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關州收回手機,把空紙箱放到一邊。隨著他彎腰,鄔千慄能清楚看到白襯衫勾勒出的纖細腰肢,比她想象的還要細。
卜關州:“以後有什麼問題可以找我。”
說著他想到上課前途經幾個學生聽到的對話。沉默著看了一眼鄔千慄的手機,似乎有些不信這個明星S級alpha沒有加任何粉絲的社交賬號。
鄔千慄以為他在擔心什麼,道:“放心我不會給別人的。”
卜關州點頭。
房間裡忽然陷入一片沉默,二人大眼瞪小眼,誰也沒再開口。
卜關州的視線落到鄔千慄身後的櫃子上,剛剛alpha急著掏手機加聯絡方式,最後一個模型擺放的接近邊緣,輕微的晃動都會掉下來,比如現在,它正在最頂層搖搖欲墜。
正當鄔千慄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卜關州忽然上前一步,伸出胳膊撐在她身後的櫃子上。
洗衣液的味道夾雜著不明顯的茉莉花香將她裹挾起來,像是擁抱。
鄔千慄的瞳孔顫抖著收縮,視線轉動,那清冷的眸子近在咫尺,仔細看可以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很長,但是不翹。一時間她連呼吸都停滯片刻,甚至忘記了呼吸是什麼。
她想到之前醫務室周柒粗魯的一抱,她抱omega的時候肯定不是那樣,起碼她不是。她甚至感覺眼前的人一抱就會碎,好像這個人在她懷裡破碎過無數次似的。
她張了張胳膊,又放下。
唰——
實驗室的推拉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鄭啟聽說卜關州回來了,他才意識到自己忘記去搬道具。急衝衝跑來賠罪,沒想到一進門就見到高冷到不近人情的卜教授在壁咚一個少女。他靈魂都伴隨著這個畫面顫了顫。
房間裡從兩個人相顧無言變成了三個人相顧無言。
望著快要石化的鄭啟,卜關州把模型往裡推了推,收回胳膊。
“溫雪的問題解決了嗎。”
“啊,哦,解,解決了,是試劑過期了,我剛剛去清算了一下藥材,發現不少臨期的,都做了單子,正要拿過去給您。”
他畢恭畢敬,低著頭走到卜關州面前把一個紙條遞給他。
他甚至不敢抬頭看他,撞破了卜關州的好事,他或許真的會寡一輩子,都是因為自己,自己罪該萬死!師孃原諒我!
不敢看卜關州,他總不能也不敢看師孃吧!就一眼!
鄭啟極速後退到實驗室門口,伸著腦袋朝鄔千慄的方向看過去。一眼過後他捂著心臟踉踉蹌蹌撞到門上,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異瞳,鄔千慄!?
他們!不是?什麼情況?!
今天的資訊量太大,鄭啟一整個被炮轟了一樣,麻麻我剛開始磕就吃這麼好嗎?鄔千慄竟然會跟卜關州一樣放眼刀,這不愧是我磕的一對!
等等,難道上課的時候也是她在看自己嗎。蒼天大老爺,又讓我磕了一嘴。
這該死的控制慾,這該死的設定,控制慾爆表的S級alpha和高冷到不近人情的alpha,雙A碰撞又能摩擦出怎樣的火花!
鄭啟扶著門框,把自己即將要寫的同人文名字都擬好了,就叫《強取豪奪,高冷教授哪裡逃》!
他先寫個一百萬字再說!
鄭啟看過來的眼神從畏懼到驚恐到熾熱,毫無疑問把鄔千慄吸引住了,她第一次直觀感受到一個人的眼睛真的可以反映出情緒變化。
卜關州輕咳,“你還有事嗎,沒有就回去吧。”
鄭啟聽了立即腳底抹油:“當然,當然卜教授,我現在就潤。”
此時卜關州的直接對話物件,鄔千慄看了他一眼,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沒看見卜關州是對她說的嗎?
熟悉的眼刀飛過來,鄭啟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臟,媽呀,好好磕!連看狗的眼神都一樣!
鄭啟跑沒影之後,鄔千慄跟卜關州道別,“那我走了,你……好好吃飯好好休息。”
卜關州:“……”
知道鄔千慄說不出什麼漂亮話,他點頭,“你也是。”
憑他這一句話,鄔千慄今天晚上食慾大開。
出了校門口,來到對面衚衕的小菜館,發現周柒兼職的就是之前段楊帶他們來吃過的那家,鄔千慄對這裡的印象不錯。
跟上一次不同的地方是,今天菜館門口排起了長隊,人手一張號碼牌,成群結隊等在外面。
見鄔千慄直接越過他們來到餐館門口,他們露出羨慕的神色。
說了周柒的名字,老闆娘把她熱情招待進去,去了二樓的一個小陽臺。
今天晚上很涼爽,陽臺上掛著一盞老式吊燈,燈光照亮了下面一片地方。陽臺周圍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嬌翠欲滴。被燈光鍍上了一層暖色。
“這裡這裡。”
周柒起身揮手,拍了拍身邊的一個位置。
鄔千慄坐過去,問道:“今晚不用你掌勺嗎?”
周柒嘿嘿一笑,“先等我吃完。”
鄔千慄:“有茶嗎,我帶了幹茉莉花泡茶。”
吳千千笑著搖頭:“果然在這裡吃飯氛圍就是不一樣,我剛剛也想喝茶來著。”
“有有有我這就去拿!”
泡完茶周柒就去了後廚,做了六道菜,二葷二素和丸子湯,主食是包子,還有一份甜點。
上菜速度很快,細問之下才聽周柒解釋道:“其實這家店本來就做的好吃,我來之後碰巧火了起來。”
眾人被美食糊住了嘴,根本沒工夫回她,皆是用嗯嗯嗯來敷衍。
上好的家常小菜,配上溫熱的茉莉花茶,周身伴著蟲鳴和涼風,不遠處燃著的艾草露出幾星火光,一時間竟讓幾個大學生生出歲月靜好的感覺。
吃過晚飯淺聊兩句就散了。在家留下來繼續工作,吳千千送蘇君彥回學校,只剩鄔千慄和岑雪青結伴走了一段路。
兩人都不是擅長說話的人,平日裡一個比一個冷淡。
鄔千慄原本以為他們能一直沉默到分開,沒想到岑雪青竟然率先開口。
“我父親想見你一面。”
“我?”
鄔千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們誰也不認識誰,這麼見一面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岑雪青重複一遍,“對,他說要見法學院鄔千慄一面,你最近有時間嗎。”
在腦子裡把認識的人搜尋了一圈,鄔千慄也沒想起來除了岑雪青,自己還跟哪個岑家人有交集,但她還是點頭:“週末吧,我隨時都有時間。”
岑雪青答應下來,“我會跟你一起去的。”
他壓下心底的不耐煩,誰知道那個老東西又發什麼神經。那天晚上他忽然打電話給他,問他他們班裡是不是有個叫鄔千慄的人。他聲音很急促,好像能順著網線爬過來一樣。
在外面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岑家家主,在家裡完全是另外一副樣子。得虧當時岑雪青離得遠,要不然耳朵都得聾三天。
看出來鄔千慄的疑惑,他安慰到:“我父親他人挺好的,你不用擔心。”
鄔千慄看見他嘴角一閃而過的溫和微笑,想來是在認真安慰她。她倒不是擔心對方想做什麼,對方如果真的想做什麼,就會像之前的黑色轎車一樣默默跟蹤,而不是讓岑雪青來找她。
既然派出岑雪青來,以同學的身份邀請他過去,想來對方不想讓她拒絕的太乾脆,是真的希望正式見她一面。
對方誠意擺在那裡,鄔千慄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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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周邊的小公寓外,一輛黑色轎車已經蹲守很多天,但是絲毫沒有成果。
車裡坐著的兩個人齊齊打了個哈欠。一個看上去年紀小的人忍不住開口詢問,“海哥,你跟在當家的身邊最久,所以當家的到底想找誰啊。”
江海笑笑,視線移開窗外點了一根菸含住,順便遞給旁邊的年輕人一根,含糊道:“我哪知道,當家人的心思哪有那麼好猜。勸你也別天天想著猜心思,小心頭掉了撿不起來。”
張品接過煙縮了縮脖子,“我也沒想猜,就是覺得當家的知道人在這還派我們來眼巴巴守著,不知道的還以為藏了什麼寶貝在這棟破樓裡呢。”
江海朝窗外吐出一口煙,迷濛的白霧籠罩在他臉上,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喃喃道:“誰知道呢,說不定真的有什麼寶貝。”
“海哥你說什麼?”
“沒什麼”江海最後又吸了一口,把快要燃盡的菸頭捏滅,扔到旁邊垃圾桶裡,“好好看著,別天天想些都沒有都沒得,死得快的人就是想太多。”
張品覺得對方在藏著什麼事情,悶悶道:“哦。”
這幾天他們就一直蹲在這裡,他連蹲守的物件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彙報行蹤啊。
雖然這活計也不錯,一天天蹲在車裡蹲守十二個小時就換班,還天天有工資拿,一天還不少呢,足足三百塊,比其他同事出去拼死拼活賺的還多。
忽而他視線掃過公寓門口,看到一個非常漂亮的人走出來,他激動的拍拍江海,“海哥,海哥快看,那有個頂漂亮的人。沒想到這裡還有這麼標誌的omega,真是飽了眼福了,到底是那個alpha這麼幸運啊!”
別的alpha溫香軟玉在懷,他們天天披星戴月到處奔波。幹他們這行的真沒什麼缺點,就是難找物件。平日裡天天出任務,連女生小手都摸不到,等到最後三十多還是處男,普十能結婚都是少見。他現在才二十多,這事連想都不敢想。
江海被拍醒,半眯著眼順著張品指的方向看過去。忽然他騰的一聲坐起來,用力揉了揉眼睛,另一隻摸煙盒的手摸了幾次沒拿住,煙盒直直掉到座位底下。
狹小的車內空間,張品甚至能聽到他加重的喘息音。
他的表情實在是精彩,錯愕和恐懼交加,還有很多張品看不懂的情緒。震驚之下他滿是老繭的手輕微顫抖。
他這副樣子實在罕見,張品不由得也緊張起來。怎麼了,難道這個漂亮的人還能殺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