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他們最後那憤怒的那一擊會不會造成傷害,就像誰也不知道這場戰爭的結果是什麼。
蚩尤死了嗎?
季三簡死了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成了禁忌。
清塵護送凰霄的魂魄前往見霞山,在最後時刻,季三簡用祝器護住了凰霄的魂靈。
在這見霞山裡,在這鳳凰秘境中,她會涅槃歸來。
只是不知道,那需要多少年。
見霞山埋葬了老去的鳳凰,她和花海秘境融為一體,從天地初開靈氣中誕生的祥瑞又迴歸了這裡。
阿卓搬回了季三簡在青穹城中的家,這是她們最一開始棲居的地方。
阿卓試過用淨化之道拯救枯萎的梧桐樹,但是它的死去,是為了和一個人一同歸來。
阿卓倚靠著梧桐樹,緩緩閉上眼睛:她需要休息。
這場滅魔之戰,天健大陸損失慘重,整個大陸都需要休養生息。
幸好,清塵女君沒事。
對於天健大陸而言,清塵女君是他們的定心石。
一千年前,這片大陸是天廊宗的時代,一千年後,這片大陸依舊。
紫鳶宗主歸位,清塵女君歸位,天下宗門拜訪天廊宗。
有人問過清塵女君:要給季簡打造雕像嗎?
清塵回答:“現在就不必了,等她回來,當著她的面立。”
這種社死的事情,怎麼能少得了她呢。
可是季簡,那個名震天健大陸的天才丹修,那個以一己之力力挽眾生於水火的人,還能回來嗎?
這個答案誰都不知道。
冥君將輪迴道送回冥界,她卻留在了歸墟。
她已經成神,按照天地法則,神明不能離開歸墟。
其實她也可以不要那神格,只是這神格會告訴她季三簡是否還活著。
季三簡當時繼任了天道,只要天道未死,冥君的神格就不會消失。
她想,只要自己等得足夠久,遲早能夠等到結果。
…不過不等那麼久也可以,她沒意見的。
輪迴道徹底放開,六道輪迴重新運轉,就連曾經自爆魂散天地的那些靈魂都能受召於輪迴之力,得到再世為人的資格。
白墨繼任杏春宗,這百年恥辱雖然毀掉大半杏春宗,但好歹此戰之後,杏春宗內不管是醫修還是丹修,都有了自保之力。
陸合明說,白墨會為杏春宗開創一個新的時代。
杆壁偶爾會去故處住一陣子,當年歸鶴煉丹時她也見過,她見過故處是如何修煉,她知道故處是如何連通天地,又如何從天地中尋找那些散掉的魂魄。
她在送那些故人輪迴。
修士最大的浪漫,就是知道輪迴之後故人會返回這個世間,他們終究會重逢。
只要活下去。
紫鳶本來想給天廊宗放一場假,沒想到這一戰後,每個人都不知疲憊地繼續修煉。
他們比以往更刻苦。
為什麼呢,大約是因為想活下去,想再見故人一面。
就如雅擎所說:“她不回來,我和溪桓的婚禮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這婚禮,也就無限期的推遲下去。
第七峰的大師姐競選也在推遲,有人想讓寰穹繼位,寰穹卻趁機跑了。
她跑到雲夢澤中,致力於解開雲夢澤的自我封印,她想讓往日的友人看見這涅槃歸來的世界。
寰穹這一跑,第七峰的大師姐之位徹底懸空,七峰主說:“空著就空著吧,等她回來,都算到她頭上。”
他們幾乎已經不去提那個名字,但當說出“她”的時候,每個人都知道是在說誰。
陸合明閉關了,他把自己封印在三千劍法心訣的那塊碑下,似乎打算將這一生耗死在那裡。
上蒼有好生之德,那是否真的垂憐,為她留下一分生機。
她那個人慣會見微知著,只要給她一分機會,她就會抓住,爬回人間。
溪桓回了鮫人族,她是鮫人族族長,她沒有理由長久的留在這裡等待。
雅擎雲遊大陸,試圖從地脈中找到一些痕跡。
一些她還活著的證明。
盼盼和狼王帶著族人迴歸帝江小洲。
無相死之前已經為妖族準備好新的未來,現在只需要他們去實踐。
青丘繼續掌管帝江小洲,可不管是青丘國主之位還是妖族妖帝之位,皆是懸空。
誰也不能否認無相為妖族付出的一切。
在無相最一開始掌管的四羽城中,群妖為無相立起雕像。
這是妖族萬載以來第一妖帝,只要妖族存在一天,就不會忘記無相。
為此,清塵特地找到青丘老國主。
“小簡和我一直有個心願,我們想將所有為滅魔而死的戰士名諱記錄下來,如果可以,我想將無相記錄進去。”
青丘當然同意。
後來,清塵女君親力親為,她去過天健大陸每一處地方,就為了記錄下那些名字。
傳給世人的,不應該只是某年某月某日滅魔這一句籠統的話,而應該是一本書。
一本活下來的人窮盡一生筆力去寫就的書。
大陸為此成立專門的機構,去收錄那些人和事。
而滅魔之戰,讓世人終於見識到了新式熱武器的威力,當日大戰,炮火轟滅蚩尤三分之一,凰霄的滅魂槍擊毀三分之一,這熱武器帶來的威力讓世人為它著迷。
紫鳶到底是紫鳶,她可以比權照處理得更好。
中暠跟在她身邊,漸漸有了一宗之主的威儀。
只不過花棘成神,天廊宗的大師姐之位也空了。
還有百花門門主之位。
當年弘熹只是答應路德暫代此位,可沒打算繼續幹下去,路德回來後,弘熹只是留了一句話就跑了。
路德只好去找見溪。
不過此時的見溪,已經在花海秘境搭起了木屋。
見溪將龍脈還給了應龍族,很顯然,應龍族比她更適合。
而花棘與天道屏障相融,她不能離開天健大陸,歸墟沒辦法召喚她。
花棘倒是可以把神格留在天道屏障中,自己跑到花海秘境中享受生活。
“所以,”路德說她倆,“你們倆就沒打算回宗門是吧。”
“她回來了嗎?”
見溪沒有說出姓名,但是路德知道她在講誰。
路德神色落寞:“還沒有。”
花棘道:“等她回來,讓她接手。”
可這是一個漫長無期的指望,誰都知道那只是自欺欺人。
路德叉腰,對這兩個人指指點點:“你們倆就是在逃避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