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了，我乖聲和客廳坐著家人道了句晚安，便一溜煙地回了房間。

“砰、砰、砰……”關上房門，我就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得有點厲害。

……

此刻，黑暗籠罩了一切，四周萬籟俱寂，唯有那一方小螢幕，還帶著點點的亮光。

“喂，顧漓？”

“我在。”

顧漓低沉清越的聲音從手機傳來，聽著還有點慵懶和禁慾。

我躺在床上問：“你睡了麼？”

他淺笑著，鼻音有些重的反問了一句，“你說呢？”

那自然是沒有，他睡了的話還能接電話麼？我會這樣問，也只不過剛好隨口扯了這個能聊天的話題罷了。

“沒睡，當然我也沒，”說罷，我臉微微發燙，忍不住地跟著電話那頭笑了起來：“顧漓，高考就這樣結束了，你，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啊？”

“特別的感受……”顧漓坐在床上，聽她這麼問，然後耐心的想著答案，“就，好像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熱烈，本以為合上筆蓋的那一刻，自己會有像古代將軍那般，身經百戰最後終於凱旋而歸的豪情萬丈，但現在想來……倒也算是稀疏平常。”

聽著他的回答，我安靜了一會兒，腦海裡浮現出一名歷經百戰的將軍的畫面。

過了好半晌。

顧漓問：“你還在聽嗎？”

聞言，我立即回過神來，眼尾輕輕上揚：“我在的，在聽。”

“那你呢？”

顧漓也很想知道，高考就這樣結束了，她又會有著什麼樣的感受呢？

“我啊……讓我想想，”我換了個側躺的姿勢，調高了點通話音量，一字一句清晰道，“我最特別的感受，簡單來說就是感覺很不真實，還有迷茫。”

“展開說說。”

究竟是怎樣的不真實，又是什麼樣的迷茫？顧漓很想知道。

“大概好像就是，原本肩上扛著很重很重的東西，一下卻如釋重負的不真實和恍惚感，一瞬間發現自己再也不用努力地刷題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

我說著說著，微怔了一會兒，又繼續道：“還有就是，發現自己並不知道以後要做什麼的迷茫。”

顧漓聽的認真，竟也有幾分認同：“其實大部分人應該都會有這樣的感受，因為高考前後的落差感確實太大了……但你想想，就算高考結束了，你在高中時期認識的朋友是不是也還是你的朋友？有些東西留不住，可有些人卻能一直在。別焦慮，別憂心，你只管慢慢地走好當下就行。”

只管慢慢地走好當下……我在心裡重複唸了幾遍，笑著應了聲“嗯”。

高三啊，有睏倦的午後，有運動的汗水，有飛揚的裙襬和畢業的離別……就算一場考試將它們都留在了這個炙熱的夏天裡。但，你只管順著歲月的足跡往慢慢地前走，總還是會到達那個令人思慕的遠方的。

耳邊聽著顧漓說話的聲音，我彷彿能看到他臉上肆意輕妄的笑容，是那麼的熾那麼的暖。

“早點休息。”

“好。”

“明天上午十一點，醫院附近那個咖啡廳見，我有東西要給你。”

“什麼東西呀？”我好奇問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晚安。”

掛了電話，顧漓暼頭看向窗戶外，一抹極具溫柔的月光落進來，害他此刻無端地想起了一個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