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想吃好久了,要不是來到這裡,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吃上。”施曼曼邊吃邊打量著他被升起的熱氣虛化後的朦朧臉,吃到最後咬著筷子看入了迷。
“沈逸哲,你先說你要說的事。”陸曉曦有些迫不及待道。
“我還沒想好,要不你先說。”沈逸哲眼神閃躲,夾起牛肉放在鍋裡涮了幾秒,撈起吹了吹,假裝享受美食。
“好啊,那我就說了。”陸曉曦先觀察周圍沒有把耳朵湊近打探的人,後故作神秘的讓兩人湊近一點聽她說。
施曼曼放下筷子,緊巴巴的盯著她。
她被她這個要分享的事情折磨了一天,陸曉曦整整兩天抱著手機傻笑,只有中大獎才能讓她有這種表情。
“我戀愛了。”她用手擋住右側臉,發出沉悶的氣音。
沈逸哲心臟猛地一縮,手上的筷子掉入鍋裡,大量滾燙的油水濺起在他的手和臉上,他疼得往後靠在椅背。
“沒事吧?”施曼曼立即起身把紙巾遞給他,有些緊張。
沈逸哲接過,搖了搖頭,露出一個勉強的笑,他摘下眼鏡,顫抖著手重新擦拭。
陸曉曦坐在原地怔愣的看他,懷疑是他應該已經猜到是誰了,才會有這麼大反應。
沈逸哲確實猜到了,只有一個人能讓她這麼開心,可是根本不敢想象,兩方同時決定的事是怎麼實現的。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的發生,低頭失神了幾秒,心裡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曉曦,是,喬老師,嗎?”他盡力露出一絲微笑,手中的鏡片快要擦花,無力的手重新擱置在桌上,口裡發出微弱但清晰的聲音。
施曼曼驚得捂住了嘴巴,她睜圓了眼睛看向陸曉曦。
“嗯。”陸曉曦輕聲回應,她本來準備了一大段話要說,眼下只說了六個字,事情彷彿就說完了。
她看著對面的沈逸哲,不知道為什麼,會覺得他聽見這個訊息似乎不是震驚,是不開心。
“天吶,曉曦,什麼時候的事?”施曼曼摟著她的胳膊激動不已。
“上週,過程很簡單,他問,我答,就這樣定了。”陸曉曦平靜了不少,臉上依稀還能看出淡淡的笑。
“給你們加點湯。”服務員從遠處提著大湯壺一路走過來,看見她們的鍋,貼心的注入乳白色清湯。
三人都主動離遠桌子遠了些,服務員走後,才又開始把剛剛撈起在大漏勺裡煮的趴軟的肉肉吃起來。
“挺好的。”沈逸哲目光微微低垂,嘴巴里含著食物,口齒不清的說。
“那你們在學校會見面嗎?還是打算走地下戀情?”施曼曼平時愛刷劇,不由得代入進去,附在陸曉曦耳邊小聲問。
“會,昨天就見了。”陸曉曦被她逗笑,緩緩道。
昨天她去了陳教授的辦公室,另一位教授不在,她在喬老師桌上看見了她都快忘記的那個教師節禮物。
一個由捲紙筒和彩紙製作成的手工筆筒,上面的用彩筆繪製的圖案基本看不出了原來的顏色。
然而喬老師不僅留下來帶在身邊繼續使用,還放在桌上最顯眼的位置,他說有些心意是高價買不到的,實用的東西不需要精緻的裝飾,要的是好好利用發揮它直至壽命最後一刻的價值。
“沈逸哲,你說說你的事吧。”陸曉曦把目光轉向對面,提醒道。
“我,我參加了院裡的新生辯論賽,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去當觀眾。”沈逸哲支支吾吾的說著,他的右手又偷偷伸入了口袋,摸了摸那個沒有溫度的信封。
手拿出來後,狠下心拉上了口袋的拉鍊,他的喜歡,是再也不能說出口的秘密,還沒開始先接受了結束,自始至終他都是一個暗戀者的角色,只不過被他暗戀的人一直近在身邊,卻渾然不知。
他對她一見鍾情,陸曉曦的記憶裡認為他們第一次認識是那次月考後講臺上查分數,實際上在這之前的一個月,他都坐在教室後面默默觀察著她。
高一軍訓期間和幾名男生在走廊打鬧,兩名女生從教室前門走出來,站在陽臺邊聊天,他無意間看見了她們。
說不清道不明,他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被偷襲捱了一拳也沒吭聲,就呆立在原地,視線定格在面前女孩的身上。
上身只穿著短袖軍訓服,側身隨意倚靠在護欄上,袖口下的面板白皙清透,烏黑色的短髮隨意紮起,齊眉劉海下的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不知道另一位捲髮女孩說了什麼,讓她乾淨純澈的雙眸裡閃爍出興奮和期待的光芒。
他立刻就被那張側臉吸引住,但很快她們就走開了,根本不知道身後有一道目光落在她們身上。
再回到教室,他就坐在教室最後一列倒數第三排的座位上,看著她們挽著手走進來,臉上始終掛著笑,直到那個女孩在中間前排的某個位置消失,單薄的身體被坐在後面一排的兩位男生擋的嚴嚴實實,導致他之前完全沒有注意到。
從那天起,他的心態就變了,開始頻繁往教室前面湊,不喜歡走前門的習慣改了,不喜歡回答問題的毛病治了,不喜歡坐前排的想法變了,所有改變都只為能得到女孩的關注。
只是一個月後,她們當著他的面提起他的名字,結果竟然是搖頭,原來他所做的努力一點也沒被看到。
認識之後反而害怕吐露心意,覺得自己第一步就慘敗了,她們對他只是普通同學的友誼,純潔到他在這份友誼裡看不見任何一丁點其他的東西。
可是他到底不甘心啊,不願意把自己喜歡的人讓給其他任何人,他就整天在她們周圍打轉,給別人製造一種假象,那是他的人,誰也不許再有想法。
最主要的是老天也幫他,從文理分班再到高考錄取,第一次可以說是機緣巧合,第二次恐怕只有命中註定才能說的通。
他一路追隨來到這裡,以為這是最好的安排,誰曾想他一直心存疑慮又放鬆警惕的另一個人才是這場角逐路上最不可忽視的對手。
他被一個簡單的身份隱藏的太好了,好到最後只需要一句話,就能摘取到他拼命往上爬也夠不到的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