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蔓坐在床邊呆呆的看著窗外。
雨下的特別大。
以至於市中心最繁華的街道上都沒什麼人和車。
她第二次清晰的意識到她是真的愛白盛年,而白盛年是真的不愛她,娶她只把她當替身,是在今天早上。
她把已經有些皺的懷孕的B超單拿給了他。
他低頭看了一眼,平靜又冷漠的說:
“我們說好的契約婚姻,各取所需。”
“林蔓蔓,去把它打了。”
“不打,我們就離婚。”
離婚?
林蔓蔓從未想過離婚。
她威逼利誘來的婚姻,她苦心求來的婚姻,她怎麼捨得放手?
白盛年掐住了她的軟肋。
她只能說:
“我考慮一下。”
白盛年嗯了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時間回到一天前。
醫院。
婦科外頭的走廊裡,林蔓蔓安靜的坐著。
三年裡,她丈夫的奶奶無數次的陪著她出入這裡。
不管是她,還是奶奶,都已經變成這家國際醫院的熟客。
她看著一個有些眼熟的女明星在護士的幫助下吃下流產的藥片,眼底閃過一抹悲涼。
她才看過關於她的緋聞,說她被背後的金主拋棄了,資源一落千丈。
原來她還懷孕了嗎?
林蔓蔓突然覺得有些冷。
十月,她所在的城市入秋了。
她拉了拉風衣,突然——
包裡的手機振動了起來。
她摸出來,螢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
她不想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了。
她先生百盛年曾經有一次丟了手機,借別人的給她打過一次電話。
“你好,這裡是白太林蔓蔓。”
“我找的就是你,白太太。”
陌生的聲音用不善的語氣說了這樣一句話。
林蔓蔓莫名心驚肉跳。
她聽到電話那頭的人說:
“你知道白先生出軌了嗎?”
林蔓蔓的嘴巴一下就乾澀了起來。
她乾巴巴的解釋:
“沒有的事情,白先生和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我們正在積極備孕,很快就會有好訊息公佈……”
和白盛年結婚前,白家送她去新娘學校學習過半年,她知道遇到這種事情要怎麼處理才不至於把事情鬧大。
客套的公關話還沒有說完,對方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林蔓蔓越發的不安。
出軌?
白盛年不可能出軌的。
他只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出國了。
出軌?
不可能。
林蔓蔓心驚肉跳。
該不會是她回來了?
手機又振動了。
她低頭,發現是有人給她收到了一條簡訊。
這年頭,怎麼還會有人發簡訊?
林蔓蔓不想看。
手卻不聽話。
那種不好的感覺越發的濃郁了。
她整個人都抖得厲害,試了好幾次才點開那條陌生號碼發過來的簡訊。
緩慢的快取後,一張照片映入眼簾。
是她的丈夫白盛年在和她的雙胞胎姐姐熱吻。
就這個?
林蔓蔓提著的心慢慢落下。
這就是對方口裡的出軌?
鬧烏龍了。
這不算出軌。
這只是一張舊照片。
拍攝在三年前,她看過很多遍,以至於連背景和邊邊角角都無比熟悉的舊照片。
他們已經分開了。
不,確切的說,他們就沒有在一起過。
這張舊照片是她姐姐和白盛年拍來氣另外一個男人的。
她就是那個拍照的人。
更重要的是,她姐姐三年前就出國了,這三年一直都在法國。
林蔓蔓退出簡訊,她告訴自己不要亂想,胸口卻開始憋悶。
為什麼喘不上氣了?
她不是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個代替品嗎?
為什麼看到一張舊照片就一副要發病的樣子?
白盛年是被迫和她結婚的,白盛年不愛她,一切都是她強求來的。
三年婚姻,相敬如賓,她過得很幸福。
所以為什麼要難過?
林蔓蔓不知道。
她只覺眼前一片昏暗。
她有些脫力,手機掙脫了她的手掌,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憋悶感越發的強烈。
林蔓蔓張開嘴巴,用力的呼吸。
她慌亂的開啟自己的包,顫抖的從裡面找出自己的哮喘藥。
吸了好幾口,胸口的那種窒息的感覺才開始消失。
“林蔓蔓——”
“8號林蔓蔓請到3號診室就診。”
喇叭叫到了她的號。
林蔓蔓渾渾噩噩的站起來,渾渾噩噩的走進去,渾渾噩噩的坐下。
“白太,恭喜你。你的b超結果顯示你已經懷孕8周了,胎兒已經有胎心胎芽了。”
懷孕?
林蔓蔓低聲呢喃,有一瞬間沒明白醫生說了什麼。
這怎麼可能?
她怎麼可能懷孕?
熟悉的婦科醫生轉動電腦的顯示屏,將電子版的b超單給她看。
白紙黑字——宮內早孕,存活。
林蔓蔓看著那個茄子形狀的孕囊,一臉空白。
她低頭去看自己的腹部。
那裡依舊平坦,卻有了一個小生命。
她懷孕了。
她竟然懷孕了?
這是奇蹟。
除了奇蹟,沒有別的解釋了。
那種憋悶的感覺瞬間消失了。
林蔓蔓手腳都有了力氣。
她要有一個孩子了。
奶奶會高興瘋的……
白盛年……白盛年估計不會很高興。
他雖然沒有阻止奶奶帶她來醫院看生殖科,但他們彼此都知道,那只是哄老人的行為。
他們兩個不可能有孩子。
白盛年會用什麼態度對待這個孩子?
他會要求她打掉嗎?
林蔓蔓問醫生要了列印的b超單,她壓下心中莫名的不安,讓司機把她開回了家。
從醫院回到家裡的時候,林蔓蔓意外的發現平常安靜的別墅裡熱鬧非凡。
門邊還放著好多馬卡龍色的行李箱,箱子上面還搭著一件巴寶莉的女式經典款風衣。
林蔓蔓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捏著包,進退兩難的時候,就聽見一到沉穩,一到快速的腳步聲從屋裡面響起。
林蔓蔓低頭,開啟鞋櫃。
不出意料,有人穿走了她的專屬拖鞋。
林蔓蔓在看到行李箱和風衣時的猜想成了真。
她拿出一雙為客人準備的拖鞋換上,才換好鞋抬頭,就看見白盛年和她的雙胞胎林枝枝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
她精挑細選的情侶拖鞋穿在她先生和她雙胞胎姐姐腳上。
林蔓蔓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低頭,長髮滑落,遮住了她臉上的悲傷。
白盛年自顧自的和林枝枝說著專案、資料之類她聽不懂的話,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林蔓蔓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片刻後,她若無其事的抬頭朝林枝枝微笑:
“姐,你回國了?怎麼不提前給我打電話,我也好去機場接你。”
林枝枝沒回答她,她先嗔了白盛年一眼:
“工作上的事一會兒再和你聊,我要先和我妹妹敘舊。”
白盛年淡淡的看了林蔓蔓一眼:
“我有事要和林枝枝談,你能稍後再和你姐敘舊嗎?”
林蔓蔓想拒絕,林枝枝先哇哇叫了起來:
“白盛年!我三年沒見林蔓蔓,我想和她敘舊。你是工作狂,我可不是!”
她張牙舞爪的去打白盛年的肩膀,白盛年那張常年冷漠的臉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笑容。
林蔓蔓心中刺痛。
她搶在白盛年開口前說道:
“姐,工作的事情要緊。你們聊吧。敘舊什麼時候都可以的。”
林蔓蔓沒辦法拒絕白盛年。
她怎麼能夠拒絕白盛年呢。
從第一眼見他起,她就喜歡上了他。
打那以後的十幾年,她從未拒絕過他。
林蔓蔓給自己找了一個藉口,她說:
“我先去廚房準備晚餐,我們可以吃飯的時候再敘舊。”
林蔓蔓匆匆從他們兩人身邊經過,沒人拉住她。
她聽到身後傳來的林枝枝不滿的抱怨聲:
“白盛年,你這個混蛋,你怎麼能這樣?我飛回來不累嗎?你竟然還要拉著我談工作!你這個萬惡的資本家,我要把你掛在路燈上面。”
接著是她先生無奈又帶著些寵溺的聲音:
“枝枝,你知道的,我真的很需要你的意見。在這方面,你是專業的。”
“白盛年,我來你家可不是來見你的。你怎麼能這樣……我是來找蔓蔓敘舊的……你真煩……你的專案你的工作和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一定要聽我的意見……”
林蔓蔓恨自己的小肚雞腸,恨自己覺得林枝枝的話像撒嬌多過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