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學冬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抬手打字:【這種話居然從你的嘴裡說出來——你是想說,被發現的機率很大?】
回覆彈出。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確實如此。】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清道夫協會的網路防護做得有多麼牢固,更別提他們網羅了那麼多計算機高手,我可是要一個人對付他們全部。】
柳學冬用手指輕敲桌面,他思索片刻後,問道:【那如果我幫你打掩護呢?我們可以試試光明正大地透過這條網路直接對接清道夫協會總部,等網路連通後,由我負責跟塔納託斯打嘴炮,你可以躲在我身後,趁著連通的間隙混進他們的內部系統。】
蘭斯雙眼一亮:【好主意!我記得這一招在大夏叫什麼來著……哦對了,暗度陳倉!狡猾的大夏人!】
【那就開始吧,幫我連通網路。】
【稍等。】隨著這則訊息彈出,蘭斯接手操作許可權,聊天框自動轉移到左側的螢幕上,而中間的螢幕上則彈出了一個新的黑色影片窗,幾乎佔據了整面螢幕——只不過此時視窗裡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
左邊螢幕裡蘭斯發來了訊息——柳學冬不禁感嘆這人手速是真的快,明明在操作電腦居然都還有空閒發訊息。
【這應該就是樸海勝和清道夫協會聯絡時使用的通訊工具,雖然經過了程式加密,但你絕對想不到,樸海勝居然把密碼單獨記在了一個文件裡,而且就放在桌面上。】
這時,柳學冬注意到螢幕上方的攝像頭工作燈亮了起來,緊接著他易容後的面孔出現在了視窗裡。
視窗左上方的角落裡用英文顯示著一行紅色小字:申請連線中……
柳學冬回頭看了眼暗門,密室的隔音效果有些太好了,自從門關上後柳學冬就一點也聽不見外面遊行隊伍的吶喊聲——但正是因為如此,才更加讓他緊迫。
短暫的等待後,視窗上那行字驟然一跳,轉變為綠色:連線成功。
視窗自動分成了兩個部分,柳學冬的影片框被擠到視窗的右半邊,左半邊視窗裡出現了畫面,一個有著東歐長相的女人正悠閒地側坐在老闆椅上,此時她頭也沒抬,手裡捧著一本書認真讀著。
柳學冬分明看見書的封面上寫著中文:《司馬懿傳》。
“還沒到轉移資金的日期,你又有什麼事?”女人語氣冷淡,依舊沒有抬頭,似乎根本沒把這邊的人放在心上。
柳學冬咧嘴笑笑:“好久不見,菲絲小姐。”
聽到聲音後,菲絲小姐纖細的眉毛頓時一皺,立刻轉頭看來,在看到柳學冬的面容後,她的眼裡卻又閃過了一絲茫然。
柳學冬向她招了招手。
菲絲小姐立刻反應過來,她的眼神變得凌厲:“……渡鴉?”
柳學冬笑眯眯道:“是我。”
柳學冬眼角餘光瞥過左邊的顯示屏,上一秒蘭斯發來了訊息:【我進來了,保持連線別斷。】
柳學冬指了指菲絲小姐手裡的書:“塔納託斯知道你在看這種書嗎?”
菲絲小姐合上書放到一旁:“我看什麼書不需要向他彙報,而且要是你當年成功了,現在我看的或許就是《如何做好一個犯罪組織的首領》之類的書。”
“你還是這麼直接。”柳學冬笑道,“我當年本來就只打算嚇嚇他,沒想到會給他留下那麼大的心理陰影。”
菲絲小姐優雅地推了推鏡框,冷漠地問道:“所以黑冢已經死了嗎?”
她沒有問樸海勝,因為當柳學冬坐在這裡時,樸海勝的結局就已經很明瞭了。
柳學冬指了指外面:“屍體就在樓下,老實說,當我看到他那一刻我就知道塔納託斯到底是有多糾結,他既捨不得把S級浪費在我身上,卻又迫不及待地想把我滅口,我估計要不是黑冢主動提出來對付我,塔納託斯甚至考慮過直接把樸氏放棄掉。”
“所以為了不讓他繼續糾結下去,我決定和他好好談談。”
“談談?”菲絲小姐抿著嘴唇,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你確定不是來故意氣他或者耀武揚威的嗎?”
“算了,”菲絲小姐隨意地擺了擺手,“這是你和他的事,我幫你轉接到會長那邊。”
“謝……”柳學冬話還沒說完,左半邊的視窗就黑了。
片刻後,視窗再次亮起,畫面裡是柳學冬熟悉的地方——塔納託斯的辦公室。
塔納託斯抬頭看了眼電腦螢幕,卻看到一張陌生的臉,他眼神中有些疑惑,然後拿起桌上的座機話筒放到耳邊:“菲絲,你把誰接進來了?”
柳學冬聽見話筒裡傳來菲絲小姐的聲音:“你最不想見到的那個人。”
此時,柳學冬也笑了:“好久不見,塔納託斯。”
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塔納託斯轉頭看向螢幕,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了下來,他對話筒裡說道:“好的,我知道了。”
說罷,塔納託斯放下話筒,他一言不發地盯著柳學冬看了幾秒:“如果你只是為了跟我打聲招呼,那麼這種行為與挑釁沒有區別。”
“還說你只是想向我炫耀,就連黑冢都攔不住你,你就這樣大張旗鼓地完成了復仇?”
柳學冬輕笑道:“放鬆,塔納託斯,我不可能順著網線爬過來給你一巴掌,我只是想和你做一次交易。”
“哦?”塔納託斯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根雪茄,“交易?你拿什麼跟我做交易?難道黑冢和樸海勝還活著,他們現在成了你的人質?如果只是這樣,那你的籌碼還遠遠不夠。”
“當然不是,我的籌碼在這裡。”柳學冬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
“總部和分部加起來總計7523名清道夫的詳細檔案,全球一共205處聯絡點和363座安全屋的位置,這些籌碼夠嗎。”
塔納託斯冷笑道:“這不是籌碼,我只聽出了威脅。”
“不,當雙方互有需求的時候,這就是籌碼。”柳學冬正色道。
“這些訊息一旦洩露出去,清道夫協會就會失去最大優勢,所有清道夫的面孔都會出現在每一個國家的通緝名單上。”
“所以你想讓我閉嘴,但恰好我也有同樣的需求——我希望你也能閉嘴。”
“塔納託斯,事實證明你拿我沒有辦法,我也不能回到總部幹掉你,所以為什麼不各退一步,選擇一個更友善的方式解決問題呢?”
“我只想擺脫渡鴉這個身份,寧靜地過完後半生,我們各自的需求並不衝突,完全可以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互不干擾。”
“就如你擔心我會洩露情報一樣,我也擔心你把我的照片公之於眾——你看,我們手中都有對方的把柄,所以我說這是一場交易。”
“雖然這場交易籤不了合同,但顯然我們都不希望對方魚死網破,如果不想自己的利益受損,那麼雙方就必然會一直遵守這個協議——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是綁在一根繩上的,這比籤合同要可靠多了。”
“我是帶著誠意來的,”
“所以你呢,塔納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