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這就去辦。”萬金不理解,但這並不妨礙他執行公子的命令。
江景辰點點頭,在萬金離開前囑咐了一句:“在這之前,先帶小鳩去熟悉一下,哪些該讓他接觸,哪些不該讓他接觸,全由你做主。”
萬金應聲道:“公子放心,‘不給無知的人太多金錢,不給無能的人太大權利’,這句話我一直謹記在心。”
昨夜下了一場大雨,院裡的花卉經過雨水的滋潤更顯嬌嫩,江景辰坐在窗前,手捧一本遊俠傳記慢慢翻看。
書上寫的遊俠兒恣意灑脫,快意恩仇不受任何束縛,實際上的江湖人士卻依舊受困於大周律法,哪怕身負高絕武功也不敢任意妄為。
“阿玉,你猜那隻黑狐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夜之間殺三十幾口人還能全身而退,武功高不高先不說,必定是個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
天子腳下,這等悍匪要不就是有所依仗,要嘛則是有不得不為的理由,青玉不擅於思考分析,只將心中所想說來了出來。
“公子若是實在感興趣,可去尋孟維楨問問具體案情,他是大理寺丞,想來是能知道不少內情。”
“還是算了吧,那傢伙昨天可被我氣的不輕,更何況也不是一定就得了解案情才能夠捉住真兇。”
京城三十幾條大街,一百多個坊,住著一百多萬人,乃是大周最繁華之地,僅僅依靠衙門那些衙差,雖說緝兇不似大海撈針,可也並非是輕而易舉之事。
江景辰始終覺得想要花最短的時間找到黑狐蹤跡,關鍵還是得靠京城中那些江湖人士來提供。
十萬貫的懸賞令,足以攪亂一池春水。
事情也正如所想,才過去一天時間,永珍閣便傳來訊息:黑狐最近一次現身是在京城外的涼隴縣。
萬金稟告道:“如今已有上百名江湖人士前去圍堵,其中亦包括好幾位一流高手,想來很快就會有好訊息傳來。”
青玉忽然開口,提議道:“涼隴縣也不是很遠,公子,咱們也去看熱鬧吧。”
萬金想也不想阻攔道:“人多容易出事,咱們最好還是在京城等著。”
從前日夜裡一場春雨之後,彷彿開啟了閥門一般,雨水淅淅瀝瀝綿綿不絕。
天氣陰冷道路溼滑,最熱鬧的平康坊裡也沒有多少行人,江景辰望著窗外樹上三兩隻麻雀在雨中跳來跳去,心情也跟著愉悅了不少。
“春雨肅殺,多好的天氣啊......阿金,帶上一隊人,咱們出發去涼隴縣。”
青玉欣喜之餘,更正道:“公子,秋風才肅殺,春雨應是貴如油才對。”
沾染了鮮血的雨水,哪裡還貴的起來?江景辰合上書籍,淺淺一笑:“咱們就去看一場血色春雨吧!”
涼隴縣。
掌櫃的撥弄著算珠,望著店鋪外的細雨連連嘆氣,忽聞匆匆腳步聲近,本以為是來了生意,沒曾想來人個個身負兵器,一臉兇相的江湖客。
店小二縮了縮脖子,在掌櫃的眼神威逼之下上前詢問:“幾位客官是吃酒還是住店?”
為首之人掏出一串銅錢塞給店小二,咧嘴笑道:“來找個人,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們。”
說完不顧店小二阻撓,一行人急急衝到樓上,尋到了客房門外,正欲踹門時,大門突然開啟。
“怎麼是個女的?你是黑狐?”
一行人皆是滿臉疑惑,根據先前得到的訊息,黑狐好像不應該是個女子才對。
“你們可是官差?”葉芳菲雖然便做足了準備,可事到臨頭難免還是心慌。
“你瞧我們的樣子像是官差嗎?”七人紛紛大笑。
為首之人見她是女子,輕視之餘仍是保持著戒備,出其不意拔刀將人制住。
餘下幾人闖進屋內,很快就搜到了一張黑色狐狸面具。
“沒錯,就是她了,這下咱們可要發財了。”
若是官差,此時該說的是升官才對,葉芳菲察覺到不對勁,急忙解釋道:“你們抓錯人了,我不是你們要找的黑狐。”
儘管她拼命否認,可在見到那黑狐面具後,從京城趕來的江湖客都露出了激動的神情。
“知道知道,你也不是黑狐,你是十萬貫錢,哈哈哈。”
“你也用不著狡辯,也別做無謂的反抗,乖乖跟我們走一趟吧。”
“你配合些,這樣大家都能省點力氣。”
幾人越說越興奮,彷彿看見了十萬貫錢正朝他們招手。
“好,我跟你們走。”葉芳菲見狀反而冷靜下來。
這下反倒讓前來捉拿黑狐的人多出一絲怪異之感,一行人默默對視交換眼神,前後左右圍聚,押著她出了客棧。
然而就在踏出客棧大門的瞬間,忽然傳出一聲沙啞的聲音。
“七個大男人欺負一位嬌滴滴的小姑娘,你們可真是有臉啊!”
雨勢漸大,巷子拐角處走出一名身披蓑衣,頭戴斗笠,手持一柄精鐵長劍的高大男子。
寬大的斗笠遮住了他大半面容,讓人看不清具體面貌,只見一張略顯刻薄的嘴唇,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七人中手持大刀中年人拱手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勸兄臺還是莫要多管閒事為好。”
“我這人的平生的愛好就是管閒事。”蓑衣人微微低垂著頭,一步步向客棧大門走去。
江湖中人,無冤無仇的情況下,多是先動口,若是說不通,再行動手。
大刀客見對方似乎不想按尋常套路來,也不拘泥往日之禮,拔刀大喝道:“只你一個人,想與我們七個動手,未免有些太不自量力了些。”
蓑衣人輕笑道:“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只聽‘嗆啷’一聲,手中長劍如潛龍出水,劍勢劃破雨幕,直刺為首的大刀客,沒等他舉刀抵擋,長劍極為迅速的刺中握刀的右手,大刀也隨之掉落在地。
鮮血順著手指滴落到地上,轉瞬便被雨水沖刷乾淨。
其餘六人呆滯在原地,那一劍實在太快,以至於讓人生出在雨滴為曾落在劍身之前,劍就已經刺中了大刀客的右手的錯覺。
七人心中有數,僅此一劍就已高出他們太多。
年紀最長者站了出來,抱拳道:“兄臺武功之高,某佩服,敢問兄臺出自何門何派?他日有閒,我等定當登門拜會。”
蓑衣人嗤笑道:“打就打,不打就滾,哪裡來這麼多廢話。”
“我們武功雖不如你,但今日有上百名江湖好手皆是為此女子而來,兄臺何不與我們聯手將她押回京城交差,到時十萬貫賞錢我們八人平分,如何?”
“平分?放著十萬貫賞錢不要,反而去選一千多貫,你們是覺得我傻嗎?”
蓑衣人隨手挽了朵劍花,引動一串雨滴激射而出,瞬息間就洞穿七人衣袖。
這般泠冽的劍勢,也就只有一流的用劍高手才能使得出來。
這人武功之高,已經超出了他們能力的範疇,七人不約而同的嘟囔了句“倒黴”,沒有任何猶豫轉身離開,毫不留戀即將到手的十萬貫錢。
江湖就是如此,誰有本事誰吃肉,沒本事的連湯都喝不上。
又不是什麼生死大仇,這次來的人不少,他們只不過快人一步,卻也不會傻到在這個節骨眼上為了十萬貫錢掙個你死我活,到頭來也不知道會便宜了哪個。
葉芳菲心思百轉,前有攔路虎,後有追兵將至,落入七人手中和落入一人手中,似乎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定了定神,問道:“你是官府中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