化為血水，他又用手在地面上舀著將要溢散的血水，想將血水重新聚在一起。

覆水難收，血水終於還是融入地面。

顧昭凌開始用手去挖土，手上很快就被磨破皮，裸露著血肉，流著鮮血。

“師兄，你回來。對不起，我把你弄碎了。”顧昭凌渾身顫抖著，他覺得自己心臟從來沒有這麼痛過。

師兄當時應該更痛吧。顧昭凌想。

雲熙看著顧昭凌瘋了一樣的挖土，見再也找不回宋盡。便拿出神劍知期往自己身上狠狠劃去，像是不知道痛一樣。

傷口越來越多，衣服浸透鮮血。

有他自己的，也有宋盡屍體化掉的血水，二者融為一體，像是宋盡從來都沒離開過。

神劍知期飄在空中，對著他的心臟刺去。

他也閉上了雙眼，跪坐的姿勢，和宋盡死去時的姿勢一樣。

雲熙一腳將他踹開，定住了空中的神劍知期，“你憑什麼和他死在一起，你配嗎？”

顧昭凌躺在地上，雙目無神的看著陰暗的天空。

他不配，他不配和宋盡死在一起，他該活著，永遠痛苦的活著。

可他憑什麼活著？他為什麼要活著？為什麼活著的不是師兄？

師兄那麼好的人，為什麼不能活著？

都是他們，是他們殺了師兄，他們為什麼要活著？

他們都該死，這些人都該死。

全殺了給師兄陪葬吧。

顧昭凌眼中聚起了焦，深黯的眼底滿是冰冷，瘋狂的情緒湧動。

神劍知期掉落在地，“嗡嗡”的震著，彷彿是在為此景哀鳴。

雲熙見他情緒穩定下來了，撿起了地上的冰晶，用妖力托住。

“幻冰晶。”雲熙說著，周身蕩起劇烈的風，攪動著周圍的一切，“好得很，好得很！”

幻冰晶在雲熙手中炸裂，他另一隻手掐著蒙面人的脖子的力大了些。

顧昭凌聽見幻冰晶幾個字，站了起來，髮絲衣物被泥土血水沾染，整個人看著狼狽憔悴。

他抬起手，空中出現火焰，燃燒著幻冰晶炸裂後飄浮的碎片。

像是一盞盞明燈，漂浮在空中，漸漸熄滅。

顧昭凌看著明燈，似乎看見了宋盡回頭對他笑著。

雲熙側頭看向蒙面人，見他被掐的表情痛苦，“要不是還要問出背後之人，我真想現在就把你削成碎片！”

“我來審他。”顧昭凌看向雲熙。

“不行。”雲熙也看著他。

四目相對，二人之間的氣氛一時間冷寂住了。

“那就一人一半。”顧昭凌說道。

雲熙冷笑了一聲，“行啊。”

麗城，望月閣。

雲熙走出審訊室，看了一眼顧昭凌，“我問出來的訊息，整理後會讓人送過來。”

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

顧昭凌目送著雲熙離開，走進審訊室。

蒙面人渾身是傷，已經奄奄一息了。

顧昭凌心道，雲熙不守信用，說好兩人一人半條命，雲熙卻只給他留了一口氣。

不過也沒關係。

顧昭凌往蒙面人嘴裡一顆丹藥，過了會兒，蒙面人睜開了眼睛，氣息明顯比剛才強了許多。

蒙面人睜眼看見顧昭凌，眼裡出現驚懼，“殺了我，求求你，求求你！”

顧昭凌看著他，手裡出現一柄匕首，開始一片片削著他的皮肉。

蒙面人的痛呼哀嚎聲迴盪在審訊室裡，偏偏顧昭凌用丹藥吊著他的一口氣，讓他想死也死不掉，只能硬生生承受著痛苦。

兩個時辰後，顧昭凌走出了審訊室，幾個黑衣人跪在他面前，是他安排在宋盡身邊絕嶺的那些人。

黑衣人身上也帶著傷，不知在審訊室門外跪了多久，地上鋪著的毯子浸透了鮮血。

黑衣人見顧昭凌走出來，將一封信放在地上，接著便一同拿出劍，齊齊自刎。

顧昭凌見這一幕沒有任何反應，直直從他們身上跨過。

他們沒保護好師兄，該死。顧昭凌想。

守在審訊室門前的人戰戰兢兢，不敢出聲。

從地面上撿起那封染著血的信，跪在顧昭凌面前，低著頭，將信用手高高舉起。

顧昭凌這才屈尊拿起染著血的信。

信裡寫下了宋盡遇害的前半程，以及他們是如何與宋盡分別的。

信的最後寫道，“身為絕嶺死侍，未完成閣主命令，沒有判斷清當時形勢，導致宋公子死亡，是我們無法原諒的過錯。以死謝罪，是我們最後能做的，望閣主原諒。”

顧昭凌手中信件燃燒，看著仍然跪在地上的人，“把他們埋了，別髒了這裡的地。”

那人朝顧昭凌重重磕了一個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顧昭凌眼裡映著跳躍的火焰，下方殘屍遍地，黑衣人與白衣人交錯而行，收拾著戰鬥後的殘骸。

顧昭凌和雲熙在空中各站一邊，對視一眼後，又默默移開，誰也沒有說話。

朱家的宅院上方，妖氣和靈力混著著飄散，下方是殘骸，屍體殘骸，房屋殘骸。

無一人生還。

遠處的高樓屋頂，顏奕站在上面，遠遠的看著朱家的一切，沉默不語。

光行終於一瘸一拐的趕到，他被宋盡藏的很好，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