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禮在床上翻來覆去打了幾個滾。
最終還是決定出去看看情況。
“嘎吱~~”
推開木門，引得碎碎念莫堯注目，多事詢問：“你是去茅房？”
“呃，是的。”
趙禮愣了一下，附和點頭。
“修仙當辟穀少食，靈氣滋養，趙禮，你太散漫了，難怪會說出凡間做富家翁也可的話。”
莫堯不自覺的教育了一番趙禮的心態，又哀嘆了下自己的堅毅志向。
煉氣初期，宗門發放的靈米靈肉異常的少，又達不到可以辟穀的境界。
大部分人都會吃一些凡間雜食，都是人體器官，吃了如廁是肯定的。
而且坊間傳聞，凡世食物俗氣甚多，吃多了還拖慢修行速度。
所以莫堯抑制口欲，對這些都是少吃。
趙禮對這種心有不忿，總是感嘆命運不公的人挺無語的。
因為這樣的人，心態很難把握。
逆襲之後，變成蕭火火還好，要變成糖三，他們這合宿的舍友，估計就危險了。
拋開雜念，不再管這莫堯。
趙禮出了門後向左側走去。
然而茅房在右側。
怎麼說也是煉氣三層，五感神識，比比武俠小說中的一二流高手，還是沒差的。
莫堯毫無疑問的注意到趙禮的異常，自言自語嘀咕：“這傢伙，明明不是去茅房，為什麼要說謊。”
用下品靈石搭建的簡陋聚靈陣，轉瞬耗完。
鄭高山緩緩收功，聽到石屋中莫堯的嘀咕，大大咧咧說：“可能趙禮兄弟更喜歡親近大自然，迎風遛鳥，這等小事，有什麼可唸叨的。”
“真的是這樣嗎？”
莫堯看著虛掩的木門眼珠滾動，沉默不語。
待鄭高山躺在床上，開始呼呼大睡時，他忽然起身，向著門外走去。
趙禮到了阡陌山陡峭邊緣，發現一身青衣長裙的沐蘭玉，果然還站在龍蟠虯結的巨大松樹之下。
小腿裹著雪白的冰絲白襪，裙襬在微弱山風中輕輕舞動，亭亭玉立，一動不動，猶如破巖於峭壁的雪蓮。
高空微弱的月光灑下，能看見沐蘭玉欺霜賽雪的側臉。
這樣的女子說是在等自己，就像是貼滿房間的二次元老婆們，忽然走入現實，說要做你女朋友一般，讓人感覺不真實。
趙禮駐足在硬實的土地上許久，忽然佩服模擬器中的自己。
不管不顧，一股腦的就衝上去表白。
“趙師兄，你還要在那裡站多久？”
一道清冷悅耳的聲音竄入趙禮腦海，他愣了一下。
這下沒有在徘徊不定的理由了，只好撓著腦袋上前，訕訕笑著說：“不知沐親傳站在這裡是做什麼嗎？是在感悟大道，還是說在等待某個人。
趙禮語氣有些酸酸的說：“哎~~如果是等待某個人，也不知是那個幸運兒……”
“我在等你。”
沐蘭玉轉過身，清冷如水的眼眸，定定的望著趙禮。
沒有給其一點拉扯的餘地。
空氣中靜默了幾秒，只有峭壁間山風嘶嘶，以及頭頂樹葉搖曳的沙沙聲。
“呃~~啊~~~沐親傳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趙禮平復了震動的心情，硬著頭皮詢問。
真的是找自己的，自己要向模擬器中那有表白嗎？
表白有什麼好處，得了一個冷若冰霜，聖潔如雪的老婆。
不過，這個老婆有點奇怪。
自己要是純純廢物的話，她會早早對自己失望，認命和自己結婚入洞房。
要是自己上進一些，沐蘭玉就會對自己觀望起來。
沐蘭玉親啟朱唇，卻並沒有說目的，而是回憶起來：“趙師兄還記得剛進宗門的時候，怎麼稱呼我的嗎？”
“記得，是沐師妹。”
沐蘭玉天資卓絕，一直到築基期前，趙禮都還沒心沒肺的稱其為師妹。
不過，到了築基期後，那就不一樣了。
那是真正的超凡脫俗，踏入仙道。
“嗯，趙師兄叫我有什麼事嗎？”
沐蘭玉迅速回應，淡漠如雪的臉，靜靜的望著趙禮。
“啊？”
趙禮愕然，什麼時候成自己叫她了，想要解釋：“沐親傳，我剛才這麼稱呼你，是回答你的提問。”
沐蘭玉微微撇過頭去，當作沒有聽到。
“沐親傳~~沐親傳？沐親傳！”
趙禮連續喊了幾聲，沐蘭玉就是充耳不聞，望著遠方只有墨色輪廓的山影。
“沐師妹。”
沒法，趙禮只好試著換了一個稱呼。
“嗯。”
這一次，沐蘭玉回應的很快，還主動談起和趙禮的往事：“小時候，最幸福的事，就是依偎在趙師兄懷中，聽你興致勃勃的講起各種豐富有趣的故事，真懷念那個時候。”
趙禮呆呆站在原地，糾結了一會，乾巴巴的說：“都是一些凡人話本，你現在思想境界不一樣了，再聽這些，估計會覺得沒意思。”
“或許吧，像是那些白雪公主，灰姑娘，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確實愚昧又無聊。不過你講的幾個僱農，坐在田坎聊夢想的事，我現在還記得。
當時你信誓旦旦對我說，苟富貴，勿相忘。”
沐蘭玉神色陷入回憶，性格寡言少語的她，不知不覺健談了起來。
“我這不是還沒富貴嗎？”
被人提起初入宗門時的豪言壯語，趙禮感到些許羞赧。
當時幸運的被挑入仙門，他還以為自己就是傳說中的主角，即將從微末崛起，上九天攬月。
對身邊的漂亮，文靜乖巧的小師妹，自然是各種中二發言。
不過，最後自己被打臉了，小師妹進展迅速，刷刷幾下，就突破了宗門練氣士，百分之九十五都邁不過去的檻，成功築基。
而自己還一直原地踏步。
活像《哆啦A夢》裡，成年大雄，重生過去，小學還能耀武揚威，初中就被打回原形。
“我富貴了。”
沐蘭玉言簡意賅：“凡人都會踐行的事，我自然也會。”
“這不一樣。”
趙禮怔了一下，不假思索想要拒絕。
沐蘭玉紅顏禍水，待在她身邊麻煩肯定少不了。
鬧不好那天就被眼紅的護花使者給刺殺了。
再說他現在有了模擬器，只要苟在一個地方，慢慢模擬就好了。
“哪裡不一樣？還是說趙師兄當初說的話只是虛言，富貴之後，根本不會管我這個小師妹？”
沐蘭玉錚錚望著趙禮，不允許其說一點違心的話。
“這……肯定不會。”
趙禮苦笑搖頭，他既不會做這樣的事，也說不出那麼絕情違心的話。
“趙師兄毋須多慮，師妹做事自有分寸。師妹來這裡，是想告訴你，之後無論被分配到哪裡做雜役，都切不可自甘墮落，只需忍耐月餘。
師妹會把你調到身邊，到時只需做少量事務應付宗門，師妹會給予你大量資源，趙師兄可專心修煉。”
沐蘭玉有條不紊，平靜如水間，把趙禮未來前途，安排了個明明白白。
“咦？
和自己表白後，產生的未來，並未太多的變化。”
趙禮內心嘀咕，僅少了一句沐蘭玉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如果這是你畢生所求。”
見趙禮沉默，沐蘭玉以為是其預設了，只是男人尊嚴，不好開口。
沐蘭玉欣慰舒暢，主動拉過趙禮手腕，放在其掌心一瓶丹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貴重的丹藥給你，怕給你帶來麻煩。
這是一瓶辟穀丹，做了雜役後，再無靈米靈肉飽腹。你可用此丹藥代替，你還未超凡脫俗，食用凡食，俗氣纏身，於修仙有礙。”
整個言行不容置喙，交代完事情。
沐蘭玉就乾淨利落的飄然而去。
獨留趙禮站在大石塊上，縈繞在鼻尖的淡淡清香，讓其感覺恍如隔世。
山風吹拂中，思緒翻飛了一會。
趙禮收好丹藥，埋頭行走在淡淡燈火輝光的夜色中。
忽然一個人影擋在面前，故作熱情的說：“你這傢伙不老實啊，趙禮兄弟。”
趙禮抬頭，藉著遠方瓦房透過的微弱燭火，看清來人是莫堯。
馬臉細長，眉毛濃厚，一張坑坑窪窪的臉在燭火輝光下，顯得陰暗交錯。
“你說的什麼事？”
趙禮故作茫然，腳下不停留，略過莫堯，向著合宿走去。
莫堯小跑幾步跟上，先是抱怨一句：“你這傢伙，走那麼快做什麼。”
爾後才是說：“你以前經常說，你和沐親傳關係淡了，別人築基了，怎麼還可能認你這個廢物師兄。
當時我們都信了，然而沒想到，你和沐親傳還有聯絡。
並且關係匪淺，竟然還送了你一瓶丹藥。
嘖嘖~~在這樣一個人心淡薄的時代，竟然還有沐親傳這麼念舊的人，趙禮兄弟你是要起飛了啊。”
莫堯抬起手，忽然環住趙禮的肩膀，擠眉弄眼，熱切詢問：“給兄弟說說，是什麼丹藥，是不是聚氣丸。
沐親傳好歹也是築基期了，你倆關係匪淺，給一瓶上品聚氣丸，對她而言都是灑灑水。”
趙禮抬開了莫堯的臂膀，面無表情回答：“不是聚氣丸，是一瓶辟穀丹。”
莫堯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嘮嘮叨叨：“果然女修士摳門，連瓶聚氣丸都捨不得給。她不知道對於練氣士而言，聚氣丸是最有用的修行輔助丹藥嗎？”
“升米恩，鬥米仇？”
趙禮強烈的反問語氣：“別人不管給什麼，都是好的，挑三揀四未免太過齷齪。再說，這事好像與你無關吧。”
兩人現在身份都是雜役，之後會分到不同地方工作，很難有再見面的可能。
趙禮也懶的再維護舍友感情。
“哎~~趙禮兄弟，是我不對。”
莫堯壓抑著心頭怒火，趕緊低頭認錯。
不過，內心卻是對趙禮充滿鄙夷，有女神下凡給予幫助。
最終卻只討了一瓶雞肋的辟穀丹。
要是他有這層關係，肯定有用的丹藥、靈石、法寶、功法、秘籍都要一要。
簡直暴殄天物，行為與凡間所謂的舔狗無疑。
以為是什麼都不求，就能得到女神認可嗎?
簡直太天真了。
想要女神認可，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縱然內心把旁邊的傻缺榆木腦袋罵了一個遍，莫堯還是舔著臉說：“趙禮兄弟，你下次和沐親傳見面，能不能幫幫忙，要些上品聚氣丸。
你分潤幾顆給我，到時我突破了，兄弟的大恩大德，我絕對不忘。”
趙禮忽然停下了腳步，斬釘截鐵，一字一句的說：“她願意給什麼，那是她的事。但我絕不會張口向她要任何東西。
我不覺得，自己有向她要東西的資格。”
看著忽然嚴肅的趙禮，莫堯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
對於這種不知進退的人。
趙禮表明自己態度後，就不再管他，徑直轉身離開，回到合宿準備睡覺。
許久，站在空曠硬實地面的莫堯，狠狠的踢飛了一塊夾雜碎石的土塊：“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情誼，薄情寡義的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