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嘉魚見形勢不對，抱著她的手臂轉移話題：“跟你說個好玩的八卦。”
“嗯~”
“A區的市場主管你知道吧？”
“A區校長老公那個？”
“對！你知道嘛，聽合作的機構說，他花兩萬，讓人開二十萬回來報銷。”
“真的假的？你說開四萬我都好理解，他們偷油水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兒了，中間十八萬的差價，有點過分囂張了。”大瓜明顯沖淡了她心頭鬱結：“這事兒你咋知道的？”
“我有個漫展的朋友，她不知道我也在教育機構，上次約著去玩兒跟我吐槽的。本以為是個玩笑，結果一說姓名我都懵了。”
“她說公司不能說，父母嘴巴松，老公是同事，快憋死了。誰知道找個二次元陪玩，還是敵軍。”
“過來~”徐惠春衝她招招手，小聲問：“你那朋友叫什麼名字？”
本想著當個八卦說來讓她轉換心情，阿春這副認真要深究的模樣讓她有些戒備：“咋，你要幹嘛？你別啊，不然不成我出賣她了嘛？我們玩挺開心的.....”
她附耳說了些什麼，李嘉魚點點頭，又同她耳語了幾句。
鈴聲響，她一看驚叫一聲：“完了！摸魚太久。”領導一堆憤怒的表情沒有回覆，微信語音過來了。
“我走啦，你低調啊~”等李嘉魚走了幾分鐘，她下去一樓，再轉電梯回去。
出去這麼久也沒人找，這是把她徹底排除在外了唄。
同座的同事見她回來，表情有些彆扭。
“怎麼了這是？”
無人回覆。搞孤立？
面無表情坐下，開啟電腦，看著空蕩蕩的一片，火氣直衝腦門：“我電腦被格式化清空了？”
“好歹共事了三個月，這種不公平的事情也許明天就會發生在你們身上，回答一句都很難嗎？”
第一次氣得想笑，她憤怒地扒拉著桌面，對桌的慧慧看不下去，皺著眉說她：“別在這兒發瘋，有問題找領導去，你這樣不是一樣為難同事嗎？”
咬咬後槽牙，她說得對，但心裡就是平復不了，找李薇薇有個屁用。
看了眼錄音中的手機，還是決定走一趟。
雖然慧慧提前給自己發了她要來的訊息，看到劉茜出現在門口那一秒，李薇薇感覺腦袋有種被鋼筋貫穿太陽穴的痛感。
“停，我先說。你被辭退了，還是咱們之前說的原因。今天下班前，書面檔案和電子版我都會給到你，下午你就摸魚到點打卡就成。也不用擔心下一份工作，我會給你說好話的。”
都這樣了，她還會信嗎？
“以什麼理由辭退呢？趁我不在，讓網管把電腦資訊全部清空，然後算我不能勝任工作嗎？”
李薇薇心裡咯噔，她猜的八九不離十的，是不是他們誰告密了？面上平靜：“網管今天是更新了電腦，但是不會清空你資訊的。”
算是看出來了，今天就裝到底唄，深究起來就再拉一個網管下水，瘋了吧都。就是不知道網管會不會串供。
“所以你這邊，就是必須讓我走。”
“誒誒，劉茜，注意措辭。不是我讓你走的，是公司將你辭退的。”
人事總監個人恩怨就變成公司的事兒了？她笑：“那辭退原因總能提前告知我吧？”
李薇薇看了眼筆記本桌面閃爍的游標，想想還是搖頭：“晚上你看檔案吧，我有事，你先回去。”
回到工位，就這麼看著空空如也的電腦半小時，還是決定掙扎一下。
【“喬叔，這事兒有時限嗎？”
“遺囑生效開始五年內。”】
回覆迅速，訊息令人沮喪。爺爺已過世兩年半，若是現在離職，三個月內找不到能穩定下來的工作，等於留給自己的財產拱手讓人。
若是說捐了，自己便無所謂，偏偏，偏偏是轉給他們。
咬咬牙，出去打電話。
穆昔南午休屁股沒坐熱，就有事下樓，回公司本徑直走便是，卻聽得安靜地樓道傳來聲響。
以他性格極少多管閒事，無奈聽力太好，隱隱聽其中有人談起“胡淵”。雖說同名同姓的人不少，但說起胡淵又說到黎敏的，下意識認定是他們公司員工。
待人出來，果不其然。
徐惠春見門口守株待兔杵個大高個，愣了愣，心說他在這兒幹嘛？路過？
見他沒打算挪地方，只是點點頭：“穆總好。”便側身離開。
“站住！”
.....
“穆總有事？”
“你剛剛在裡頭為什麼提到胡淵黎敏？”
“沒有啊，你聽錯了吧，我都沒說話，只是從樓下走上來而已。”
撒謊太假。雖說近日聽聞了些言語與他們有關，不願說他也懶得多問。
徐惠春走了兩步，又回頭，同他並排走：“我確實提到這倆，穆總莫不是聽到名字，專程停下等我的？”
不說話？看準她沉不住氣？
“我幫穆總把這事兒弄清楚，穆總幫我一個小忙唄。”
這同他說話的姿態，不像普通員工，卻好似那酒桌上與熟人隨口一說。
“遲早能查出來，何須你幫忙？”
“但是我快啊，這牽扯出來的人，好些跟你一起打拼到現在的，穆總出面多不合適，難免有人嚼舌根說你卸磨殺驢。我一個小嘍囉，實名舉報，你不得不查，我不怕他們打擊報復，你名利雙收，多好。”
“況且，我的要求就是你一句話的事兒，一本萬利。”
她琢磨著，之前面試他挺和善的，現在這副愛搭不理的樣子，高冷得狠。
她腦海裡琢磨著還要如何勸說，卻聽得他一句：“三天。”
喜不自勝：“穆總，我的事比較急，要不您先給我辦了？”
眼看著要走到公司大門，她一把拉住穆昔南手臂到一旁轉角：“大家都知道那天會議上我看你太久得罪了路總，這不她想方設法要把我弄走嘛。我一個小姑娘隻身一人在外打工不容易，好不容易來方向這麼好的公司，實在不甘心就這麼走了。要不您保我一下，讓我能在貴司鞠躬盡瘁~”
看著她拉自己的手，總覺得這勁頭似曾相識。
“嗯，知道了。”
探頭看他回公司的背影，應該沒人注意。
路靈曼剛好來找他，順口就把這事兒說了。
“不是，這人誰啊，你還親自保，至於嗎？”
“再等三天。”
路靈曼表情疑惑，你要保就保吧，只保三天什麼意思。
“有點事要她去做，三天後做不成你再開她，我毫無怨言。”
“行吧。”
穆昔南前腳剛走，路靈曼後腳就把訊息發給李薇薇了。
只可惜，李薇薇的郵件被徐惠春秒閱，無法撤回。
這個狗男人！做事怎麼這麼不靠譜！
開啟手機錄製影片，企業微信丟郵件截圖。
【劉茜：（大拇哥.jpg）老闆做事就是靠譜。若是做成，這三天算外勤。若是失敗，從今天開始算離職。】她沒說的是，沒做成必定去仲裁，還得天天來門口鬧！
哦，這個人叫劉茜，之前面試的時候好像有點印象。
【穆昔南：“嗯，三天。”】
徐惠春看到這句回覆，翻了個白眼--老闆，你是會抓重點的。
李薇薇還在想該怎麼跟劉茜解釋，她就直接下班了。
被抄送郵件的路靈曼無語死了，心說誰提拔她上來做領導的，事事皆有漏洞。
李薇薇知道自己這撤不回的郵件定讓她有想法，當面去保證絕不影響結果。路靈曼見穆昔南沒有找她，也懶得管那麼多，畢竟自己的目的同他目前的要求背道而馳。
只是沒人想到，第三天，徐惠春不僅帶著證物來了，還約好了人證。
提交整理好的檔案時，穆昔南和路靈曼都在。
李薇薇只知道劉茜回來了，直到警察過來將胡淵帶走，才知道這姑娘人回來是搞事來了。
提心吊膽等了半天，生怕得罪的始作俑者要拉她下水。
沒想到穆總帶著笑送她出辦公室，路靈曼黑著臉看劉茜滿臉開心。所以，笑容不會消失，只會轉移。
見著李薇薇，徐惠春衝她咧嘴笑了笑，意味不明，導致她原本就緊張的情緒直接藏不住，平靜的臉垮了下來。
她並未回行政，而是跟著路靈曼來了人事，拉到諮詢室裡簡單叮囑了一下，最新的合同到手。
她提筆簽名，猶豫了兩秒要不要寫真名，畢竟這擱後面也是隱患。現在解釋起來，好像也很麻煩。
利落地簽下“劉茜”二字，回辦公桌收拾東西去校長辦公室。
李薇薇拉住她：“劉茜等等，什麼情況？”辦公室裡眾說紛紜，看她這架勢也不像要走的，若是留下她們倆這樑子可已經結下了。
“情況呀，薇姐你等會看公司公告不就知道了。”
眼見著她進穆總辦公室，這才是她驚訝的“什麼情況”。
問路靈曼，人家何止不搭理她，午飯在公司門口遇見，面無表情看了她一眼讓人後背發涼。這是得罪了倆。
李嘉魚這一早上吃瓜算是吃到爽了，沒想到阿春跟她說的事，這麼快就能辦成。
二人在廁所眼神交匯對了暗號，中午繞了兩個街區去熟悉的小店吃飯接頭。這邊都是小隔間用門簾拉住，雖說隔音一般，但私密性尚可。
“春姐果然是我春姐，怎麼搞定的，快跟我說說。我請客，我請客！”
“花錢解決的唄，不然靠自己查怎麼可能這麼快。專業的事情，就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毫不客氣地勾選了最貴的，李嘉魚看到一臉委屈，小聲喃喃：“這是對我下狠手啊。”
眨巴眨巴眼睛：“花了多少？”
徐惠春側頭過去小聲說了個數字，李嘉魚眼睛睜圓：“這麼多？！！”瞬間感覺這頓飯物美價廉了。
想到那天她說要被辭退，今天這架勢，算是調崗了：“不是，春姐，這家公司是不是有什麼巨大的商機，值的你費這老大功夫留下來？”
她張了張嘴，知道的人越多，洩露的機率就越大，還是沒說：“你不懂我的苦衷。”
隔壁的穆昔南正要走，就見著她們倆一前一後進來，鬼使神差的又坐了回去。聽了一會兒，他倒是很想知道她的苦衷。就算是花錢，也得有人脈路子才能兩天就搞定。
趁他們還沒吃完，先走一步，免得等會碰見多尷尬。
只是天不遂人願，有些事情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六目相對，李嘉魚下意識就想往裡躲，被她一把提溜出來---總不能放自己獨自面對吧。
“穆總也在這裡吃飯？”
“嗯，剛吃完~”他自然而然起身出門，徐惠春拖著不情不願的李嘉魚在後面快步跟著，並排走一起。
“穆總癖好挺獨特。”
穆昔南感覺她是嘲諷自己偷聽這事兒，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巧合。”
不等她回答穆昔南出口打住：“到點上班，別第一天做助理就遲到。”大步流星離開。
這是心虛唄。
“助理？你不是校辦嗎？”
“助理啊，可能是看我能力出眾，哈哈哈哈~”
“私人助理還是？”李嘉魚表情揶揄。
徐惠春推她一把：“少瞎想，還有，在公司避避嫌，叫我劉茜。”
也不知剛剛穆昔南到底聽到了多少。
公告很快發出，本只需寫明胡淵之事，她多事提了一嘴自己有功調崗助理，穆昔南看了一眼並未有異議。
一經發出，公司又炸鍋了好幾天。
多半是討論胡淵聯合友商造假髮票的，感嘆其貪之大。行政鴉雀無聲，氣氛有些尷尬。
這劉茜去了校辦，免不得同行政免不得許多交道。
她們倒還好，李薇薇相對尷尬。
她沒想到，當個助理一堆屁事。不過能近距離接觸穆昔南，之前放下的東西也算有後續了。若是真堅持不下去了，副業狡辯一下也可以算穩定工作，喬叔總是疼自己的。
安慰自己，看了眼電腦還有三個小時。感覺這個調崗是穆昔南對自己有仇，微信密密麻麻一串待辦......
一如往常，平靜又忙碌，每天回家只想喂貓洗洗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