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你不吃嗎？”正在那啃著雞腿的蕭孝啃到一半，突然想起抬眼看看對面坐著的師尊，風入雲沒動剛買來的這些食物，仍只是端著那杯清茶淺酌。

風入雲搖搖頭，他辟穀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不透過進食來補充能量，這些凡俗飲食哪怕再是鮮香味美對他也沒有什麼吸引力了。

可車廂就這麼大，師尊看著他吃著，蕭孝總感覺現在這模樣太過於失儀，放下手中的雞腿，擦擦乾淨手和嘴，儘量維持一下清爽的形象，免得油乎滋啦的影響風入雲觀感。

風入雲說不吃，但蕭孝還是取了幾個小碟，每種食物都給風入雲面前擺上：“師尊還是嚐嚐吧，很好吃的。”

風入雲微微頷首，卻仍是沒動，只是跟蕭孝說道：“好吃就多吃點。”

蕭孝有些拘謹地拿起筷子夾著吃，儘量吃得優雅點，但總被人看著還是很不自在，沒吃兩口又停下了：“師尊會不會覺得我很愚鈍？”

“嗯？”見蕭孝吃頓飯也能突發這樣的疑惑，風入雲覺得還挺莫名其妙的，“怎麼了？”

“弟子進玄天門已有幾年，當時大師兄讚我資質，將我安排在師尊門下，也是引得不少人羨慕的，但是至今未能築基，便覺得太給師尊丟臉了。”

“呵，”風入雲想不到這小子好好吃著東西還能聯想到這，真挺有趣的，“你現在什麼級別了。”

“練氣九階。”

風入雲有些意外，他之前沒有細瞧過蕭孝的等級，在他這個年紀能築基的在整個修真界都是鳳毛麟角，自己便是其中之一，如此都是能稱得上天才的人物。

而蕭孝距離築基居然只有一步之遙，難怪塵兒說他有天賦，只是他自己對此好像沒有什麼概念。

“你這樣的速度，已經比絕大多數修士快很多了，不必著急。”風入雲想了想又問，“你在太形宗時真不曾修煉過？”

“我……”蕭孝有些遲疑，不知道要怎麼樣說，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我幼時觀其他弟子學習，好奇便自己試過，似是引氣入體成功，但又不知是出了什麼差錯，陷入昏迷，等醒來之後，母親便不准我再做這類嘗試，掌門將我帶在身邊，也從未傳法授課。”

“我只當自己體內沒有靈脈，無這份仙緣，所以也沒肖想過修行一事。只是偶爾覺得體內有氣亂竄，不怎麼舒服，告知掌門後，他說我是先天有疾，幫我梳理過後就不難受了。”

這麼說的話，風入雲覺得很有些奇怪，蕭孝確實是可以修行的體質，太形宗一派掌門不可能判斷不出來，為什麼要騙他，還故意不讓他修行。看蕭孝這樣子，他該是已經意識到這點了，也難怪對太形宗不喜。

“你的母親是太形宗門人？”

蕭孝垂下眼簾，搖頭：“不，她只是掌門殿裡的侍女，倒是會用一點小法術，在我還小的時候就過世了。”

“你的父親呢？”

提到父親，蕭孝沉默不語，風入雲反應過來，自己怕是觸及到別人不願提及的隱私了。風入雲只是想多瞭解一下自己的新弟子，但對方既然不願說，他也不勉強，剛想揭過這個話題，就聽蕭孝答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父親是誰。”

果然，還是個身世不明的小可憐，風入雲轉念一想，這會不會就是太形宗掌門老頭不讓他修行的原因呢。腦海中閃過各種可能，其中不乏某些狗血的猜測。風入雲忽地乾咳兩聲甩掉那些胡思亂想，這都不重要。

“無所謂，修行之人多的是沒有親緣的，就算尚有血親在世，若他們並未修行，壽元的差距，也終究會讓人斬斷這塵世的牽絆的。”見蕭孝年紀小，對自己父母之事還是有些在意，風入雲便安慰道，“你師尊我就是個孤兒，剛出生就讓人扔了，又有什麼關係。”

“原來師尊你……”

“不止我，我跟你說吧，你的一眾師伯之中，只有天夢長老是前掌門和夫人生的，其餘幾位全是他們撿回來的。”風入雲伸出手掌正準備一個一個數給他聽，但隨即又收了回去，“師尊夫婦倆本是散修，行走四海，但孩子撿太多，加上之後又生下了女兒，索性圈了個山頭開宗立派。”

“所以說，玄天門一開始就是個大型的孤兒院。蕭孝，”風入雲直視著他的眼睛，鄭重道，“人的出生沒法左右，走好自己之後的人生便是了。”

“我知道了師尊。”在太形宗那麼多年被冷落被欺辱的經歷，在來到玄天門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蕭孝只覺得無比幸運和溫暖，連差點被師尊宰了的事都忘記了。

風入雲自打大徒弟跑不見了蹤影后，就深刻反省，愈發覺得為人師應該要照顧好徒弟的情緒，為了給小徒兒家的感覺，他也不再只喝茶，陪著蕭孝一塊吃起東西來，還一邊讓蕭孝多吃點長身體，只是話到嘴邊又突然停住。

“師尊，你怎麼了？”蕭孝還以為風入雲噎著了，雖然覺得挺不可思議，但還是準備過去幫他順順背。

“沒事，沒事，這口吃鹹了。”風入雲掩飾地笑笑，他可不想告訴蕭孝剛才突然想到了什麼。

“那吃口甜點吧。”

一塊桂花糕被遞到風入雲嘴邊，他下意識咬了一口，嘴唇蹭過蕭孝指尖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接過來自己吃。

風入雲悄麼打量了蕭孝一眼，想起他剛才說的築基之事，一旦築基，人的身體便不會再變老了，這是對於普通修士而言，而對於天賦者來說若是築基得早那便意味著不會再長高了。

風入雲當初就是吃了這個虧，他築基時還未到十八，不過也已經有了現在高挑的身量。大徒弟十八歲時還不及自己高，可塵兒在那之後仍在繼續長個，到後來反比自己高出了那麼一丟丟。

要是早知道成年後個頭還能竄一竄他就不那麼早築基了，風入雲不屑用法術作假改變身高，可為了維護自己在弟子面前高大威儀的形象，還是偷偷換上了一個比較高一點的發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