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玩意這麼難挖。”萊爾看了看自己被磨得滲血的爪子，吐槽了一句。

“這質量也太好了。”戈巫也不得不對這三千年的建築表示佩服，明明不是鋼筋混凝土結構，結果挖起來和用石鎬挖黑曜石一樣難受。

而且這個牆角被挖掉這麼一大個坑，整個建築的結構居然還沒有崩塌，看樣子當初修建的時候安全冗餘就設計得相當多。

“好了，看到法陣結構了，直接摧毀就好了還是什麼？”戈巫從坑裡抬起頭來，衝著阿基莫多問道。

阿基莫多有些無所謂地擺了擺手，“直接摧毀就好了，這裡的設計都很巧妙的，不會引發什麼魔能過載而導致自爆。當然，觸發了反制符文就另當別論了。”

不過一個埋在地基裡面的法陣肯定是沒有什麼反制符文的，估計設計師在做安全考慮的時候都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有兩個龍族跑進來當挖掘機，反魔不反物的有難了。

戈巫一聽沒有什麼安全隱患，直接就是一爪子拍上去，把刻畫著魔能紋路金屬板給拍出一個龍爪大小的坑來。

咔噠~！

像是突然過載導致的空氣閘門跳閘的聲音響起，戈巫和萊爾從坑洞裡鑽出來看向剛才一片漆黑的房間。那片黑暗倒是沒有了，但是有個黑乎乎的人影就這麼杵在門口，看起來還有些怪嚇人的。

戈巫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人影，又回頭看了一眼阿基莫多，問道：“那現在……”

戈巫話說到一半就被一股巨力擊中頭部，硬生生給打得往後倒飛了出去，要是眼尖的話，還會發現戈巫頭部的鱗片直接被打得往內凹陷了，頭差點都被一下子給砸扁。

萊爾對著門內的黑色人影就是一發火球，但沒什麼用，火球確實砸在了那人影身上，但似乎並沒有造成什麼可觀的傷害。

然後下一秒，萊爾也被擊飛了出去，落在戈巫旁邊。

戈巫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頭部冷不丁地被這麼重創一下讓戈巫有了點腦震盪的症狀，甚至鼻血都給戈巫砸出來了。

“阿基莫多，你還不能釋放魔法嗎？”戈巫晃了晃頭，看著略有些重影的阿基莫多說道。

阿基莫多搖了搖頭，沒有訪問許可權怎麼放，這裡的魔能都是被設施控制住的，阿基莫多要是呼叫就得被反制。這不是魔法水平高不高的問題，這是對方有管理員許可權，而你網線都接不上去的問題。

戈巫又晃了晃還有些暈的頭，眯著眼看向一步步走出門口的人形黑影，思考著這玩意要怎麼打。

既然是靈魂融合的產物，那肯定有一定思考能力，把這玩意當傻子一樣溜是肯定不行了。身體也大機率是魔能組成的，龍族的元素攻擊對其肯定是有效的，物理攻擊應該也有一定效果。

至於為什麼沒有被冥界給吸回去，戈巫估計大概是已經融合成一個畸形怪了，冥界那邊估計都犯迷糊這玩意到底算是什麼物種的靈魂，自己該不該收。

但還好戈巫身上還有一些精靈的裝備，這些東西估計不會受到那些反制符文的影響。

瞄準，蓄能，攻擊，一氣呵成。

這次使用的是戈巫龍翼根部的一個輕型能量發射器，做了兩套系統適配，能發射基於電能和魔能的高能粒子團。要不是戈巫尾巴上的武器全殉爆了，他估計都不會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個玩意。

除了這個，戈巫就沒剩下什麼攻擊性的武器了。

藍白色的粒子團從炮口射出，準確擊中那黑色人影的胸口。

噗啪嘰！

一陣不妙的聲音響起，戈巫眉頭一下子就皺起來了。這玩意被擊中的音效怎麼是這樣的？沼氣驅動嗎？！

雖然音效很讓戈巫不滿，但這玩意的威力還是非常大的，黑色人影被擊中後，直接就是一個大洞出現在身上，四周的身體組織蠕動著試圖修復，但看起來只是徒勞的嘗試。

戈巫沒有給這個黑色人影掙扎的機會，又是補了兩發粒子團過去，直接給人轟到崩解了。然後戈巫還覺得不放心，又走上前去，對著地上一灘黑色的不明物質連續發射了數十發粒子團，直到把地板都給刮掉一層才停下。

“咋了，這麼看我幹什麼？補刀是個好習慣。”戈巫回頭發現萊爾，希裡和那個淡藍色人影都呆呆地看著自己，聳了聳肩解釋道。

“不是，你給他完全消滅了？沒有給投胎的機會？”希裡看戈巫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哪怕是布洛克出來把舊世界燒成灰了希裡都覺得沒這麼可怕，只要還沒有趕盡殺絕，死去的人總能投胎再回來。

但戈巫這裡是直接轟殺至渣都不剩了，這完全違背了這個世界裡所有知性生物的基礎認知。

“他們早就沒有投胎的機會了。”戈巫淡淡地解釋了一句，走到阿基莫多面前，低下頭說道，“我說的沒錯吧，阿基莫多？他們自從把自己靈魂融合的那一刻，就已經失去了投胎的資格。”

戈巫腦子裡的晶片可不是白裝的，這些研究人員給自己融成一團了，雖然還能保持人形，甚至還能用魔能造出一個獨立的時空來模擬三千年的場景自欺欺人。但他們已經不再是人魂了，甚至不是這個世界任何一個自然誕生的靈魂，這種靈魂冥界是不收的。

“是的。但。。也許還能。。”阿基莫多輕輕點了點頭，但他內心還想著也許能給這一團靈魂融合體打散呢？這樣的話，他們也能下去投胎。

“以前還能，但現在不行，他們已經把超我從自己體內剝離了。”戈巫看了一眼希裡旁邊的淡藍色人影，開口道。

“如果說肉體的自我的來源，本我是靈魂，超我是一個人對自身認知。脫離了自我認知的靈魂，你覺得他們還是完整的靈魂麼？”

阿基莫多聽完戈巫的話，輕輕搖了搖頭，精通靈魂法術的他自然理解了戈巫的意思，失去了自我定位的靈魂是不全的，沒有可能投胎成人。甚至無法維持自身的存在，哪怕在冥界也會自然消散的，因為他們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自己該是什麼樣的。

“而且也沒完全滅殺啊，他們不是還在麼。”戈巫指了指藍色人影。

這些研究人員把自己融成一體後，渾渾噩噩過了兩千多年，然後在八十年前努力將自己的超我一起從靈魂的融合體內剝離了出來。

所以藍色人影說的八十年並不是什麼時間的感知錯誤，而是他真的只存在了八十年。

戈巫沒有體驗過也無法想象和其他人靈魂融合在一起，縮在暗無天日的被封鎖設施內長達三千年，還得看著自己的意識一點點崩塌自己明明理解整個過程卻又無能為力的絕望感。把自己的超我從體內剝離出去恐怕是這些研究人員當時的最優解了，既能在一定程度上自我解救，又能讓自己的靈魂徹底失去意義然後消散。

只不過他們錯估了融合後的靈魂強度，不過沒事，戈巫幫他們消散了。

見萊爾和希裡一人一龍聽完戈巫和阿基莫多的對話後都鬆了一口氣，戈巫帶頭走進了存放核心的房間內。房間內的一切和戈巫在之前看見的差不多，只不過要更為破舊一些，桌面地面上都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和外面的一塵不染截然不同。

所有東西都被整整齊齊放在該放的位置上，桌面上的研究筆記也沒有被撕毀。看樣子這些研究人員在被困後十分冷靜，並沒有自暴自棄。

“這玩意怎麼拆？”萊爾走到核心旁邊，上下打量著這一個上接天花板，下連地板的圓柱形裝置。這種和建築物連為一體的裝置稍不小心就得損毀，更別說這是三千年前的技術了，壞了都沒法修。

哦，不對，這裡還有個四千年的人類呢，估計還是修的好的。

“拆就完事了，核心部件在中央，上下部分只不過是供能段和冷卻段而已。”戈巫在之前就打量過這個裝置，配合腦內的晶片，沒幾下就給反向工程解析了。

“所以拆了就完事了？外面的那些魔物也不會再生成了？”希裡湊上來提問道，同時還伸手摸了摸面前的裝置，只不過摸了一手的灰。

“想啥呢，你看它執行了麼？生產魔物的裝置在更深處，我們找到的這個是沒啟用的原型機。”阿基莫多拿法杖敲了一下希裡的頭，這王子腦子怎麼長的？這東西都沒生產魔物。

“嗯哼，然後我們需要注入一個全新的靈魂，再稍微修一下丟進蟲子堆裡就好。”戈巫接上阿基莫多的話茬，這個全新的靈魂戈巫不打算用人類的。用龍族的不好麼？更大更快更強！再配合上戈巫和阿基莫多的修改，又不怕造出來的東西會失控。

“注入？難不成要現場殺一個？”希裡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道。

“不需要，一個模板而已，我們又不需要造出來的東西有自我意識。”這次回答的是阿基莫多。要是每次生產都需要一個真正的靈魂的話，那這些亂七八糟的魔物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自然是靈魂模板啦。只需要稍微修改一下內部的魔能紋路和走向，就可以造出來一群不畏生死又絕對服從命令的無腦戰士。

是真無腦，你不下達命令就會站著不動的那種。

拆解完成，戈巫負責拖著柱子一樣的裝置，萊爾載著希裡，阿基莫多跟在隊伍的最後面，就這麼朝著出口走著。

藍色人影也一路遠遠地跟著，直到戈巫他們抵達大門口，能看見外面正在颳著的風雪和那些畸形魔物的時候，人影才按捺不住了，走上前來說：“那個，我能跟你們走麼？”

“嗯？”阿基莫多抬了抬眉頭，看著面前的藍色人影。雖然沒有五官，但阿基莫多卻看出來一副有些急促又有些不安的情緒來。

戈巫，萊爾和希裡也回過頭來，看著站在後方的藍色人影。他就這麼站在設施的過道里，身後是三千年的隧道，頭頂上的魔能燈還亮著光，將這個人影襯顯的更加孤獨。

“來吧，現在人類正在重建，需要很多助力。”阿基莫多點了點頭。有這麼一個精通魔法的存在，阿基莫多估計也能輕鬆一點，而且這個人影雖然喪失了一些本體的記憶（研究人員的個人記憶太多，相互衝突），但那些三千年前的技術估計都沒丟。

“太好了！等等，你說重建？外面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沒什麼，一點小事故而已。”

/////團隊飛行中/////

“小事故。。。就是所有人都死了，現在只剩下兩個城市的人了？”靈魂體聽完希裡的敘述後，有些繃不住了，整個人都顯得一閃一閃的，形體也有些趨於不穩了。

“沒事啦，反正都會投胎回來的。”希裡安慰道。也不知道是希裡的神經大條還是這個世界裡的人都是這麼想的，不過戈巫猜測，事實恐怕是後者。

聽完希裡的安慰，藍色人影居然平穩了下來，說道：“你說得對，我只是有點驚訝。。。德塞不僅分裂了，其後裔居然還越活越不如以前了。”

至於為什麼所有人會越活越回去，在場的都心知肚明是維穩會的鍋，但又不得不承認維穩會確實依靠這種手段強行給這一屆的人類文明又續命了幾千年。所以對於藍色人影的吐槽，也沒人吱聲。

“欸，對了，你說你忘了自己的名字，要不要取個新的？”現場安靜了兩秒鐘後，希裡首先打破了僵局。

“嗯？名字麼？隨便吧。只是一個稱呼而已。”藍色人影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基於集體研究人員內心的超我聚合而成的他雖然還有保留有人性，但更多的還是研究人員的那種絕對理性。

“那就叫你小藍？”希里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名字取得差點沒讓戈巫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阿基莫多更是直接在半空中一個踉蹌，就連萊爾都一臉詭異地看著希裡，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看走眼了。

“行啊。”藍色人影更是驚世駭俗地同意了這個明顯沒過腦子的敷衍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