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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奪印

中宮。

包括皇后在內所有人跪地俯首,整個大殿寂靜無聲。

聖上一臉陰沉,眼神如刀,死死釘在皇后身上。

皇太后緩步而入,眾人紛紛行禮。

聖上收斂神情,淡淡道:“母后怎來了?”

皇太后視線掃視,輕嘆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哀家怎能不來?聽說是因為雪球兒才起了事端,皇后可是話要對哀家說?”

皇后臉色蒼白,垂首道:“太后明鑑,聖上明鑑,事因瑞婕妤為一隻狸奴前來質問,言詞不恭,大有不敬,臣妾方才施以小懲,哪曾想......太后,聖上,臣妾冤枉啊!”

她只是下令罰跪罷了,不曾有過任何懲罰,誰能想到只是這一跪,竟是將腹中龍嗣給跪沒了。

要說這裡頭有陰謀,當時她可是親眼所見,瑞婕妤下身血染裙襬,分明是流產之兆。

可若說這裡頭沒有陰謀,又怎會因區區一跪便失了腹中胎兒呢?

這事兒實在令人匪夷所思,處處透露著詭異。

皇太后若有所思,落座後掃視一週,緩緩開口道:“你說冤枉?哀家問你,可是你下令讓瑞婕妤罰跪?”

皇后急忙道:“太后明鑑,臣妾只是命其罰跪,過程中不曾有半點苛責。”

聖上冷眸一掃,喝問道:“你明知瑞婕妤懷有身孕,卻依舊命她罰跪,如此不夠,還想如何苛責於她?”

無論如何,瑞婕妤流產乃是事實。

皇后心中慌亂,吶吶道:“臣妾也不曉得瑞婕妤身子那般較弱,只是一跪罷了,不應該會......”

皇太后打斷道:“你也是生育過的女人,豈能不知不足三月胎兒最是易折?聖上登基至今,後宮嬪妃中,要嘛一直沒個動靜,要嘛接連出事,到了瑞婕妤這,好不容易挺過了兩個月......你是中宮皇后,膝下已有安王,何至於如此?”

這話無疑是將事情定了性。

皇后猛然抬頭,急忙辯解道:“不是,不是這樣,臣妾並非有意要害瑞婕妤腹中胎兒,實是因當時......”

當時,她因瞿家旁支之事攪得心神不寧,恰逢瑞婕妤前來,拿著死去的狸奴說是,表面上是說狸奴,實則是在含沙射影意有所指。

她乃是堂堂中宮皇后,豈能受那等閒氣?

之所以令其罰跪,也正是因為顧忌到腹中龍嗣,否則豈能如此簡單了事?

如今已是開春,又非嚴寒冬季,只不過跪上一個時辰,身子再較弱,頂多傷了膝蓋。

哪怕心中再是氣憤,也考慮到了後果,方才下令。

萬萬想不到會因此害了腹中龍嗣。

心中諸念紛雜,皇后無能理清思緒,情急之下,說道:“當時瑞婕妤事出反常,言行舉止皆不同以往,定是有意陷害臣妾。”

聖上臉上更加陰沉,喝聲道:“你也是為人母者,設身處地去想,可是會拿腹中胎兒陷害旁人?”

皇后吶吶無言。

她乃是中宮皇后,如何需要用那樣的手段?

可瑞婕妤不一樣啊!

倘若......

倘若本就是因腹中胎兒不穩,這才想了這麼一出詭計,那麼一切便說得通了!

“聖上,臣妾想明白了,定是那瑞婕妤......”

皇太后眸中精光一閃,似是料到皇后接下去要說些什麼,當即開口打斷道:“聖上,太醫署醫館眾多,可是有辦法能夠保住瑞婕腹中胎兒?”

都已經沒了,還如何去保?

聖上眸光暗淡,搖了搖頭。

皇后自以為想通了事件來龍去脈,著急開口道:“聖上,臣妾有話......”

皇太后再次打斷道:“皇后,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倒不如想想之後該如何吧。”

該如何?

還能如何?

皇后正欲開口。

聖上凝眸,沉聲道:“瑞婕妤在中宮出事,內外宮人難逃其責。來人,將其全都拖到殿外,杖死。”

宮人們身心俱顫,不斷叩首哀求。

能在中宮侍候者皆是心腹,皇后於心不忍,出聲道:“且慢。瑞婕妤之事,實屬意外,聖上仁慈,實在不該遷怒......”

皇太后再次開口打斷道:“大膽,皇后,你竟敢說瑞婕妤喪子乃是天意?”

天意讓瑞婕妤喪子?

孰不知,那也是聖上的孩子。

若當真是天意,豈不是說老天爺不讓聖上再有子嗣?

這話實在令人遐想。

聖上自登基至今,膝下便再無所出。

無人敢在此事上多嚼舌根,但止不住人心亂想。

另加聖上本就得位不正,一旦扯上天意,那......

張甲臣忽然感覺到一股透體冰寒,趕忙止住念頭,不敢再繼續多想。

皇太后只一句輕飄飄的話,便給皇后冠以大不敬之罪,同時也戳中了聖上心中之痛。

皇后失言,一句話被抓住了錯漏,怕是難以翻身。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聖上視線在皇太后身上一掃而過,儘管知曉此乃皇太后的手段,可依舊止不住心中怒氣。

“母后稍安勿躁,此事朕自會處理,未免母后太過操勞,還是先回宮歇著吧。”

“如此,哀家倒是不好負了聖上一片孝心。雖說後宮不比朝廷,可也不能太過寬厚,以免寒了瑞婕妤的心啊!”

言罷,皇太后轉身離去。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全程只說了幾句話,可也正是因為那幾句話,令皇后陷入無比難堪之境。

聖上忽然抬頭,視線望向殿外,朵朵白雲之上,似有飛鳥穿行。

“張甲臣。”

“老奴在。”

“傳朕旨意,皇后忽染疾病,無暇顧及俗務,即刻起,暫收鳳印,六宮事務交由四妃協理。”

言語冰冷中又帶著一絲決絕。

終究是那“天意”二字起了作用。

張甲臣不敢多想,當即應聲令命。

聖旨一下,再無轉圜餘地。

皇后激動道:“不,聖上,臣妾無病,您不能奪走臣妾的鳳印宮權。”

鳳印被奪,六宮大權一失,皇后還是皇后,只不過卻不再似從前。

聖上充耳不聞,繼續下令道:“來人,將一眾宮人拖到殿外,由皇后親自監刑。”

也就是說,要讓皇后親自看著一眾心腹被活活打死?

聖諭下,左右侍衛聞令而動。

張甲臣慢步上前,行了一禮,恭聲道:“恭請皇后娘娘前去監刑。”

皇后心有不甘,開口道:“臣妾究竟做錯了什麼?聖上為何不顧及半點夫妻情分,竟是要如此羞辱臣妾?”

聖上沉聲道:“你連做錯何事都不知,如何讓朕顧念情分?”

皇后似有所悟,叩首道:“臣妾知錯,懇請聖上念及往日情分,不要令臣妾太過難堪。”

聖上眼中盡是冷漠,沉聲道:“朕不曾言你失德,未動廢后之念,如此,你還不知足嗎?”

言罷,起身向殿外走去。

此間事了,卻是還有一個女人在等著他。

如今失了鳳印,丟了宮權,又與廢后何異?

皇后不禁自嘲一笑,雙眸渙散,頹然坐地,吶吶開口道:“臣妾,謝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