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官員對這次祭祖神儀式的規制摸不著頭腦。
哪裡有這個時候辦儀式的？哪裡有將所有過往帝王祭拜的？
這次儀式既沒有遵循過往程式，又沒有遵循祭拜的規定，可以說有違禮制。但陛下要求只能照辦。
祭壇、牌位、犧牲通通準備好，獻祭舞蹈與樂章陛下說免了，但禮部認為連這都免了，儀式感蕩然無存。於是勸服陛下留下這兩項。
宇文寰思考再三，同意了，只是人選必須他來定。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獻舞者與奏樂者分別由韓淑妃和公孫德妃擔當。禮部官員一聽，臉都綠了，這未免太失禮了。
然而宇文寰眼一橫，禮部眾人成了鵪鶉，一個字都說不了。
“真有意思……”安玥坐在窗邊，手上停著一隻喜鵲，喜鵲歪著腦袋，咻一下就飛走了。
韓家倒向陛下，韓淑妃就不成問題，公孫家已經離開京城，公孫德妃不成氣候。這確實要比宮外找人要安全。
只是不知道這兩位會不會覺得被折辱。
正想著，身旁晃過人影，窗後的暗處裡站著祁瑜，與她相對。
“一切都準備好了，你明日就待在這等好訊息吧。”祁瑜環胸靠著牆，藉著陰影，放肆地凝視她。
無視他的眼神，安玥反問：“如果出了岔子呢？”
“不會。”祁瑜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那麼明日禁足的皇后會去拯救陷入危難的陛下。”安玥捂住嘴輕笑。
祁瑜直起身，認真道：“你不必要這樣……趁亂……”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難道你想要那個位置？”安玥靠向椅背，“如果這樣，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們都是亂臣賊子。”
“胡說！”祁瑜打斷她，“成王敗寇，史書只會讚頌勝利者。我必然達成你所願。”
安玥沒再說什麼，揮揮手讓他走。
祭祖神的這天晴空萬里，是個好日子，晚上月色必定明亮。
宇文寰穿著祭服，遵照禮部的教導開始儀式。想著身後這些大臣，他心裡冷笑，今日就是一網打盡的時候。
林遠途看著上方的宇文寰，眼裡精光一閃，不聽話的帝王就該消失。
繁複的儀式持續到夜晚，宇文寰瞧了眼太廟裡的更漏，很快就是換防時間了。
皇宮西面的禁衛軍衛所裡，負責西門的第二隊士兵正走出衛所，向西門行進，準備替換站了大半天的第一隊。
顧衍帶人埋伏在去往太廟的轉角，藉著半高的灌木和幾棵樹掩住身影。
月光下，二隊士兵整齊劃一地走來，銀質的鎧甲反射出冷光。
顧衍眯著眼，果然在隊伍中發現一些人右肩上纏繞著一條青色繃帶。
據家主說，這次行動為了區分敵我，所有人都繫上青色綁帶以做區分。只有他無需做這，畢竟他是另一條路……
拋開這些，他朝身後的兄弟們打了個手勢。一行人衝了出去，直接衝散了二隊士兵。
“奉陛下旨意，捉拿叛黨！”顧衍說完，一刀砍向一人。
那人倒地後，他指著那人的右肩說：“凡是綁著青色繃帶的都是叛黨，格殺勿論。”
原本拔刀與來者混戰的二隊士兵，迅速分化，一些人舉刀愣在原地，一些人奮力廝殺，不僅殺來者，也殺愣著的同伴。不過一息，愣神計程車兵反應過來，砍向原本的戰友。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太廟東邊，祁瑜處理了叛黨後，迅速將隊伍整理，說明情況與後續任務，就帶著人趕往太廟南門。
太廟東門，一隻烏鴉停在更漏上梳理羽毛。
站在更漏旁計程車兵皺眉，抬手驅趕那隻烏鴉。
烏鴉飛走了。
他鬆了口氣，看了眼更漏，時間還沒到。
等他回過頭去，烏鴉又悄然落到更漏，站在一個小裝置上，爪子勾住裝置往上一拉，更漏的出水孔變大了，水流加速。烏鴉的黑瞳驟然一亮，旋即漆黑一片，悄無聲息地飛走。
皇宮東面的禁衛軍衛所裡，此刻只有二隊士兵聚在大通鋪裡，三三兩兩地不是聊天，就是擲骰子玩。
一個矮個子士兵悄悄地將一張紙貼到佈防圖上，隨後哎呀喊了一聲。
“呀，還好看一眼，這換防時間變了。”
他這一嚷嚷將其他士兵吸引來了。
“喲！是真的呀！這時間怎麼提早了？”
“哎？不是假的吧。”那矮個士兵嘟囔。
“假不了，統領印章都有。”身後計程車兵指著圖上的印章。
二隊隊長和另一個士兵對視一眼，正狐疑間，就聽到又有人說：“今日陛下祭祀，不同往常，時間變化也不稀奇吧。”
二隊隊長直覺不對勁，可還沒反應過來時，喉間一凉，抬眼看到同伴驚詫的眼神，以及同伴身後的黑影。
來不及呼喊，整個身子已經軟軟地倒下去。
不知什麼時候，大通鋪裡多了五六個陌生面孔，個個手裡拿著刀，刀刃上淌著血。
反應過來計程車兵驚慌地要跑出去呼救，被堵在門口的人一刀一命地結果了。
大通鋪旁邊的一間房裡走出一列士兵，穿著禁衛軍的鎧甲，儼然一支二隊隊伍。他們脖子上都戴著一根紅繩圈。
“快點處理了。”其中一人下令，其餘人動作整齊劃一地開始處理這些死屍。
那個矮個子士兵將剛剛貼的那張紙扯下來，揣進懷裡，站到下命令的人身旁，“頭兒，時間快到了。”
太廟東門，更漏顯示時間已經到了，但是東門二隊還沒到，換防時間快過了。
這是出了岔子？更漏旁計程車兵有些忐忑，握緊了手裡的刀柄，他在抉擇。
是繼續等，還是直接動手！
忽地，他聽到兵刃相交的碰撞聲，是其他兩門那裡，顯然那邊在苦戰，不然哪會這時候還有聲響……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一咬牙，抽出的刀捅向身邊的人。
一個人抽出刀後，其餘人便不再猶豫，刀光交錯，倒下數人。
立在東門的這群人右肩上掛著醒目的青色綁帶，月光下幽冷無情。
“現在怎麼辦？二隊還沒來？”
“他們晚了！計劃不能耽擱，我們衝進去！等二隊來了，看到這些自然會跟上！”
“好，聽陳轍兄的。”
眾人看著陳姓士兵，他是陳家人，這裡的兄弟都是跟著他混出來的。
陳轍帶著人從東門進入，直衝太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