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份的天氣開始轉涼，道路旁樹上的葉都要掉禿了，愁緒揮散不去，卻又重上心頭。

林諾總是沒緣由的心情鬱悶，經歷過種種的事情，她才想起，已經好久沒有想起楊漢了。分開之初以為這輩子都忘不了這個人了，結果沒隔幾天，心裡的位置就淡了。

日出日落，悲歡交替。人不會一直開心，也不會一直傷。開心只是偶然，不開心才是常態。

林諾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葉開看了都替她發愁，“林諾，你不會抑鬱了吧！看你眉頭緊鎖，嘴巴緊閉，眼神呆滯，你是在自我封鎖，這樣下去，早晚會抑鬱，我勸你應該去看心理醫生了。”

林諾不以為然，覺得她誇大其詞了，“沒有，我只是隔一段時間就會心情不好，可能是因為生理期，雌激素引起的內分泌失調吧！”

就是會沒的緣由的，悲從中來，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她覺得這不算是抑鬱症，最多就是抑鬱情緒在作怪。

這種抑鬱情緒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林諾回想起來，她記得她小時候是一個活潑好動，下水爬樹，無法無天的一個皮孩子，以前還被長輩說過，女孩的生理，男孩的脾氣。

小小年紀就敢跟著比自己大的男孩，滿大街亂跑，被父母拿著棍棒才知道回家。那個時候有一種肆意的快樂在身上，也是沒由來的，天天就知道傻開心。

什麼時候開始有煩惱的？是上了小學，還沒睡醒就掀被子拉去上學；是上了學，被老師管著，上課不能說話，不能睡覺，不能吃零食；是上課時分心，被老師點名提問，回答不出被當成全班的反面典型；是放學背不會老師佈置的課文，只能留校，直到背後了為止；是上課寫不完的作業，下課依然寫不完；

是上了初中，學習不好，老師就不會注意你；

是考的不好，會被老師安排到最墊底的名次；

是你脾氣好了，別人就想欺負你；

是出了社會，不會拍馬屁，就沒別人工資高；

是在長輩眼裡，男孩永遠比女孩金貴；

是你一心一意愛一個人，最後卻被拋棄。

太多太多了，每一件很小小的事，積攢的多了，就成了一個大火球，不斷的燃燒著，消耗著，也許某一天，因為某件事，連著自己的肉身一起爆發掉。

林諾還是自己道：“沒事的，只是抑鬱情緒發作了，過兩天就好了。”

張姐的案情，用了不到一週的時候就破案了，老闆通告李琴和賣肉大叔可以來上班了。

賣肉大叔照常來上班了，他年紀大了，習慣一個地方，就不想去換地方，別的他也不會做，超市的工資雖然不高，但對於一個單身漢來說，買菸買酒也夠了。

李琴是不打算再來了。

賣肉大叔以前還會和顧客調侃推銷，這回一來，沉默了不少，只顧著埋頭幹活，顧客要多少他給人稱多少。

周順又招了兩個新人，不過都是年紀大的阿姨，年輕人都不願意來幹這個了。

葉開終於等到休假了，收銀的活就落在了林諾身上。天氣寒涼，路上行人都少了一半，都願意在家裡暖和。

周順又開始習慣性地為生意發愁，在樓上坐不住，就到賣場看看有沒有要改造的。

“林諾你過來。”林諾閒暇時閉著眼睛發呆，就聽見老闆在門外叫她。

她回道，來了。

周順手裡拿著幾片黃葉，指著門前的樹說：“你看一下，這兩排樹！”

林諾正心腦遊離著，看了看，不解道：“看什麼？”

周順指著門口的樹說：“你看這兩排樹的葉子都掉光了，只有我們店門口的樹葉子還有綠的。”

林諾才裝作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附和道：“還真是···”

周順問她：“你知道這是什麼樹嗎？”

這種樹城市大街上很常見，但要說名字，林諾還真說不出來，聽葉開叫過它是搖錢樹，但不能確定，不知道還是不瞎說了，林諾搖搖頭說：“不知道”

周順走到樹旁，一腳踢上去，樹上落下好些黃色果實和綠色的葉子。風一吹過，那地上滾動的果實，似陣陣銅鈴嘩嘩作響。

周順解釋說：“這個叫欒樹，又叫搖錢樹，你看他黃色的果實像個小燈籠一樣，堆在一起嘩嘩啦啦像不像，從樹上掉下來的金元寶？”

“像”

周順又說：“我還知道欒樹的花語，”奇妙，震撼，絢爛一生”我當初開這個超市的時候，買過來親自種上的，你看這兩排樹，矮小又無生氣。只有這兩棵樹長的又高又壯。看看那邊都禿光了，還有那棵樹都死了。這就是我每天精心澆灌出的結果。”

林諾不發表任何意見，只是傾聽者。

“秋去冬來，春又來，一年一年，又一年。只要它不死，一年四季不同景，現在是它們最後幾天的榮光了，你看那臺階上的葉子，掉了老多了。”

林諾看了超市門口的臺階，終於明白老闆叫她是來掃落葉的，還說了這麼一大堆，聽不懂的。得虧她有眼色，不然要捱罵了。

林諾從超市洗手間拿出掃把和簸箕，把門前的落葉清掃個乾淨。

周順點點頭，又叫上林諾跟她說：“我打算在西郊開個一千平米的超市，到時，想讓你和葉開過去當領班，你想去嗎？”

林諾想都沒想，“加薪嗎？加薪就去。”

周順拍了拍她的肩膀說：“當然了，不過你不能輕易辭職，畢竟培養一個人也不容易。”

林諾很爽快地答道：“可以”

周順還說：“最近東郊出事的太多了，我決定晚上下班時間提前到9：30.”

林諾笑說，“那太好了，可以早點回去洗澡睡覺了。”

“沒別的事了，我就是提前告訴你，讓你先高興高興。”

林諾又問：“那啥時候實施呢？”

“下班時間從下個月開始，新超市要等到明年看結果。”

“好，我知道了。”這種好訊息對林諾來說，就像久旱逢甘露，金榜題名時。之前的陰鬱情緒一掃而光，心道，還是搞錢重要，想那些不開心的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