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蕭孝忙不迭地準備去將鮫人放回水裡，剛碰觸到他的身體就感覺十分冰涼，風入雲體涼那至少是活人的溫度，這鮫人的體溫摸上去就跟魚沒什麼區別，在人形的身體上摸到這種溫度蕭孝下意識地縮了縮手，鮫人剛被抬起一點的身體又落回了地面。

鮫人被摔得哼哼了兩聲，說明他還是活著的，蕭孝不好意思地道歉，說是手滑了，也不知道鮫人聽沒聽見。

蕭孝重新扶起他，鮫人的面板確實比人類滑膩許多，加上有水，蕭孝不得不把他攬緊在懷裡，他上身是普通少年身量，下身的魚尾卻是又長又重，蕭孝試了幾次不得其法，都沒能順利將他抱起來。

風入雲看他笨手笨腳的樣就要來幫忙，準備一人一頭抬著往水裡扔算了，剛一上手就發現這滿布鱗片的魚尾比上身更滑不溜手，還真不容易抓住。

就在兩個人四隻手為了把這條大傢伙弄到水裡去哼哧哼哧地努力時，迷糊的鮫人被人類手掌的熱度給燙醒了，他費力睜開眼睛，就見兩個雄性兩腳獸在自己身上這裡摸摸那裡捏捏，一下子便嚇得徹底清醒過來。

眼看就快捉穩了的鮫人突然尖叫著猛烈掙扎起來，胳膊亂揮魚尾亂扇，風入雲和蕭孝怕被颳著，連忙手忙腳亂去按。

全身滑溜體長又大，兩人最終按是按住了，但幾乎都是趴在鮫人身上用自身的體重給壓制的。鮫人的音調格外地高，兩人雙手都不得空，只能頂著那刺耳尖叫對耳膜的摧殘大聲安撫：“別動別動，你別亂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尖叫聲終於在鮫人這口氣耗盡時停止，離得更近腦瓜子嗡嗡的蕭孝總算鬆了口氣，對上鮫人，儘量扯出了一個自認為友好的微笑：“你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

鮫人此時動彈不得，只能勉強抬頭，看見的便是兩個大男人重重緊貼在自己身上。負責壓住魚尾的風入雲對鮫人的身體結構也不大瞭解，一隻手毫無所覺地按在他敏感部位附近，而蕭孝則騎在他身上扣住他兩個手腕，勉強做出的笑容在並不明亮的光線中顯得特別猥瑣，不懷好意。

這怎麼能讓人相信他們不是壞人，小鮫人腦海裡閃過族人們提到過的，變態人類對鮫人們的種種惡行，越想越害怕，嘴唇控制不住地打顫，一副將要哭出來的樣子。

小鮫人慘兮兮的可憐樣讓蕭孝一時慌了神，也察覺到了現下的姿勢不太雅觀，急忙撒開手以示清白：“你別誤會，我們真不是……啊。”

蕭孝剛鬆了勁，話都沒說完，小鮫人就一個擺動從兩人的鉗制下滑脫，只是沒有腿在地板上行動不便，掙扎著退到了牆角，抱緊自己蜷起尾巴。風入雲反應迅速站穩了，蕭孝沒得防備被掀翻在地。

“你們不要過來！”小鮫人強作兇惡地齜牙，他不尖叫的時候說話倒是與人類無異，只是大約尚未變聲，嗓音不似成年男子，還帶著點軟軟糯糯，一點威懾力也沒有。

風入雲嘆口氣，對這個釣魚釣出來的麻煩場面顯得有點不耐煩了，揉揉額角：“都說了不會害你，這就放你回大海。”

風入雲剛靠近一步，小鮫人就緊張地又往後縮了縮，帶著哭腔：“不要過來……”手撐在地上壓到了一個硬物，匆匆一瞥便認出了那是一顆鮫珠，再看不遠處還有一大盒傾灑的鮫珠。

還說不是壞人，這麼多鮫珠，這不就是長輩們交代要千萬小心的鮫人獵手嗎？怎麼就這麼倒黴讓自己碰上了。

小鮫人再抑制不住，淚水滾滾而下，在眼眶裡還晶瑩剔透的淚水落到了地上便濺成數顆小圓珠，漸漸變得不透明，鍍上一層瑩潤的光澤。

蕭孝看見那小珍珠滾啊滾，和一顆大珍珠碰上，那顆大珍珠正是之前自己暈船時打翻的那盒鮫珠。看著小鮫人哭哭啼啼的樣子，蕭孝覺得這下怕是洗不清了。

不過該解釋的還是得解釋，蕭孝小心翼翼地靠近小鮫人，小鮫人此時退無可退，只哭得一個勁地抽氣。

蕭孝見他大概是嚇得不敢動了，沒再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慢慢蹲下來與他平視：“你……你不要誤會，這些鮫珠是我們撿到的……”

“我們……”蕭孝還想繼續說，突然就覺一股勁風襲來，魚尾以比剛才強勁數倍的力道和速度啪地就將蕭孝抽飛了，蕭孝只覺天旋地轉，被風入雲接住站定後眼前彷彿還冒著星星。

“小心。”風入雲拉著蕭孝退後了幾步，離那條小鮫人遠點，“他不對勁。”

剛剛還瑟縮在角落的柔弱小鮫人，此時靠著魚尾的力量站了起來，比兩人都要高出一大截，身體肌肉緊繃，面部的線條也變的凌厲了起來，原本十分淺淡的瞳孔顏色變得黑暗深邃。

小鮫人的周身明顯有靈氣的波動，風入雲想起了剛才用的那顆魚餌：“回氣丹在他體內生效了。”

眼看著小鮫人嘴角的傷口片刻之間便癒合了，本就尖利的指甲變得更長更鋒利，靈氣湧動激盪起的風揚起金色的長髮，露出魚鰭狀的耳朵，妖異之感陡然上升。蕭孝心中叫苦，就知道不該用回氣丹做魚餌，好像還是顆高階回氣丹。

蕭孝不好責備師尊，是能怪自己沒有及時制止他，不過風入雲這會兒倒是很護著他地將人擋在身後：“暈船的廢物一邊去，別拖我後腿。”

話音剛落，風入雲就和鮫人戰在了一處，有靈氣加成的鮫人不再受脫離水面的影響，動作敏捷絲毫不弱。利爪險險刮過風入雲面門，風入雲向後仰倒，順勢一腳蹬中鮫人腹部，像是踹在了鋼板上一樣。

一人一鮫你來我往，船艙裡的物什都被魚尾拍得稀巴爛，船身在對戰的衝擊下劇烈晃動，一點也不比之前大風大浪時晃得弱。蕭孝沒有加入戰局只在一邊觀戰，但精神高度集中讓他徹底忽略了船體的顛簸，完全沒有感覺到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