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所有前因後果後的戈巫自然也不會對化義安生出什麼怨恨的情緒來,畢竟從大義上來看,化義安的做法無可厚非。甚至於可以說是有點心慈手軟了。
至於精靈決定找輪迴之終末復仇這件事,戈巫也不好置喙什麼。怎麼說也算得上是國仇家恨了,精靈雖然意識形態超前,但這也不代表絕對理性。
畢竟一個智慧物種就算再怎麼提升,只要擁有了情緒的存在,就不可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理性人。必然是感性和理性相互交織的複雜人。精靈能做到的也不過是比其他物種多出一些理性而已。
在這種堪稱滅國的遭遇過後,不論是於情還是於理化義安都不會放棄對輪迴之終末的復仇。仇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對因果的遮蔽是會伴隨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消散的。
也就是說輪迴之終末總有一天會察覺到自已被耍了,然後再次對化義安這些倖存者們發起二次清算。就是化義安想要放下仇恨,形勢比人強的情況下也由不得他。
“好吧,那現在應該沒我事了?”戈巫關閉了眼前的檔案,想著沒事的話,他就該解決一下自已的問題了。
畢竟對付這種涉及到因果的存在,肯定是參與的人越少越好。雖然戈巫是知情人之一,但知情和直接動手之間肯定還是有一些區別的。
按照戈巫的理解,顯然是前者涉及到的因果更小一些。
“沒有了。”化義安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看了一眼戈巫,開口說道。相關的安排早就在六萬年前就佈置好了,確實不需要戈巫做什麼,讓戈巫突然加入反而會打亂計劃。
沒自已的事就好,戈巫暗暗鬆了一口氣。雖然戈巫猜測自已在這場對輪迴之終末的清算裡面最大的作用就是當一個傳話筒,但戈巫還是不得不擔心萬一有需要自已摻一腳怎麼辦。
不過顯然這個擔心是多餘的了,現在戈巫可以安安心心去找時之蟲商量著怎麼拯救自已了。如果真的需要戈巫穿越自已的時間線去到過去施加什麼影響的話,時之蟲又該怎麼避免祖父悖論。
身形一閃從化義安的辦公室裡面消失,戈巫再次來到了時之蟲身邊。和之前被強行拉過去的不一樣,這次戈巫是主動進入高維空間的。時之蟲給了戈巫一些小小的能力,這也會一點點改變戈巫是現實生物的本質。
戈巫有點想拒絕,但時之蟲容不得他拒絕。戈巫也只能硬著頭皮接受了這份能力,不過戈巫也知道一個現實的生物想要真正提升自已的維度需要的能量十分巨大,並且過程也比較繁瑣。
時之蟲最多是把他弄成那種半現實半高維的奇怪產物,不會真正將其帶離現實。這對於不想升維的戈巫來說無異於是一件好事。
“所以說,我該做什麼?”戈巫看著面前的時之蟲,嘆了一口氣後才開口說道。說實在的,他是真不想介入這場高維度的爭鬥裡面。這裡死了才是真的死得不明不白的,骨灰都不會有的那種。
“回到你的過去,拯救你自已。”時之蟲的話語還是一樣簡短,不過其中包含了一些言語之外的意思還是一股腦傳遞到了戈巫的腦子裡。
鑑於輪迴之終末的基於因果存在的,就算是時之蟲也只能儘可能避其鋒芒。不然一旦被牽扯到的話,時之蟲雖然不會死掉,但重創然後失去戈巫倒是很有可能發生。
而這次讓戈巫回到過去也就是為了儘可能將戈巫過去的時間線和時之蟲的重合,這樣做的好處就是輪迴之終末將沒有辦法從戈巫的過去因果上動身從而抹除現在的戈巫。
代價嘛,只是微不足道的失去了所有其他未來的可能性,將戈巫的未來徹底鎖死在了時之蟲給他選定的那一個上。
這是時之蟲的陽謀,而且戈巫就算知道了真相也只能捏著鼻子往坑裡面跳。因為戈巫已經和時之蟲糾纏不清了,輪迴之終末可不會管你戈巫是不是時之蟲強行抓過來當壓寨夫人的。祂只知道戈巫也在時之蟲身邊,並且時間線和時之蟲高度繫結。
“具體操作呢?”戈巫點了點頭,算是知道了穿越回去的目的。但知道目的了不等於知道該如何操作啊。
“你會遇到一些不一樣的過去,把這些過去修改成你的過去。”時之蟲說完這一句話之後,一隻前肢就輕輕搭在了戈巫的身上。還沒等戈巫反應過來就直接將戈巫丟回了過去。
一陣閃光和強烈的失重感過後,戈巫才緩緩睜開了眼睛。和預想裡星際穿越的場景不一樣,現在的戈巫是確確實實位於太陽系內部的。
看樣子時之蟲作為一個高維土著還是有自已的辦法讓人進入時間線裡面而不是從外部干涉的,顯然進入後直接干涉的效率會更高一些。
不過既然是要把這些不同的過去改變成自已的過去,那麼戈巫現在就不能暴露,或者說就算暴露了也不能對過去的自已產生額外的影響。
“先看看這個過去的我,是怎麼樣的吧。”戈巫搖了搖頭,雙眼逐漸失去焦距。這是時之蟲的能力,不過戈巫現在在時之蟲的影響下回到了過去,時之蟲自然也把這項能力“借用”給了戈巫。
“嗯,稍微不一樣的是死爹了但沒死媽,不過我媽確實比我爹更會當家長。”稍微瀏覽了一下這個過去的自已的時間線,戈巫一下子就找到了和自已的不同之處。
那就是陪在自已身邊的親人不一樣了,從不負責任的爹變成了盡職盡責的媽。這樣的變化也導致了一系列的後續影響,從而讓司馬樂走上了一條更成功的道路。
當然,現在這個道路不行了。
要親手抹殺自已的未來,戈巫要說心裡面沒點波動那都是假的。但轉念一想,這是過去的自已,那自已對自已的未來進行一些好像也沒有什麼問題吧?
“唉,這都是什麼事啊。”戈巫下定主意後,開啟了身上的光學隱身模組,朝著前方的地球衝去。
改變這個過去的手段很簡單,讓本該死去的媽死去,本該活下來的爹活下來就好了。只不過戈巫怎麼看怎麼覺得奇怪,怎麼會有人穿越回去殺媽的呢?
在穿越者裡面,能混成戈巫這樣的恐怕還是獨一份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戈巫按照自已的記憶,悄悄策劃了一場和當年一模一樣的事故。看著和當初的自已一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司馬樂,戈巫的眼神裡面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就被掩蓋了過去,因為這就是他的過去,面前的一切只不過是某種程度上的回憶罷了。
而在小司馬樂和過去的戈巫一樣哭得暈厥過去後,戈巫面前的事物也如同被關掉的電視機一樣瞬間黑屏了。戈巫知道這是修改過去成功了,剛才那個不一樣的過去已經變得和他的過去一樣了。
接下來戈巫如法炮製,接連修改了數個不一樣的過去。有的是雙親健在需要死去一個,有的是雙親死亡需要救下來一個。戈巫感覺自已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將原本屬於自已的未來一點點給抹除。
“這是最後一個了。”伴隨著上一個過去的修改,戈巫面前的景象再次黑屏,等到再次亮起的時候,戈巫已經處於不一樣的過去中的最後一個了。
這個過去和司馬樂的過去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司馬樂沒有被泥頭車創,這也就導致了精靈沒有檢索到司馬樂,從而沒有穿越。
但就是這個最接近戈巫自已的過去讓戈巫唯一一次產生了猶豫的情緒。別的過去和自已的過去或多或少都有些差距,戈巫完全可以安慰自已說這些都是不曾存在的,起碼在自已所在的時間線內不曾存在。
但面前這個和過去的自已一模一樣,戈巫面對這樣的過去猶豫了。他沒有窺探這個司馬樂的未來,而是緩緩飛入了地球的大氣層內,陪伴著這個司馬樂走過了他的一生。
從出生,到童年,再到大學,所經歷的一切都和戈巫的過去一模一樣,戈巫也只是靜靜地在天上看著,彷彿在看一個紀錄片一樣。
這種觀看一直持續到那個夜晚,原本應該出現在街道上的泥頭車即將抵達,但會在距離司馬樂一個街區的距離上因為車胎爆了而不得不停車檢修。
戈巫看著走在街上的司馬樂,又看了看遠處的泥頭車,內心的思緒最終化作一聲長嘆。在不被人察覺的情況下,戈巫拿掉了路上那個導致泥頭車爆胎的鐵片,靜靜地看著司馬樂被捲入車底消失不見。
伴隨著最後一個過去被修改,戈巫眼前的景象再度變成一片虛無。稍微等待了幾秒後,戈巫的眼前才再度有了一些東西,時之蟲的觸手十分神奇地從不知道什麼地方鑽了出來,將戈巫拖回了高維空間中。
“修改完成了。”戈巫看著面前的時之蟲,語氣平淡地說了句。
時之蟲點了點頭,回答道:“我能感受到。”畢竟祂可是將這個戈巫的時間線和自已繫結了的,戈巫每修改一個過去,在祂身上的這條時間線就會更粗一些。
這樣一來的話,戈巫成為高維生物的條件就又滿足了一條。那就是在所有時間線和平行宇宙內,有且僅有一個自已。或者換句話說,多個自已但所有自已的軌跡相同。
只有這樣才能做到穿越不同的時間線和平行宇宙不出現問題。戈巫的未來已經被時之蟲高度繫結,唯一能影響的戈巫的只有戈巫的過去。
(打個比方的話,以司馬樂的出生為起點,不同的未來畫作不同的射線。戈巫的這條被時之蟲繫結後,這條射線之後的所有相關時間線都被時之蟲強行控制成了只有一條。但在這之前的其餘射線時之蟲沒有辦法一併綁過來,因為它們並不是戈巫,而是司馬樂。)
(這裡戈巫做的就是把那些司馬樂也變成戈巫,這樣的話,戈巫的過去就不再是多條射線發散開來,而是一條射線直直朝向唯一一個可能)
而現在戈巫的過去只有一個了,也就是說,戈巫也只存在一個了。實際上化義安能夠成功穿越到自已的過去也是這麼做的,他把自已所有可能的過去以及未來統統抹除了。
也就是說化義安在因果上是不存在的一個人,時間線也會因為同一時刻下存在兩個不同時間的化義安而發生紊亂。不論是時之蟲還是輪迴之終末想要動他都得用上一些手段。
“現在應該。。沒我事了吧?”戈巫的心情有些不是很好,應該說是個人在抹殺掉原本屬於自已的不同過去和未來可能性之後都不會心情好。
現在的戈巫只想回去休息一下,躺進自已的百平米大床裡面睡他個昏天黑地的。
“暫時沒有。”時之蟲點了點頭,不過注意力明顯不在戈巫身上,大概是在看關於輪迴之終末的時間線尋找突破口吧。
暫時沒有?那就是之後肯定會有咯?戈巫挑了挑眉頭,但對此他也沒辦法說什麼。莫名其妙被時之蟲強行給綁上了同一條船,戈巫想拒絕也沒辦法拒絕。只有祈禱這個船足夠大不會翻了。
“那就好,我回去睡一覺。修改這麼多過去改得我腦子疼。”戈巫打了個哈欠,從高維空間中離開。戈巫腦子疼倒是真的,為了百分百契合自已的過去,戈巫只能按照記憶裡的人生軌跡一點點安排那些不同的自已。
不敢有絲毫的差池,甚至於戈巫到後面都在懷疑,那就是自已的人生軌跡是否也是另一個未來的自已安排好的。不過這個想法只存在了一秒鐘就被戈巫否定了。
因為就算存在一個最原始的戈巫在不停修改過去的時間線,那麼現在的戈巫已經算是最原始的那個戈巫了,兩者的人生軌跡和經歷完全相同,早就算是一個個體了。
或者說哪怕這個戈巫原本的人生軌跡不應該是這樣,在經過最原始的那個戈巫的修改後,原本不一樣的人生軌跡也變得一樣了。
實際上戈巫每修改一個司馬樂的過去,就會多出來一個戈巫加入修改的陣容裡面來,多虧了這種指數級增長的規模才讓戈巫可以在一定時間內修改完所有的過去。不然光憑戈巫一個龍的話,改到死都改不了百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