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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相爺惜才

“人活著,免不了受點委屈,關鍵就在於......”

江景辰話音未落,就見一隊衙差闖了進來。

領頭之人面上倒是客氣,言語溫和,開口說道:“煩請江大人隨下官到衙門一趟,刺史大人有請。”

餚州屬中州,淮水下游之地,刺史正四品。

江景辰昨日還與餚州刺史商議完固堤通渠之事,那時還是餚州刺史親自上門,如今才過了一夜時間,便由一隊衙差前來相請。

說是相請,陣勢上看倒更像是拿人過堂審問。

“本官若是不去,你待如何?”

“江大人,下官這也是奉命行事,還請大人勿要讓下官為難。”

“回去告訴文刺史,想要見本官的話,或是下令緝拿本官,或是親自過來。”

品級上,餚州刺史只高出一品,但其職權之大遠不是水部郎中可以比擬。

不是沒有下令拿人的權利,而是一旦這麼做了,那便徹底與對方撕破了臉皮。

來之前刺史大人只說是將人請去,其意已是相當明瞭。

領頭之人猶豫再三,終是不敢多說什麼,轉身回到衙門,將原話一字不落的傳達給上官。

文刺史聽後下笑罵了幾句,隨即命人套好車馬,一路趕到官邸,換了副和善的面孔,溫言道:“江郎中架子可真是大,竟是要本官親自前來。”

江景辰直言道:“閒話少敘,可是為了潰堤一事?”

文刺史含笑回應道:“江郎中快人快語,本官也就不多兜圈子了。上頭有令,命本官留下江郎中,不可讓你擅自離開爻州地界。”

江景辰不動聲色,淡淡開口道:“誰下的令?純王?”

文刺史搖頭,回應道:“本官與王爺之間,並無過多交集。”

一句話便表明了立場。

不是純王陣營,那便是某位相爺一黨了。

江景辰暗自思慮,追問道:“此舉何意?”

文刺史也不多做隱瞞,如實回答道:“坊間盛傳爻陽縣潰堤主要責任在於江郎中,但其中真相如何,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

官場之上,沒幾個是傻子,更何況是一州刺史。

一場大雨之後,水位上漲不過一寸,卻是接二連三出現潰堤事件,其中貓膩對於有心人來說並不難猜測。

江景辰沉默不語,靜靜的聽著。

文刺史見狀,神秘一笑,緊跟著說道:“某些人的手伸的太長了,龐相不喜歡。”

天子詔令,皆出中書。

中書省起草詔令,掌有決策權。

龐妙誠乃是中書省中書令,權力之大不言而喻。

至於某些人,大抵就是指在淮南道攪動風雨的李守拙了。

若是如此,也就是說那位龐相與李守拙不是一路人?

江景辰眉間微蹙,這是第一次從他人口中聽到政事堂相爺之名。

“這與強留本官在餚州有何干系?”

“江郎中,本官痴長你幾歲,便託大喊你一聲賢弟。實不相瞞,為兄收到訊息,申州刺史為潰堤一事,要拿你問責。”

“是純王的安排。”

江景辰眸光熠熠,言語篤定。

文刺史對此不置可否,轉言道:“你若留在餚州,為兄可保你無恙,待風頭過去之後再行離開,以免被人拿去當了替罪羔羊。”

餚州與申州同屬中州,兩州刺史品級相同,只要文刺史有心相護,遊刺史背後哪怕有純王撐腰也是無計可施。

只不過,誰才是羔羊?

江景辰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眨眼之間便消失不見。

“爻陽縣潰堤一事需要給百姓一個交待,因此我必須回去一趟才行。”

“江賢弟,你若回去,必受責問,雖無大罪,但小過難免,於你前程無有益處,何必做這般不智之舉?”

“身為水部郎中,職責所在。”

“龐相惜才,有一句話囑咐與你,相爺言: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

此句大意是指在面對複雜、困難和重大的問題時,不要急於求成,而是要從容易、細微的角度入手,逐步推進。

在旁人看來,身為水部司郎中的江景辰此刻面對最難的事情便是治理水患。

但淮水之患非一日之功,因而需將目光放在較為容易的事情上。

文刺史頓了頓,緊跟著說道:“有人想讓你留在淮南道為一州刺史,但龐相認為你更適合待在京中。”

江景辰眉頭微挑,隨口問道:“所以?”

文刺史笑了笑,緩緩開口回應道:“稍安勿躁,靜待良訊。”

江景辰直言道:“龐相是想要將我收入麾下?”

文刺史搖頭,淡淡道:“相爺惜才,卻也從未勉強過任何一人,你要投入誰的麾下,那是你的自由,相爺不會干涉。”

做好事,不圖回報,天底下會有這樣的好事?

江景辰對此抱著懷疑的態度,想了想,開口詢問道:“要等多久?”

文刺史回答道:“快則三日,慢則五日。”

也就是說,良訊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距離送公文入京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的時間,估摸著三五天之後,也該是旨意到來的日子。

龐妙誠身為中書令,自然是對聖旨內容一清二楚,卻對此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透露,其目的何在?

聖上會下什麼樣的旨意?

所謂良訊又是怎樣的良訊?

江景辰沒想到龐相會突然橫插一杆,以至於讓事情有些偏離原先預想的軌跡,沉默片刻,開口道:“兄長此番言語,是在提醒我欠相爺一個人情嗎?”

文刺史面帶笑容,眼神中略帶幾分嘲諷,緩緩開口說道:“非是為兄瞧不起你,而是以你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連欠相爺人情的資格都沒有,這與能力無關,你可明白?”

無關能力,只講身份地位。

忠義伯,聽著好聽,實則沒有半點實權。

水部司郎中雖有實權,可也僅僅只是作用於治水一事之上。

正五品官職在京外勉強能算個角色,倘若是放在京城,連個玩意都不是。

堂堂相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中間差著十萬八千里路。

天上的雄鷹,怎會在意地上的螞蟻?

面對此時的江景辰,相爺的舉措只不過是施捨罷了,只有當他爬到有用的位置之後,才有可能會變為人情。

文刺史無視江景辰的神色,語重心長道:“無用的雜草會被拔掉,有用的藤蔓才能夠依附大樹。江賢弟,若是想要投入相爺的麾下,以此尋求相爺的庇護,那你就該努力的、野蠻的、瘋狂的生長,儘快成長為一株有用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