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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漢城戰場(十二)

黑冢臉上浮現出濃厚的陰翳,他垂著頭,雙眼被陰影遮蔽,但卻把手中的酒瓶緩緩舉高。

“幼稚麼……”

由於太過用力,握著酒瓶的手微微顫抖。

“呵……”黑冢輕笑一聲,“果然,說垃圾話還是你更擅長啊渡鴉君!”

“唰——”

破風聲響起,酒瓶照著柳學冬的後腦勺當頭砸下——柳學冬擰腰抽身,抬起左臂格擋。

“砰!”

酒瓶炸裂,柳學冬藏在身後的右拳刺向黑冢面門,在其食指和中指的夾縫中有寒芒閃爍——是之前黑冢扔向柳學冬的那枚鐵釘!

“嘭——”

撞擊發出悶響,二人一觸即分。

柳學冬甩了甩左臂,抖掉衣服上的玻璃殘渣。

黑冢咧了咧嘴,若無其事地拔掉扎進肩窩的鐵釘,然後隨手扔掉。

鐵釘掉在地上發出清脆響聲,濺起幾滴血珠。

“你想讓我承認剛剛說的都是垃圾話,是為了影響你心態才故意那樣說的?”柳學冬面無表情,“這樣你就能好受一點對嗎?”

“但顯然不是,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心裡應該很清楚才對。”

“當然,正是因為這樣,你才會更加難受。”

柳學冬轉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然後又看向窗外——宴客廳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一點光都照不進來,好在屋裡的水晶吊燈開著,才不會顯得昏暗。

“看新聞了嗎,今天會很熱鬧——哦,我忘了,你昨晚忙著殺人,可能沒時間看新聞。”

“不過……”

柳學冬將手緩緩抬起,探入衣服內。

黑冢眯起眼睛,微微伏低身形,做出戒備姿勢:“你到底想說什麼?”

柳學冬再次將手伸出來時,手裡已經握住了一把手槍,但他卻當著黑冢的面卸下彈匣,將手槍丟到了一邊,然後又伸手去解襯衣釦子。

“我是想說,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所以跳過那些多餘的環節吧,讓我們速戰速決。”

脫下外套,再脫下襯衣,柳學冬露出如刀刻斧削般的上半身,以及那密密麻麻氣焰彪炳的傷疤。

柳學冬將衣服搭在壁爐上,當他再次轉過身時,氣勢已經完全沉靜下來,彷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時間緊迫,柳學冬不打算留手了。

“你不是想要我的命麼?”柳學冬看向黑冢,眼神毫無波瀾。

他張開雙臂:“那就親手來拿吧。”

“別說我沒給你機會,黑冢。”

黑冢臉頰肌肉顫抖了一下,他的呼吸逐漸急促,雙眼緩緩睜大,瞳孔中的殺意彷彿從荊棘叢中竄起的火焰,再也壓抑不住。

他吐出一口氣,嘴唇微微翕動:“又是這樣……”

下一刻,小腿肌肉驟然緊繃,黑冢整個人突然竄了出去!

“どうして!!!(憑什麼)”

歇斯底里的大吼聲傳來,黑冢幾乎是瞬間就出現在柳學冬面前,他的表情癲狂,拳頭快如子彈揮出殘影砸向柳學冬面門!

柳學冬見招拆招,交手的瞬間,只聽嘭嘭聲不絕於耳,二人的出手速度快到連動作都看不清楚,只見片片拳影飛舞。

“啊啊啊啊啊啊啊——”

恨意和憤怒的煎熬中,黑冢大喊大叫著。

“憑什麼!憑什麼每次都小瞧我啊 !!”

一聲悶響,柳學冬右胸中拳,重心偏移的瞬間被黑冢追擊一膝頂在腹部,柳學冬悶哼一聲,揮肘頂在黑冢心口,將其逼退。

黑冢咬著牙再次揉身上前,他從牙縫裡迸出話來:“無視我……你再繼續無視我啊!”

“你明明知道我一直盯著你,你為什麼從不看我!”

“說什麼看得更遠,其實只是做白日夢罷了!”

“想當普通人?真是笑死我了!”

“你和我有什麼區別?鬣狗只配吃腐肉,害蟲只配活在陰溝裡,你憑什麼想吃草?你憑什麼敢活在陽光下!”

“你配嗎?!你配嗎——”

“嘭——!”

一記重拳狠狠擊中黑冢下顎,將他的話重新打回肚子裡,身形也遏制不住地往右偏移。

“嘭——!!”

又是一拳緊隨而來,打在同樣位置,將黑冢重重砸倒在地。

下巴脫臼了,這是黑冢的第一個念頭,他目光上移,看向柳學冬。

柳學冬站在黑冢身前,居高臨下導致黑冢看不清他的臉,只聽見他的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森寒。

“就算不配,但至少我敢想。”

“這就是區別所在。”

“嘭——!!!”

又是一拳,重重打在黑冢的太陽穴,他的額頭磕在地上,身下的大理石地磚碎裂,散佈出蛛網形狀的裂紋。

頭暈眼花,耳鳴不斷,黑冢努力抬起頭倔強地望著柳學冬,視野中卻看不真切,出現了好幾個柳學冬的影子,唯獨柳學冬的話伴隨著耳鳴聲鑽進耳朵。

“……而你們這些滿腦子只有殺人的臭蟲,就連白日夢都不敢做。”

“嗬……嗬……”下巴脫臼,黑冢想要說話卻只能發出無意識的出氣聲。

“嘭!”

柳學冬一腳踢在黑冢的小腹,黑冢頓時嘔出一大口血來,他蜷縮起身子,卻仍死死地盯著柳學冬。

柳學冬歪了歪脖子:“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黑冢嘛思噠。”

“你確實很有天分,才能那麼快成為S級。但你的缺陷也太明顯了,太容易被情緒誘導。”

“其實我並不是一次都沒有注意過你,當我覺醒天賦後,我發現了你和其他清道夫不一樣的地方,只可惜你終究還是一個洗腦產物——就連僅有的被放大的情緒,也依然是病態的。”

聽到“天賦”這個詞,黑冢的瞳孔微微一縮。

柳學冬蹲下來,滿身的傷疤更加清晰地呈現在黑冢面前。

黑冢看到柳學冬肩膀處纏著的繃帶,那是他昨天親手在柳學冬身上留下的新傷,此時繃帶上的正緩慢滲著血跡——剛剛激烈纏鬥時崩裂了傷口。

柳學冬平靜說道:“其實你昨天就該明白和我的差距——不,你早該明白,當我作出決定脫離協會時,就說明我有足夠的信心獨自面對協會的報復。”

“而你,只是協會的一部分……其中一個S級罷了。”

黑冢的眼睛逐漸睜大。

眼神裡沒有恐懼,只有滿滿的憎恨。

“現在你總算意識到了,哪怕這是一場沒有人和你競爭的比賽,你也從來沒有贏過。”

“所以,”

柳學冬的聲音沉了下去。

“無需掙扎,安然赴死。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讓你走得體面些。”

說罷,他將手伸向了黑冢咽喉。

黑冢一言不發,只是死死地瞪著柳學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