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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醉仙樓赴宴

佃戶只是租主家的田地來種,長工則是受僱過來幫工,兩者都不是家僕,並不需要對主家卑躬屈膝。

他們心裡是害怕,可也沒到任由欺凌的地步。

在場中能夠保有幾分硬骨氣的,反倒是年過五十的莊頭,他的眼神恭敬,卻不見半點懦弱。

“莊子上的田地都是我的,想讓誰種都由我說了算,你們有權利拒絕我提出的條件,僅此而已。”

江景辰扔下一句話之後便不再理會,領著府裡的人出了黃石莊,往下一個莊子趕去。

既想要佔便宜,又不想付出代價,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如今雖說是太平盛世,可也不是人人都吃得飽穿得暖。

相比較於黃石莊,另外兩個莊子上的佃戶和長工就清醒的多了,沒猶豫多久,便有七成的人簽了賣身契。

唯一可惜的,就是兩個莊子上的管事都是平平常常,並不像馮管事那樣“有趣”。

兩個莊子上的管事和莊頭都不願籤賣身契,江景辰也不慣著,當場就罷免了他們,另從已簽了賣身契的人中挑選了新的莊頭。

因著三個莊子裡都有不少佃戶,與侯府裡當差的下人婆子沾親帶故。

侯府三少爺在莊子上的一番舉動,沒多久就傳到了小鄭氏耳中。

“先是鋪面,接著是莊子,那個小崽子是存心想要氣死我啊。”小鄭氏大發雷霆。

方嬤嬤眼珠轉了轉,壓低聲音:“夫人,這是個絕好的機會。”

小鄭氏忍著怒氣,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方嬤嬤接著道:“那些被斷了租的佃戶若是鬧起來,想必會造成不小的麻煩。”

“他是斷了租契,可也賠了錢,那些佃戶還有什麼可鬧的。”小鄭氏以為能聽什麼好主意,難掩心中失望。

方嬤嬤奸笑道:“他們若是不鬧,咱們可以想辦法迫使他們不得不去鬧啊!夫人莫不是忘了,三公子他可是官眷。”

士農工商。

那些人雖是佃戶,可在大周朝的地位可不低。

御史監察百官,其監察範圍上到皇親國戚,下到官員家眷,可謂無所不察、無所不監。

高祖皇帝定下言律:“御史知可彈者,略其姓名,皆雲風聞訪知。”

所謂風聞,即允許御史出於公心將所聞之事,及時上奏,不必等待核實清楚,掌握確鑿證據之後再上報。

只要不是出於個人恩怨或挾嫌報復,哪怕“糾舉不實"或“彈劾涉虛",也不承擔因此而產生的責任

若是官眷“仗勢欺壓良民,逼人賣身為奴”,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必定會讓御史臺的御史聞風而動。

作為父親的威遠侯自然免不了會受到牽連,到了那時候,心裡的愧疚就算不會消磨殆盡,也會減少許多。

方嬤嬤最後陰陰一笑:“經此一事,老爺定會心生芥蒂……若是沒有老爺護著的三少爺,那還會是三少爺嗎?”

“這樣豈不是也連累了侯爺?不行不行……”小鄭氏立即否決了這個方法。

方嬤嬤卻道:“老爺是刑部尚書,聖眷正濃,那些御史頂多參老爺一個教子無方,罰一些俸就了不得了。”

根據田莊那邊傳來的訊息,仗勢欺人或是許有,可逼人為奴的罪名卻不屬實。

御史即便上奏彈劾,也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處罰。

“若只是罰些俸祿……倒也無傷大雅,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務必做的乾淨,別讓人抓了尾巴。”小鄭氏下定決心。

用些許俸祿,去換父子隔閡,這樣的買賣值得大膽一試。

......

從京郊外的莊子上返回京城已是酉初,江景辰將府裡的隨從打發回去,只帶著青玉和萬金去了醉仙樓赴宴。

遠遠看去,醉仙樓三層高的建築印入眼簾,紫紅漆在夕陽下鮮亮的泛著光芒,鍍金招牌更是在那一片紅霞中閃著金光。

京城最負盛名的酒樓之一,不僅僅是外觀上引人矚目,登上三樓,遠望護城河水盈盈流過,夕陽下磷光點點。

“景辰兄,可把你給等到了。”

邵沅朗見江棋韻沒有同來,也不多問,急步上前相迎,引著江景辰進入雅間。

房間內,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細緻的刻著不同的花紋。

靠近窗邊,花梨木的桌子上擺放著幾張宣紙,紙上畫了一株含苞待放的菊花,細膩的筆法,似乎在宣示著作畫之人的不俗畫藝。

而那作畫的少年正站在竹窗邊上,窗外清風徐徐,紫色薄紗隨風而飄動。

“江景辰,你可還識得我?”

“瞧你這一副騷包樣,除了魏老二還能有誰。”

江景辰沒想多久,腦海中的人影與眼前的風騷少年重疊。

魏秉文,承恩公府的嫡次子。

依仗著當時的皇后(現在的皇太后)是他的姑祖母,從小就是個飛揚跋扈的性格。

幼年蒙學同窗之人中,就屬這傢伙欺負邵沅朗最勤快,後來被他設計坑了幾頓才老實了一些。

“沅朗,你還和這傢伙一起玩,該不會小時候沒被欺負夠吧?”

江景辰面露詫異,沒想到最先碰見的會是小時候的對頭。

想起小時候的事情,邵沅朗面色一糗,乾笑了幾聲:“秉文字性不壞,就是小時候調皮了一些。”

魏秉文聽聞此言,微微揚起下巴,臉上掛著一抹得意的笑容:“江景辰,如今我與沅朗的情義,可比你要好。”

三樓的雅間佈置的格外清幽淡雅,不像是酒樓,倒像是文人墨客的書房一般。

江景辰毫不客氣坐道了主位上,睨了一眼依著窗,三月天還手持摺扇附庸風雅的少年,隨口道:“沅朗,你設宴,不會就只請了這傢伙來為我接風洗塵吧?”

魏秉文快步上前,拿著摺扇往桌上一敲,恨聲道:“怎麼?只本少爺一個,還不夠給你面子?”

兒時的那點衝突,早就隨著十年的時間煙消雲散,兩人倒是談不上有多大的仇,只不過是相互看不順眼。

江景辰笑了笑,不置可否。

邵沅朗生怕二人吵起來,趕忙插話道:“我還請了維楨前來,只因他在大理寺當差,需等下了值才能過來。”

孟維楨,武定侯府的世子。

江景辰詫異問道:“他在大理寺擔任何職?”

邵沅朗回應道:“擔任大理寺丞一職。”

大理寺丞,正五品官職,掌分判寺事,正刑之輕重,於京官而言,品級雖然不算高,但卻是個有實權的職位。

江景辰不禁感嘆道:“孟胖子挺厲害啊!”

一旁的魏秉文很不認同,嗤笑道:“他有什麼厲害的,還不是靠著家裡有個好姐姐。”

這話聽著就酸,江景辰好奇追問道:“他姐姐怎麼了?”

邵沅朗低聲解釋道:“早些年被選入後宮,如今已是後宮中最受寵的孟淑妃。”

貴、德、淑、賢,皆是正一品妃。

武定侯府原本乃是世襲三代的勳爵,算到孟維楨這裡正好是第三代。

後來運道好,家裡出了個得寵的孟淑妃,才蒙聖恩又加了兩代,成為世襲五代的勳爵。

作為孟淑妃胞弟的孟維楨也在年滿十六後,蒙蔭入了大理寺當差,而後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年時間,就升到了大理寺丞。

相比之下,魏秉文就要慘淡得多,至今還在崇文館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