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他的言論，李子杜陷入了沉思。
他也沒有再說話，就那麼靜靜地看著。
如此沉默了大約有三四分鐘後，李子杜才是發出聲音打破沉默；
“這個機率，有多小？”
他不假思索地答道；“大概只有億萬分之一吧。”
李子杜設問道；“如果我沒能去到那所謂，全新的實驗場呢？”
他還是不假思索地答道；“你將會繼續像布偶一樣，走上一條被規劃好，甚至是被規劃到盡頭的道路，然後變成現在的我，再去會見下一個你。”
對此，李子杜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氛圍變得無比的沉重。
李子杜再次發出提問的聲音；“這樣的輪迴，進行了多少次了？”
這一次，他抬起頭來，無比惆悵的深吸了一口氣；
“不知道，不知道呀~應該是，無數次吧。”
李子杜則這般言道；“我為什麼要為了這億萬分之一的機率，變成任人擺佈的布偶？”
“我為什麼不捨棄掉這億萬分之一的機率，去試著創造另一個未來？！”
李子杜的聲音，逐漸變得激動了起來。
他靜靜聽著，聽著李子杜訴說出內心的聲音。
“既然結局早已註定，不管我做什麼都無法改變的話，我何不如去製造一點意外，來擺脫你們的束縛？”
“萬一成功了呢？玩意成功了的話，我不就是可以跳出這個可笑的輪迴了？！”
“既然，既然什麼都無法改變的話，你為什麼還要給我留下一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希望？！”
“這根本就不值得！”
李子杜用歇斯底里的聲音，咆哮著說出這些話語。
面對李子杜的怒吼，他依舊只是靜靜地聽著。
作為親身經歷過這一切的人，他切身感受到李子杜現在的心情。
無數次的輪迴，只為了那聽著有億萬之一，實則根本不可能的希望，不管換作誰來，都會感到崩潰。
試想一下，當一對父母生出一個患有絕症的孩子，耗盡家產地想要救下自己的骨肉時的那種感受。
如果不事先知道結果的話，不管路途再怎麼艱難，這對父母都不會放棄，為了那渺茫的希望而堅持的走下去。
可要是事先知道結果的話，那種卻突然得知不管自己再怎麼努力，孩子必死無疑後的那種絕望，就是李子杜現在的絕望。
但他同樣知道，李子杜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否則，輪迴將會被打破，他也不會站在這裡了。
發洩出由復仇餘留下來的情緒後，李子杜喘著粗氣，直視著他的雙眼，發出了一句至關重要的質問；
“告訴我，這無數次的輪迴，是為了什麼？”
對此，他開口給出了他從上一個他那裡得來的回道；
“所有由第四緯度宇宙裡的神們，由他們創造出來的實驗都帶有一個不可逆轉的定律。”
“這是一個叫所有的第三緯度宇宙都感到絕望的定律。”
“這定律的名字叫做，熵增。”
李子杜發出半信半疑地聲音；“你的意思是，我們人類的科學家，於幾十萬年前發現的一個定律，叫全宇宙絕望？”
他回言道；“沒錯。這一定律從以‘熵增’之名誕生於人類之口前，就代表著所有的第三緯度宇宙，都會註定走向滅亡。”
“舉一個最容易理解的例子，單個的人類從出生到死亡為止，所需要攝入維持自身生命運轉而攝入的能量，絕對要大過他這一生所創造出來的能量。”
“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且無處不在，不止是生命，所有在運動的物質，都皆在遵守這一定律。”
“看一看歷史，為什麼後來的科學家們發現，宇宙的物質要比愛因斯坦所預言的質量相差甚遠，甚至是少了一百倍？”
“質量與能量就是同一種東西的兩個名稱。宇宙存在一百三十多億年。如此之久的時間，足夠讓熵增將宇宙百分之九十物質減為虛無。”
“在未來，所有的物質都會消失，宇宙將不復存在。而同作為物質的我們，將會隨之一同滅亡。”
說到這裡，他突然再次無比惆悵地發出一聲感嘆；
“估計上一個我，已經隨著宇宙一起消亡了吧。”
而李子杜，聽完他所言道出來的這一系列話語後，只感覺到震驚二字，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他細細觀摩這李子杜的表情細節。觀摩著自己的表情細節。
他悠然開口問道；“現在我問你，有億萬分之一的機率，拯救下整個第三緯度宇宙，你覺得值不值得？”
對此，李子杜沒有做出正面回答。
答案顯而易見的，很值得。
李子杜無比急切的開口問道；“告訴我，要怎麼拯救？為什麼只有億萬分之一？”
他淡淡地開口給出了答案；
“首先有一點必須要說清楚，不是隻有億萬分之一，而是億萬之一的億億分之一。”
“第四緯度宇宙的神們，已經捨棄掉了我們，遺忘掉了這場實驗。”
“換句話說，就是第四緯度空間裡的神們，已經關閉掉了此實驗場地，去到第四緯度空間的通道。”
“不過神們另外開闢出了另一場實驗。那一場實驗裡，尚還保留有通往第四緯度空間的通道。”
“你就是要去到那場實驗裡，與一群瘋子一起經過通道，去到第四緯度空間，去擊敗神明，叫他們停止熵增定律的運轉。”
“只有這樣，你所生活的這個世界，也還是我所生活的世界，才不會迎來湮滅的結局。”
“現在，再來回顧一下我方才所強調的前提。”
“去到那場實驗裡的機率有億萬分之一，而以人類之軀擊敗神明的成功率，便是隻有億億分之一了。”
聽到這裡，李子杜不知為何的突然放聲狂笑了起來。
他則是面帶微笑的點了點頭，聽著李子杜狂笑聲中所蘊含著的；
那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氣息。
當初他也是這麼笑的。
只不過他沒能成為億萬分之一機率的幸運兒，被結局註定無法改變的輪迴，磨平了菱角。
但只要聽到這狂笑聲，就代表著輪迴將會繼續下去，希望也會一直存在於前方。